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局中局
眾人了然。 若是大皇子也像二皇子和三皇子那般,直接退出了太子的競爭人選,剩下一個四皇子太扎眼,喜歡揣測人性和陰謀論的眾人,難免會想很多。 四皇子不想在這個時候處在風口浪尖上,所以,留下一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大皇子充數,讓自己不那么顯眼。 “毒害太后的,不是老三?”這話是端木景問的。 一邊的太后,死死扣著椅子扶手,因為用力咬著腮幫子,額角突起。 “回殿下,這個奴才不敢肯定,奴才只能說,太后昏迷前,四殿下曾經與如意接觸過。奴才沒有親眼看到,只是前幾日聽下面的太監提了一句,沒有真憑實據的事,奴才沒有向皇上稟報,想著,先找到那個嚼舌根的小太監,仔細問清楚了,再交給皇上,卻沒想到……” “那個小太監呢?” “回殿下,奴才找到人了,在外面候著?!?/br> 端木景微微點頭,卻沒有要提審的意思,而是接著說道:“你說說父皇被害哪日的事?!?/br> “是,殿下……” “等等!”四皇子叫住了自說自話的兩人,“這些都是你們的片面之詞,魏平是父皇的人,自然是他說什么,你們信什么了?本殿下就想問問,你們就那么肯定他是忠于父皇的人?別忘了,魏平是近身伺候父皇的人,也是最容易對父皇動手的人!本殿下還可以說,魏平與皇兄串通好,謀害父皇并陷害本殿下,以此達到鏟除阻礙的目的。對了,皇兄,先前張天師就說了,是你扣下了他的家人,要他在今日污蔑我,因為你不守信用,所以張天師情急之下說出了實情,你卻突然轉移了話題,提出了新的證據,本殿下可不可以認為你是在欲蓋彌彰?” “不急,你所有有疑問的地方,本殿下都會讓你心服口服?!?/br> 端木景溫吞吞的話,讓大殿內的人膽戰心驚。 講真,他們真的不需要弄清楚皇上的死因,他們只希望下一任的皇帝能夠安安穩穩地上任,不要再弄出什么腥風血雨的事,他們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皇……” “皇弟還是稍安勿躁,我們一個個地來?!倍四揪耙贿呏浦沽怂幕首?,一邊示意魏平繼續。 魏平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說道:“皇上并沒有下旨單獨召見四皇子,是四皇子帶人闖進了皇上的寢宮,并讓人押下奴才,詢問玉璽的下落?!?/br> 老皇帝陷入昏迷,魏平自然就是唯一知道玉璽下落的人。 “這種事,奴才怎么會知道?所以,四皇子就自己寫了分遺詔?!?/br> “你們可真看得起我,”四皇子揶揄地說道,“本殿下若是自己弄了份假遺詔,會把你們都叫來?沒有父皇的召見,本殿下會進宮?” 看向魏平,四皇子似笑非笑地說道:“如果本殿下沒有猜錯,到本殿下府里宣旨的小太監已經找不到了吧?” 魏平不語,只畢恭畢敬地跪在下面。 “皇弟,既然你說你的遺詔是真的,那就拿出來大家看看吧?!?/br> 似乎就等著端木景的這句話,他話音一落,四皇子就請出了遺詔。 端木景示意幾位大臣來驗明正身。 對于被端木景叫過去的幾位大臣,四皇子也沒意見,是朝堂上為數不多的,沒有站隊的大臣,算是?;庶h的成員。 “殿下,臣等仔細分辨過,遺詔上的玉璽印是真的?!逼讨?,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臣說道。 端木景微微點頭。 “皇兄,你現在可還有什么疑問?”隱隱中,四皇子又占了上峰。 一邊的魏平不安地動了動,似乎有話要說。 “殿下,”魏平沒來得及開口,倒是大理寺少卿率先說話了,作為分辨玉璽印真假的大臣,又作為斷案高手,觀察力自然比旁人厲害一些,“臣發現這玉璽印記雖然是真的,順序卻是錯了?!?/br> “什么順序?”端木景問道。 大理寺少卿說道:“一般的順序,應該是先寫圣旨的內容,然后蓋印,可這份遺詔里,玉璽的蓋印上面還有字的痕跡,所以,臣判斷,這份遺詔遺照應該是先蓋了玉璽,然后才填補上了文字?!?/br> 這就有意思了! 一份空白的,蓋了玉璽的圣旨,填上任何內容都能順理成章地成為說一不二的圣旨,誰都無法違背。 “胡說八道!”四皇子還在垂死掙扎,那邊,端木景卻是把遺詔發下去,讓每位大臣仔細分辨。 因為有了大理寺少卿的說辭,所以眾人查驗的時候也有了目標,不管看得懂還是看不懂的人,都依照大理寺少卿的提示重點看了看,似乎還真是那么回事。 “你們合伙陷害我?”冷靜下來后,四皇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皇弟,你這話就有意思了,我們合伙陷害你?陷害你什么?還是你認為,本殿下我有那么大的本事,收買所有人?” 