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紛紛附和，只有黃芷菱有些不以為意。

    不過陳凱威卻道：“我可能不和你們一起去首都了，我想到附近的安全基地，以后好好養大洛洛?！闭f著，他眼神復雜地看著懷里瘦弱的孩子，眼里一陣傷痛。那孩子正在小口地喝牛奶，發現他的眼神，怯怯地看著他，將牛奶捧高示意他也喝。

    乖巧的侄子讓陳凱威這個大男人差點哭出來，陳凱威身高一米八五，看起來人高馬大，喜歡打籃球，曬出一身小麥色肌膚，國字臉，沒有席慕楓的英俊，不過卻讓人覺得很可靠。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心里頭也有些酸澀難過。老人及孩子無論是和平年代還是亂世都極容易讓人產生同情心，就算末世降臨半個多月，大家對弱者仍是天生帶有同情心。

    如此，眾人便決定了接下來的計劃，等軍隊到來，跟隨軍隊一起離開城市到安全區，屆時再看情況去首都。而去首都的人是席慕楓、黃芷菱、衛憲、林寶寶，陳凱威要留在安全基地，而樓家兄妹計劃還不定。

    林寶寶自然是想要說服樓殿和樓齡一起去首都的，但樓殿態度實在是冷淡，話題無法繼續，只能遺憾地按捺下，決定從樓齡這里下手，一定要磨到樓殿答應一起去首都為止。

    在樓家略作休息后，席慕楓幾人沒有借住樓家，而是挑選了樓家隔避的那間無人居住的小洋房住下。小洋房的主人末世前全家一起到外地旅行去了，現在倒是便宜了他們，席慕楓直接一個電擊過去，輕松地將防盜鎖打開了。

    林寶寶想留住在樓家，離樓殿近一些，樓齡原本也是這么希望的，她想和林寶寶好好談談。樓殿這貨的已經黑化了，一條路走黑到底，沒有絲毫洗白的可能，是沒法和他好好談談了，樓齡只能與林寶寶好好談，希望兩人還是好朋友好姐妹。不過在黃芷菱一句“樓家又不是收容所，人家主人擺明著不喜歡外人，還真拿人家的客氣當熱情了”，讓林寶寶只能歇了打算，只是臉色有些不好。

    樓齡本想說什么，被樓殿直接捂住了嘴巴，攬在懷里將客人送走，直接關上了門，也讓席慕楓等人知道他的意思。

    這男人實在是——連掩飾一下都不肯干了。

    三個男人看著兩個臉色同樣不怎么好的女人，心里同時嘆了口氣。

    在場的人都知道樓家兄妹其實并不是親兄妹，樓殿爸爸和樓齡的mama是再婚的，樓家兄妹沒有血緣關系。能知道得這般清楚，還是因為樓殿常送樓齡去學校，貴公子一般的清貴俊秀的模樣自然惹得學校里的女生將之奉為男神，于是開始去扒人家的家族史，自然很快知道樓家兄妹的事情。

    林寶寶在學校里面對那些追求者時，放話過她要追求樓殿，眾人自然也知道這一回事，所以對于林寶寶想往樓家湊的行為也理解?？墒抢斫庵?，也看得出樓殿對林寶寶根本是不假辭色，完全是林寶寶自己一頭熱，女孩子倒追總是顯得太廉價了。

    所以，黃芷菱也看不慣林寶寶自己因為追求樓殿而想將樓齡推給席慕楓的舉動，她與席慕楓從初中開始是同學，一直到大學，也是朋友，她追著席慕楓從S市跑到這里來，心里是喜歡席慕楓的。所以自然討厭林寶寶這種為了自己而湊和席慕楓與樓齡的行為。?

