池先生說他愛你_分節閱讀_25
“是,又不完全是。沈宣施暴的目的真的僅僅是為了他心中的正義嗎?假設他在一開始確實只是看不慣江映曇對妻女的所作所為,沖動之下囚禁了江映曇。但在江映曇屈服后,他真正想要施暴的主體是否已經發生了改變——那個人是不是江映曇不重要,他就是需要這樣一個人。當事物的多面性沒有被人們完全察覺時,人們就會格外擅長為罪行尋找借口,但實際上結果往往是欲蓋彌彰?!?/br> 化妝師提醒我閉眼睛,我閉上眼,她在我旁邊接道:“這種題材看到最后,多半讓人覺得他倆相愛相殺,你瞅瞅江映曇,被打都打出感情了,那可是生死相隨——嗨,人啊,真怪?!?/br> 我閉著眼睛,看不見程膺的表情,但我聽到了他沒憋住的笑聲。 再睜開眼,我從鏡子中和程膺對上視線,他笑的時候眼睛很亮。 他說:“哪兒有相愛相殺?是修哲在追著我殺?!?/br> 程膺說了我的真名,卻不是沈宣的名字,我覺得有些怪,但我又確實是沈宣的扮演者,這樣仔細計較又顯得很龜毛。 正常狀態下的沈老師的鏡頭已經拍得差不多,這兩天的戲基本都是我在出租屋對程膺施暴。 拍攝這部分劇情時,往往是場記板一打,我就要進入狂躁暴戾的狀態,但又不能表現得太用力,需時刻拿捏住情緒,一抬眼一皺眉都得細細琢磨,以至于時常拍得人大汗淋漓、身累心累。 程膺沒比我好到哪兒去,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也是繃著根弦兒,盡力在控制面部表情——在這種情形下,掙扎算是很淺顯的動作表現,江映曇對沈宣的態度就得從神態語言中帶出來,有時嘴巴堵上了,就純靠表情。加上程膺自認演技上不如我,經驗也不足夠,對自己的要求就更加嚴格,經常會跟導演交流,稍有丁點瑕疵就會主動請求重來一條。 就這樣,我們二人對手戲的拍攝理所應當地成為了拍攝過程中最難邁過的一道坎兒。 “好了,歇會兒吧,你倆腦門子上的汗都能接一瓶了?!睂а葑诒O視器后面朝我們叫了聲停,大概也熱得夠嗆,手里捏了把蒲扇在扇風。 我順手把程膺背后的束縛解了,場務打程膺的方向過來,把紙遞給了他。 程膺抽了兩張紙出來,抬手幫我擦了擦快流進我眼睛里的汗珠,我嗅到了他手腕處淺淡的香。 我愣住,覺得這姿勢太過親近,趕忙伸手接住那紙巾,不動聲色地向后退了幾步。 “不用麻煩了,謝謝?!?/br> 我向程膺點了點頭致謝,動作卻是明顯的疏離,程膺面上沒有任何被冒犯的不悅,如往常一樣回我一個客氣的笑。 我感覺到一股股強勁的涼風吹來,周圍幾個大風扇都被場務打開了,大家忙碌著,沒有人注意到我們。 程膺向監視器那邊走去,跟導演討論起剛才的戲。我覺得自己多慮了。 第36章 2017/08/23 電梯停電 劇組的進度已經到了沈宣和江映曇逃避追捕那一段。 拍攝地點設在城郊的一座山跟前,地方說荒不荒,一片村里也能有幾個旅館住人,這季節來旅游的不多,劇組受到的sao擾也少。 一連幾天都報的有雨,機器不方便架在外面,沒轍,上面手一揮,劇組全休假。 今晚我和程膺玩牌輸得最慘,于是雙雙被派去給大家伙買夜宵。 這周圍人不多,我和程膺一人戴副墨鏡,就能大搖大擺走大街上。商店離旅館有段距離,走個來回得十來分鐘。 城郊的夏夜晚風涼爽,星星零碎地綴滿天,林彧初的電話就在這時候打了過來,我一手拎著買給大家的零嘴,一手接起電話。 “媽來看你了?” 我聽他絮絮叨叨談近況,從里面揀了個話題聊。聽他描述,林mama應該是去北京了。 程膺見我聽電話,伸出空閑的另一只手晃晃,示意可以幫我提。 我搖搖頭拒絕了,沖程膺禮貌地笑笑,接著同林彧初聊:“沒事兒,直接讓媽住咱家就行了,有房子為什么去外面???你把客房收拾收拾?!?/br> “我這兒挺好的,還有星星看,城里瞧不見星星吧?” “晚點給你發照片,你早點休息?!?/br> “嗯,晚安?!?/br> 我側過頭,習慣性地朝話筒輕輕親一下,才想起旁邊站著的是程膺。 個把月相處下來,我發現程膺確實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我說不出,且他太會做人,根本讓人挑不出什么,這戲就還是照樣拍下去,大家也能和平相處。 從我接電話開始,程膺就始終目視前方,我比他稍高一些,能看見他垂著的卷翹的睫毛,看不清神情。 我也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我們一路安靜地走到旅館里,上了電梯。 電梯門將將合上,手上的數字還沒完全按下去,四周突然陷入黑暗。 我看不清東西,急忙將身子貼到電梯壁上,緩解氣氛似的說道:“怎么又來?!?/br> 這地方入了夏,家家晚上用電都厲害,到了夜里時不時就要突然斷一下,最遲不過五分鐘就會好,這陣子我們也都習慣了,只是在電梯里遇上停電倒還是頭一遭。 我正欲打開手機的電筒,那片黑暗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拿走了我的手機。 我聽見程膺的聲音:“修哲,你夜盲對嗎?” 小小的空間里,他的問話好像繞在我腦袋邊揮不去,我有些惱了:“你鬧什么?把手機還我?!?/br> “你之前和林彧初吵架了?”程膺沒管我說什么,接著問。 我整個靠在電梯壁上以尋求一點安全感,努力睜大眼睛,卻仿佛瞎了一樣,什么都落不到視網膜上。 程膺的手碰到了我的鎖骨,他的指尖都是濕的,汗被風吹過之后變涼,貼在皮膚上格外滲人。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修哲,”我感覺到程膺貼了過來,他離我很近,我用另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再近一步,他的聲音還是停在了我耳畔,是壓低之后刻意營造的曖昧,“你有沒有考慮過……來一段婚外情?” 我這次再也沒留一點力氣,憑本能狠狠將程膺推開。 幾乎是一瞬間,我手機的電筒開了,這方寸間驟然亮了起來,我看見程膺臉上掛著笑,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他把手機遞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