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廠將由姜沁渝這邊的人以及村委推舉的人進行共同管理, 原則上廠房建成后，提供的工作都可以優先錄取明羅村的人, 但不能勝任的工作除外。

    畢竟加工廠有些職位也是需要招聘專業的技術工人和管理人才，并不是每一個工作村里人都能做。

    除此之外，這個廠房姜沁渝愿意拿出兩成干股，每年直接對村里人進行分紅，以分紅來抵扣在村里建設的廠房用地租金，這樣的話, 村民們到年底都能額外分一筆錢，也算是一種全新的承包方式。

    村里如今很多地其實并沒有完全利用到位，現在姜沁渝自己出錢投資搞這個加工廠, 根本不會影響到村里人的利益，卻能為村里增加gdp，還能給村里的大部分人提供工作, 簡直就跟天上掉餡餅差不多。

    而且如果這個加工廠真的能盈利的話, 甚至以后整個村里人到年底都能有錢，這個措施尤其是對村里的那些靠低保養老的老人來說，無異于一個巨大的福利。

    這樣白占便宜的好事兒, 村里人甚至村委干部們，哪里還有人會拒絕的？這要是誰敢故意使絆子拖后腿，別說是村長不干了, 就是其他村民都要看不下去，要上這家去扔臭雞蛋去了。

    談妥了一系列的細節后，姜沁渝這邊就把建廠房的事兒納入進程，村委也全部參與進來了，幫忙選地址，申請廠房的建設手續等，在加上姜沁渝這個名字如今也算是在縣里面掛鉤了，很多申請基本上遞交上去，很快就能批復下來，所以在年前的時候，姜沁渝這邊就把加工廠的所有手續都辦完了。

    姜沁渝在年前準備的那一批脫殼包裝好的碧梗米，也從外包的加工廠送來了，這個包裝廠的外裝設計還是很不錯的，厚重而泛黃的牛皮紙袋再配上姜小魚農坊的古韻logo，使得她的米無論是從外觀還是內里看起來都格外高大上。

    因為是年節禮，所以姜沁渝是按照每一袋米十斤的份額進行分量包裝的，六萬多斤米，就等于有六千多袋，全部送到了姜沁渝租賃的廠房那邊。

    東西到手后，姜沁渝就開始通知劉業等東川縣各大中小學的采購部負責人前來取貨。

    這一批米相對于空間米來說品質上稍微有一點點差異，但其實不是嘴巴刁鉆的食客一般很難品嘗得出來。

    不過出于對顧客誠信的原則，姜沁渝也沒隱瞞，把這批米的情況都仔細做了說明，甚至還把熬制好的米粥成品給劉業這些采購員都嘗了，確保讓他們都能了解到這一批產品的質量。

    其他采購員其實也沒吃過這個蘭苕米，都是挺師大附小的人說過這個米怎么怎么好吃，所以慕名而來的。

    只有劉業之前就吃過這個蘭苕米，他算是對食材比較苛刻的，但事實，他在吃過這次姜沁渝的樣品粥后，并沒有嘗出跟之前教師節那會兒的米有什么區別，口感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了一碗還想吃第二碗。

    劉業對此沒有異議，其他那些采購員嘗過米粥的味道后，也是驚為天人，都覺得這個米作為年節禮絕對會受到廣大教師們的歡迎。

    而且讓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是，之前姜沁渝給他們的采購價，底價是13塊一斤，但這一次姜沁渝主動讓價，減到了11塊，讓利了兩塊錢。

    別小看這兩塊錢，他們這種采購，一般都是負責全校的教職工，往往一次采購量都在數百份，一袋米少了二十塊，一次就能給他們節省好幾千塊錢。

    而且因為是經銷商自己讓利的部分，這也就意味著這些錢都不用在學校那邊匯報，這就是實打實的油水，是能放心進入到他們的腰包的。

    這些采購員這下也明白，為什么附小的劉業會極力跟他們推薦這位姜小魚農坊的老板了。

    人家的產品不錯，能得到學校老師們的認可，還會做人，對他們這些采購員多有照顧，采購員們每年負責采購物資，跟誰買東西不是買？當然更樂意跟這種大方又回來事的老板合作了。

    因為姜沁渝這邊開了限購通知，每所學校限購兩千斤，那些采購員們生怕來得太晚了就沒了，所以紛紛抓緊搶購，簽單付錢一氣呵成，六萬多斤包裝大米，幾乎是一天的時間，就被那些學校的采購員搬空了。

    劉業這邊，姜沁渝還是要照顧一點，根據學校那邊教職工的數量，她額外多預留了三百份。

    感激于這位不遺余力地幫忙對外打廣告，使得她這個學校推廣渠道這么快就輕松達成，所以這三百份大米，姜沁渝幾乎是半賣半送給了劉業。

    大米銷售一空，姜沁渝的心里也放下了一件事，馬上就要過年了，她就給秦教授那邊打電話，想要聯絡那邊的秦雙雙父女倆，看他們什么時候來她的農莊過年。

    結果這電話打過去，卻沒有人接，姜沁渝還以為教授是在忙，也沒在意，就將電話打到了秦雙雙那邊。

    但接連打了兩次，秦雙雙也不解電話，這下姜沁渝就有些奇怪和不淡定了，她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有些慌亂又有些緊張，總擔心那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聯絡不上秦雙雙和秦教授，姜沁渝趕緊把電話打給邱嘉義。