    ☆、14末世人心五

    臉色同樣不怎么好的還有樓齡。

    直到門關上后，樓殿才放開對她的禁錮，樓齡差點沒憋死，臉蛋紅通通的，是缺癢所致。

    “你做什么……”

    樓殿似乎極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有外人在不方便，難道小齡不想和我在一起過咱們的生活？”

    “……”

    樓齡有些煩惱地撓撓臉，最后只得說道：“哥，寶寶是我的朋友，我想和她談談?！贝驈男睦?，她并不想失去林寶寶這個朋友。親情、友情、愛情，在她的觀念里，三者中愛情總是被排在最后。樓殿是相處了十年的親人，代表了親情，而林寶寶代表了友情，愛情現在還未滿，可以忽略不計。

    樓殿不以為意地看著她，見她堅持，方道：“好吧，在軍隊來之前，你們可以好好聊聊，我不干預?！闭f著，瞇了瞇眼睛，想起上輩子林寶寶最后遠走西南基地，就不知道她這輩子會做什么選擇了。

    樓齡原本以為他會因為林寶寶喜歡他而干預這事，卻未想到他能體諒，頓時驚喜不已，忍不住抿嘴朝他微笑。

    適當的退步是增進感情的一種方式！

    樓殿愉快地想著，拉著她的手往廚房而去，見她溫順可愛，打算做一頓豐富的晚飯犒勞自己和某個傻女孩。

    樓齡從小是在男孩堆里混的，后來作為拖油瓶隨母親一起嫁進樓家后，性格也定型了，通俗來說，就是個直爽的女漢子，與她小家碧玉一樣清秀的長相實在不相符。而樓齡mama對于女兒的某方面是十分肯定的，女兒是個開朗樂觀的孩子，無論在怎么樣的逆境中，都能頑強地活下來，是個生命力頑強的姑娘。她的頑強，也在于她擁有陽光一樣明媚寬廣的心懷，能在不知不覺間，吸引那些脆弱憂郁的人。

    當年的樓殿就是這樣被吸引的，即便曾有過中二病，那也不過是漸漸地喜歡上這個meimei，想要將她獨占時的幼稚手段罷了。等他變得成熟后，直接用行動直白地表示了。

    所以，這樣的樓齡從來不會優柔寡斷，決定了的事情，即便不成功，也要嘗試一下，不會存在僥幸的心態。林寶寶喜歡樓殿，而樓齡曾經以為，等她畢業了，回親生父親的故鄉找份工作呆個幾年，等樓殿的感情冷卻再回來，所以知道好友喜歡自己兄長，在提醒及阻止無用后，便也不再做什么。

    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末世來了。

    末世來了，很多計劃都打亂了。這樣危險的世界，人類的未來渺茫，樓齡是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離開唯一的親人的，即便樓殿對她有異樣的感情，她仍是不打算離開他。而縱容的結果，若不是最后她終于和樓殿在一起，就是樓殿終于不喜歡她轉而喜歡別的女人——這種事情以樓殿那種一條路走黑的性格不太可能。所以，林寶寶再喜歡樓殿也沒用了。

    如此一來，只能看林寶寶的選擇了。樓齡不喜歡那種所謂的怕你傷心所以什么都不說暫時隱瞞著的舉動，她覺得這種事情越早攤牌，隱患越少，所受傷害也越少。

    是以吃完晚飯的時候，樓齡從廚房的柜子里挖出兩瓶罐裝的菠蘿啤，將唐刀插在腰間，與坐在客廳中看殿打了聲招呼，便打開門出去。

    剛打開鐵門，便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林寶寶。

    女孩可愛的娃娃臉上的神色有些晦澀，兩人面面相覷，然后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我正要去找你?！睒驱g笑著說道。

    “我也是，咱們真有默契?！绷謱殞氂闷匠５恼Z氣說，帶了點小俏皮，然后伸手勾住她的肩膀。

    林寶寶雖然長了張娃娃臉，但是她是北方女孩，身高比樓齡還要高半個頭，每次兩人勾肩搭背時，樓齡只有被人勾搭的份兒。

    樓齡將手中的兩罐菠菜啤酒舉高，笑道：“既然這么有默契，那咱們一起喝酒慶祝一下?！?/br>
    林寶寶自然地走進來，不以為意道，“這是水果啤酒，根本不算酒。說到酒，也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有生產?！甭曇粲行┑吐?。

    進了客廳，樓殿仍在看書，維持著原來的姿勢，頭也不抬。

    林寶寶有些傷感地看著他，然后率先拉著樓齡一起上樓，到二樓一間房間的陽臺的小藤椅坐著。樓家她經常來，除了三樓樓殿的房間，她對樓家的格局十分熟悉，根本不用樓齡帶路，就熟門熟路地找到地方了。

