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糖_分節閱讀_4
臥室里安靜了一會兒,葉朝的聲音有些疲憊,“回去休息吧,不早了?!?/br> 凌宴一晚上沒睡著,輾轉反側想葉朝的傷,快天亮時才迷糊入夢,夢里的葉朝很年輕,也不像現在這般沉默,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和迷彩長褲,將他摟在懷里,手把手糾正他的射擊姿勢。天氣太熱,他上半身裸著,后背貼在葉朝胸口,聽見一聲聲沉穩的心跳。 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裹緊了被子,仿佛想將夢里的人狠狠抱入懷中。 葉朝保持著在特種部隊里養成的習慣,起床哨尚未響起,就已洗漱完畢。只是這天他顧及著宿舍里還有一位小兵,動作放得非常輕,直到關門離開,也沒有吵醒凌宴。 凌宴沉溺在年少的夢里,被起床哨吵醒時,才知自己睡過頭了。 他是知道葉朝早起的習慣的。 屈膝坐在床上出了一會兒神,他往臉上拍了三拍,迅速換衣洗漱,對著鏡子擠出一個陽光帥氣的笑,自言自語道:“葉朝,你等等我!” 葉朝獨自在營區里慢跑,凌宴背著迷彩背囊趕上去時,他正用隨身攜帶的毛巾擦拭脖頸上的汗水。 見凌宴來了,他也只是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 凌宴跟在他身后,離了三步的距離,目光自始至終落在他身上,卻連呼吸的聲音都盡量壓低。 就這樣跑了半個多小時,葉朝停下來,T恤已經濕透,布料緊貼在身上。凌宴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沉迷被活潑取代,他笑嘻嘻地將背囊放在地上,取出出門前準備好的涼水,遞到葉朝面前,“首長,您喝水?!?/br> 葉朝向背囊投去一眼,“謝謝,我以為你背著背囊是為了增加負重?!?/br> “水也是負重嘛!”凌宴又拿出用保鮮膜裹著的冰毛巾,“首長,您擦擦汗,里面有冰塊兒,很舒服?!?/br> 葉朝眼神微動,接過毛巾時禮貌地笑了笑,“你不用做這么多,我起得早,以后你不必陪我跑,多睡一會兒吧?!?/br> 凌宴使勁搖頭,“首長,我是您的兵,有義務陪您鍛煉!” 葉朝用冰毛巾擦了擦臉,似乎有些無可奈何。 從這天起,偵察營所有人都知道營長多了條“尾巴”。 凌宴不像前任通訊員那樣“識趣”靠邊站,葉朝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葉朝去師部軍部,他一定要坐在駕駛座上。葉朝開會,他就在外面等,站得筆直如松,比一旁的哨兵還惹眼。 葉朝在營里指導戰士訓練,他也在一旁守著,下午天氣熱時,還自備一把扇子,時不時給葉朝扇一扇。 如果葉朝哪里也不去,在辦公室看書看文件,他就老實坐在沙發上,也拿本書裝模作樣地看,余光卻老是在葉朝附近掃來掃去,茶水沒了立馬續上,見葉朝起身去廁所也要跟上。 葉朝好幾次跟他說,你不要總是跟著我。他認真又委屈地問:“我是您的通訊員,如果我不跟著您,那我跟著誰呢?” 葉朝待兵向來好,面對他這樣的年輕新兵從來說不出重話,況且他除了黏人之外也沒什么毛病,大多數時候安安靜靜的,實在讓人挑不出錯。 葉朝只好隨他,實在被黏煩了,就讓他跟著一連去訓練一會兒。 每到這時,凌宴就會很聽話地去一連,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又趕去食堂,按葉朝的口味點幾份小炒。 營里不少戰士都說,凌宴為了巴結營長,簡直將自己當成了一條狗。 凌宴不為所動,照樣每天圍著葉朝轉。 C市的春天很快過去,天氣熱起來,衣服不免換得勤一些。葉朝在衛生間洗澡,凌宴猶豫好一陣,心頭一橫,抱著葉朝換下的衣服就去了洗衣房。 他們已經相處半個多月,他不信葉朝會因為他洗衣服的舉動而生氣。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惹葉朝生氣了,也不過是挨一頓訓。 只要葉朝跟他講話,哪怕是被訓,他也是高興的。 葉朝洗完澡出來,發現衣服不見了,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小家伙最近勤勞得過頭了,前幾天趁他不在,將他的軍靴、皮鞋擦了一遍,擦完后按原位置擺了回去,還以為他不知道。 這陣子他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凌宴一個尖子兵,巴巴著給他當通訊員,是為了攀上他的關系,往后在軍中走得更遠。 凌宴的行為似乎證明了這種說法,部隊里不少通訊員勤務兵也確實存著討好首長的心思。 但他總有種古怪的感覺,覺得凌宴沒有那么不堪。 大約是因為凌宴干凈的眼神。 大約是因為凌宴適可而止的活潑與恰到好處的安靜。 又或是,單單是因為“凌宴”這個名字。 葉朝踱去陽臺,虛目看著夜空里寥寥的星辰,長久的沉默后,低聲自語道:“小宴?!?/br> 凌宴抱著盆子回來,假裝若無其事地笑,“首長,我把您的衣服洗了?!?/br> 葉朝并未生氣,嗯了一聲,退到一旁。凌宴將衣服晾到陽臺上,又說:“您看我洗得不錯吧?首長,您平時忙,要不以后衣服都交給我洗?” 說話時,他唇角浮著近乎透明的微笑,葉朝一怔,還未來得及拒絕,就聽他道:“那就這么說定了!” “……” 葉朝眼神漸深,凌宴繼續道:“您的內褲和襪子也可以交給我洗?!?/br> 這就過了,葉朝冷聲拒絕,“我自己來?!?/br> 凌宴意識到自己得寸進尺,立即住嘴。 葉朝回到臥室,沒多久里面又傳出藥酒的味道。凌宴將臉貼在門上,抓心撓肺想進去。 葉朝突然說:“門沒鎖,想進來就進來?!?/br> 凌宴推開門時臉都紅了,“首長,您知道我在外面?” “嗯,你每天都趴在門上?!比~朝坐在床邊,沒抬頭,左手正就著藥酒按摩右小臂。 凌宴頓時難過起來,“首長,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