    那家伙就在寧城，如今又是負責秦教授的那個高分子超硬材料的項目的帶隊人，肯定經常跟秦教授見面，也能知道秦教授那邊的情況。

    但讓姜沁渝沒有預料的是，電話打過去，問了邱嘉義之后，那家伙比她還要驚訝。

    “秦教授？他已經快一個月沒來實驗室了，都是你那幾個師兄在做實驗，跟他一直是電話聯絡，不是說教授是去東川參加你那個農莊的剪彩典禮，然后就在你那邊調養度假了嗎？”

    姜沁渝頓時吃了一驚。

    快一個月了，這怎么可能？之前她給教授打過電話，說起了她農莊開業的事兒，但是教授還有秦雙雙都明確表示過人太多他們就不來她這邊參加開業典禮了，等快過年了再來住一段時間。

    而且這一個月，她也不止一次打電話，基本上秦雙雙或者秦教授接電話的時候，都有說有笑的，也沒說他們不在寧城，完全聽不出異常來啊。

    姜沁渝一顆心瞬間就懸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心里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事兒要發生。

    顧不上跟邱嘉義多說廢話，她趕緊給療養院那邊打電話，電話打過去，一問果然，療養院也說秦教授早在月初也就是她的農莊剛開業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

    這讓姜沁渝心下愈發不安起來，她立刻又給那幾個師兄打電話詢問情況。

    幾個師兄都不是擅長撒謊的人，一開始還支支吾吾地顧左右而言他，到后面實在是耐不住姜沁渝一聲聲的追問，終于還是說了實話。

    “老師去東川了，這是真的，不過好像是去參加一個什么藥廠的新藥試驗，那個藥廠搞的癌癥抑制劑，據說已經進入最后的試藥階段了，教授說他就是癌癥患者，如果在他這兒試藥成功，他也算是能載入醫學史冊了?！?/br>
    姜沁渝頓時腦子一嗡，一瞬間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也說不出來了。

    東川的藥廠，又是搞癌癥抑制劑的，還能有誰？那不就是——

    姜沁渝眼眶一酸，瞬間涌出淚來，而且越涌越多，根本都不受控制。

    肯定是她打的那個電話，把試藥的消息告訴給教授惹的禍，不然的話，教授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這會兒姜沁渝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扇到自己的臉上。

    為什么她要這么沉不住氣，明明可以再等幾個月，等到試藥階段徹底結束后，再公布這個消息的，可她那會兒光顧著炫耀，完全沒想到教授會選擇走試藥這條路！

    哪怕姜沁渝很清楚，她空間里產的紫素質量毋庸置疑，可這并不代表著，實驗室研制出來的抑制劑就一定能成功，試藥也是有風險在，在沒有經過完整的臨床用藥之前，任何的嘗試都沒有人有百分百的把握。

    萬一使用的劑量過多，萬一這個抑制劑里面有任何不妥的成分，萬一這個藥理實驗本身就存在邏輯性錯誤，所有的這些可能，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意味著伴隨著風險。

    教授這樣以身涉險，姜沁渝可不相信他老人家是想要成功載入什么醫學史冊，他連自己的那個地質研究成果都不在乎，隨手就把股份劃分到了手底下的這些學生手里，就更別說一個跟他毫無關系的醫學史冊了。

    歸根結底，他也不過是不放心她的這個藥廠和研究實驗，所以想要替她把好這最后一關而已。

    姜沁渝在掛斷師兄們的電話后，就哭得不能自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哭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洗了一把臉之后，她就給鬼老七那邊打電話。

    鬼老七最近也忙，因為臨床試藥進入了關鍵的階段，他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這幾天一直都提心吊膽地忙活這件事，每天腳不沾地跟個陀螺似的。

    姜沁渝打電話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但他甚至都還沒顧上吃早餐，因為剛剛有一個病例出了一點問題，說是早上就開始吐血了，他不敢大意，立刻就召集整個團隊都趕了過來，一面記錄數據一面給患者做全身檢查和心理疏導，生怕出什么事兒。

    結果就是在這個時候，姜沁渝就把電話打過來了。

    鬼老七趕緊把電話給接了起來，姜沁渝直接問起了他那邊試藥的情況。

    “前面的健康樣本已經全部通過了第一個試驗階段，三十天剛剛結束，沒有一例健康藥人的體檢參數不合格?！?/br>
    “這兩天我們已經開始相繼對癌癥患者進行藥物注射，但是剛剛有個患者早上忽然傳來消息說是吐血了?！?/br>
    一聽這話，姜沁渝頓時心下一緊，趕緊問道：

    “吐血？這是怎么回事？”