    拉開罐頭蓋子，林寶寶喝了口菠蘿啤酒，水果的口感伴隨著淡淡的啤酒味在口腔中泛開，又有些苦澀的味道。

    樓齡也慢慢地喝著，兩人都沒有說話。

    半晌，林寶寶開口道：“齡齡，我真的喜歡殿下?！?/br>
    “嗯?！睒驱g悶悶地應著，覺得這種三角戀真是狗血，特別是這種她喜歡他、他喜歡我、我只當他是家人時。

    “第一眼看到殿下，并沒有多喜歡，后來接觸多了，覺得殿下就是那種溫柔體貼的好男人，若是被他愛上的女人，一定很幸福。我喜歡這樣的男人，覺得這樣溫柔體貼的男人一定很有責任感，對家庭負責，和他結婚，一定不會因為外面的各種誘惑而與妻子離婚，不會像我的爸爸mama一樣……我真的喜歡殿下，對他告白過，他卻拒絕了。我想，也許是他還沒有喜歡我的原因，我以后會努力的。誰知道，末世卻來了呢?！?/br>
    娃娃臉女孩臉上有些沮喪，“殿下喜歡你，可是你對他的感情只是家人，所以我想只要你找到你喜歡的男人，殿下會放棄的，所以才想將席學長介紹給你?？墒恰钕卢F在好像更喜歡你了，喜歡到可能我若去破壞的話，殿下會殺了我的?！?/br>
    她嗚咽著說，“我真的喜歡殿下……殿下那么溫柔，他會對他愛上的女人很好很好的，是女人一輩子夢寐以求的事情。不會像我爸爸一樣，沒有責任感，隨意地傷害妻子和女兒……若是我有孩子，我也不會像我mama那樣，因為丈夫的背叛，將孩子視為恥辱……”

    樓齡慢慢地聽著，雖然早就聽說過了林寶寶父母的事情，但那時只是她開玩笑地說自己是父母之間的累贅，而現在她用這么難過的語氣，可想而知父母對她的傷害很深，深到對她的婚姻觀念產生了影響。

    “齡齡，我真的很喜歡你……”林寶寶將臉埋在手心間，聲音悶悶的，“和你在一起很愉快，嬉笑怒罵都很隨心，你知道我所有丟臉的事情，在男生面前會為我遮掩保護我的形象，咱們一起戲弄過那些煩人的男生，一起罵過德語系的那個歧視女性的同性戀老師，為了不喜歡的選修課考試作弊、一起逃過課、一起看A片……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我也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睒驱g難得感性地說，“和你做朋友做姐妹都挺好的?！?/br>
    安靜了會兒，林寶寶抬起臉，臉上的鼻涕眼淚橫流，鼻頭都紅了，她笑了笑，接過樓齡遞來的紙巾擤鼻涕，聲音老大，卻一點也不覺得丟臉沒形象。

    林寶寶突然尖叫一聲，撲了過來緊緊地摟住樓齡，樓齡也回樓住她。

    “齡齡，你怎么可以為了個男人給我臉色瞧？男人算什么東西？有咱們女人感情好么？有咱們女人都有一樣的身體構造么？有咱們女人一樣都是軟妹紙么？男人算什么東西嘛……”

    樓齡趕緊捂住她的嘴，說道：“你小聲一點，小心招來……”

    “切，這小區附近的喪尸都被清理干凈了，不會招來喪尸?！?/br>
    “……不是，會招來變態?！睒窍掠袀€變態在看著呢。

    “……”

    最后，兩人一起攤在地板上，肩挨著肩。

    林寶寶看著天上的星子，心里有些感嘆，末世之前，因為城市霓虹燈的原因，根本沒法看到滿天星辰，而現在，因為停電了，反而繁星璀璨。若不是末世，有多好。

    “齡齡，好像末世很可怕，人心變化得很可怕。若是有一天，我變了，我會提前告訴你，讓你有防備。你若是變了，也提前告訴我吧……只希望，咱們都不要變，世界也不要變，該多好?！?/br>
    “嗯，我知道?！?/br>
    ****

    等樓齡送走了林寶寶，確定她安全地進入隔壁的小洋房后，方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