頓了頓,端木景看向張天師,“最后,該說說張天師了?!?/br> “本殿下倒要看看,這次皇兄如何顛倒黑白?” “皇弟怕是要失望了,本殿下從來只說事實,俗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再縝密周全的計劃,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張天師來京城前,曾在江南一帶生活了很長的時間,如果本殿下沒有記錯的話,皇弟曾跟著你的師傅在江南待了大半年?” “這能說明什么?” “是不能說明什么,只是,本殿下很奇怪,皇弟前腳離開江南,張天師后腳就到京城,從借住在道觀到最后鳩占鵲巢,成為新的觀主,前后不過半年的時間。而后,張天師漸漸有了名氣,頻繁出入我們的圈子,時機成熟了,你就把張天師引薦給了父皇。當時魏平也在場,你說魏平的證詞不可信,本殿下可以找別的證人,本殿下說過,只要你做了,就會留下蛛絲馬跡。張天師說我逼迫他指認你,還請皇弟或者張天師拿出我們接觸過的證據,正如皇弟說的,口說無憑的事是不能作為證據的?!?/br> 挑釁地掃了兩人一眼,端木景說道:“其實,真正與張天師合謀的,是皇弟,只不過張天師聰明,想借機賴在本殿下的頭上,幫皇弟一把。所以說,聯盟的時候,選擇隊友很重要,本殿下很欣賞張天師的聰明,皇弟找了個好盟友?!?/br> 所有的證據都對四皇子不利。 四皇子微瞇著眼睛,審視地盯著端木景。 “皇兄才是我們兄弟中最深藏不露的那個,二哥和三哥,包括我,都看走眼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兄,您請繼續?!彼幕首宇H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上前一步,四皇子的手指在大拇指上的扳指上來回摩挲著。 端木景垂眸看了一眼,嘴邊掛著淺淺的笑意。 四皇子沉默著,只把玩著玉扳指,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皇弟,不用再拖延時間了,你等的人,不會來了?!?/br> “什么?”四皇子心里一驚。 端木景溫吞吞地說道:“皇弟等不到那些人了?!?/br> “你…… 端木景終是笑了。 “你……”四皇子心里理一驚。 那些人,是他安插在外面的人,是各大江湖門派的精英,來助他一臂之力的! 他這些年,好不容易在師傅的幫助下與這些人達成聯盟,只等著他最后一搏,待他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這些人跟著水漲船高! 可以說,這些人是他的王牌,沒有人知道這些人早就潛進了京城,更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各種偽裝,怎么可能就…… “皇弟若是不信,可以跟著皇兄到外面看看,場面一定很震撼?!?/br> 隨著端木景的話音落下,大批的御林軍和內衛涌了進來,直接把四皇子圍住。 四皇子被狼狽地待下去了。 剩下的眾人埋著腦袋,不敢說話。 最后兩位皇子的勝負已定,他們還能說什么? “四皇子因為自己的野心,謀害皇上,人證物證俱在,諸位還有什么疑問?” “回殿下,臣等沒有疑問?!倍嫉搅诉@個時候,他們還能有什么疑問? 連御林軍和內衛都聽令于大皇子,他們敢說什么? “那就昭告天下吧,按照律法發落?!?/br> “殿下……”魏平戰戰兢兢地開口了。 待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魏平才接著說道:“皇上身體不適的時候,提前寫好了詔書,就是怕萬一出了意外,皇朝動蕩,時局不穩?!?/br> “提前寫好了詔書?”端木景似乎很驚訝。 魏平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臺階,從龍椅下,畢恭畢敬地取出一份詔書。 所有人的目光跟隨著魏平的動作。 “殿下……” “魏公公宣讀吧?!贝藭r的端木景又恢復成了那個儒雅、低調的男子。 魏平心臟顫了顫,硬著頭皮打開了圣旨。 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圣旨的內容并不是宣布太子的人選,而是說,將來不管是哪位皇子留到最后,都必須盡心盡力維護皇朝的安穩,為皇朝的百姓鞠躬盡瘁! 這是一份壓根就沒什么實質性分量的圣旨,卻是默許了端木景的繼承權。 這份圣旨,總比直接讓端木景繼承皇位要合理得多,這更像是老皇帝的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