    鬼老七也焦急，趕緊說道：

    “具體情況我這邊還沒查出來，現在整個團隊都已經趕過來了，我們正在對這個實驗患者進行全面檢查和心理輔導，結果可能還要再等會兒才能知道?！?/br>
    姜沁渝這下真的有些坐不住了，不說這個第二試藥階段本就至關重要，更重要的是，這里面還有一個她的至親，她哪里還有心思隔著這么遠遙控指揮？

    她立刻就表示道：

    “你那邊隨時等著匯報結果，有任何情況立刻告訴我，我馬上就趕過來?！?/br>
    說著姜沁渝就把電話給掛了，把臭臭交給姜媽看管著，然后她就心急火燎地往試藥區趕。

    這次鬼老七他們專門包下了一個酒店，把這一次參與試藥的報名志愿者都安排在了酒店入住，包括吃喝都按照合理的膳食來安排，統一管理并進行數據檢測統計，以確保每一刻試藥階段測量的數據都是準確無誤的，絕不弄虛作假。

    所以姜沁渝敢肯定，如果教授也報名成為了ptx抑制劑的試藥志愿者，他就肯定也在那家酒店。

    姜沁渝頭一次開車在路上跑得飛快，一路不停地踩著油門，緊趕慢趕地來到了那家酒店樓下。

    果然一到門口，就看到醫院門口有專門的120救護車停在門口，還有倆醫護人員在門外守著，隨時等候待命。

    姜沁渝臉色繃得緊緊的，一雙手緊緊攥著，迫不及待地就往酒店里面跑。

    不過她還沒跑進酒店大堂，手機就又再次響了起來。

    電話正是鬼老七打過來的，姜沁渝心下一緊，立刻就把電話給接了起來。

    本來姜沁渝都已經做好了隨時聽壞消息的打算，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等到她接通電話，聽到那邊傳來的一聲聲歡呼，還有鬼老七的笑聲的時候，她完全始料未及，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哈哈哈，姜小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剛那名患者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患者體內的癌細胞在減少，而且在他嘔吐出來的淤血里面，我們檢查到了癌細胞成分！”

    鬼老七十分激動，連說話的聲調都有些走音了：

    “這也就說明，咱們的這個抑制劑，真的是有用的！”

    姜沁渝的腳步都不由得緩了下來，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笑來。

    然后，姜沁渝就聽到電話那頭有醫生似乎在安慰那名患者。

    “秦老先生，檢查結果在這兒，這下您大可放心了，您的這個吐血并不是壞現象，反而是身體機能在工作的最好證明，抑制劑將您身體里的癌細胞逼出體外，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姜沁渝聽不到那名患者說了什么，但是這會兒她滿腦子都被那個“秦老先生”給占據了。

    這個患者是一個姓秦的老人，該不會就是……

    姜沁渝頓時也顧不上別的了，趕緊追問鬼老七：“你現在在幾樓？”

    鬼老七說了樓層和房間號之后，姜沁渝立刻就掛了電話，匆匆地就按下了電梯往樓上跑。

    等到順利到達那間套房后，屋子里擠滿的儀器設備還有醫護人員，姜沁渝都顧不上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屋子中間那張床上躺著的那個身形消瘦臉色還有點慘白的老人。

    姜沁渝的眼淚一下子就又飆出來了。

    她語氣哽咽，有些激動地叫了一聲：

    “老師?！?/br>
    秦教授聽到這個聲音，也不由得身形一顫，下意識地就抬起頭朝著門口看了過來。

    鬼老七還有醫護團隊的眾人都跟著望向姜沁渝這邊。

    鬼老七本來還想迎上來跟姜沁渝匯報一下具體情況的，但看到姜沁渝一瞬間就淚崩如泉涌的模樣后，也不由得怔住，下意識地就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姜沁渝，又看了看病床上的那位秦老先生。

    姜沁渝生氣又愧疚，難過又自責，內心無數情緒交織著，她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一步步來到教授的床前，有些無力又無奈地低聲吶喊：

    “您怎么就……這么傻？為什么不能再等幾個月，您完全沒有必要這樣來以身犯險的，萬一……”

    萬一后面的話，姜沁渝說不想去了。

    她只要想到如果秦教授因為試藥而出現了任何異狀，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得了這個打擊。

    秦教授之前在自己女兒面前一點篤定和強勢，根本不容秦雙雙來反駁，可這會兒看到姜沁渝了，他反倒是有點心虛，這會兒他只能訥訥道：

    “這不是沒事兒嗎？醫生剛剛還給我檢查了，我才注射了兩天的抑制劑，情況就已經出現好轉的跡象了，這說明你的這個藥是成功的，熬過這一個月，你老師我就又是一條好漢了！”

    姜沁渝看著老師明明身體虛弱還一個勁兒寬慰她的樣子，真的很想嚎啕大哭一場。

    一旁秦雙雙見狀，趕緊阻止道：

    “姜師妹，剛剛經過一番折騰，我爸可能有點累，要不我們還是撤出去，讓他好好休息吧?！?/br>
    姜沁渝這下也不敢再哭了，趕緊點頭，帶頭就從房間里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