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強極則辱情深不壽
白詩謠當初選擇“永樂大廈”一層做為“白梟”辦公室,很大的原因是她只需要付很少的租金就能擁有一個空間面積足夠大的公司,這樣的好處是除了設有最基本的總裁辦公室、會議室之外,還能讓她擁有一個很大的接待室。 因為之前心理學的老師跟她講:人如果長期生活在很擁擠的城市空間,在突然來到一個面積空曠的環境里就會很容易產生放松感,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會營造出一種良好的談話氛圍。 但是當白詩謠把接待室的門關上時,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放松,因為對面的人是秦君燁。 “秦少,不知道這份策劃案您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我的員工資質有限,還是希望您直接講明白了好?!?/br> 白詩謠特意咬重了“員工”兩個字,是希望告訴秦君燁“陳辰只是她的員工”,希望他能明白并理解她,不要再故意找茬,害的她難做。 可是秦君燁的關注點卻是在“我的”這兩個字上面。他的嘴角雖然還在笑,可是眼底已經是一片冰霜:“我只是在合理的提出我的要求,我不知道白老板從哪里看出我是在為難‘你的’員工呢?”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您把要求再講一次。我向您保證,今天就是不睡覺我也會把案子做成您滿意的樣子。這樣可以了吧?”白詩謠有些賭氣的說完,雙手有些不可抑制的顫抖,當然更多的卻是委屈:她到底做錯了什么,值得他如此苦苦相逼? 她的話在秦君燁聽來更像是為陳辰鳴不平,隱忍許久的情緒終于開始有了裂痕:“白詩謠,你這樣做。那我算什么?” “那你呢?你做這些的時候想過我是這里的老板嗎?”白詩謠努力將沖上眼眶的淚水壓了下去,因為在她眼里此刻的秦君燁變得如此陌生,根本不配看到她的眼淚。 “你還知道你是老板!有哪個老板會讓員工勾肩搭背、摸臉披衣服的?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是你把他們都潛規則了!” 秦君燁終于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然而沖動過后,更多的是滿心的荒涼和無措。說到底他也是個男人,怎么允許喜歡的人總是和別人曖昧不清!哪怕這件事可能還只是個苗頭,但是離開她身邊之后,他已經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畫面都腦補了出來。 昨天他是下了多大的毅力把心底的一切壓下來,此刻散發出憤怒就會有多嚴重。 這就是應了那句古話:強極則辱,情深不壽! 可是在白詩謠看來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如果說陳辰對她來說是指路明燈的話,那么秦君燁就是救命良藥。他是在她無數次遭遇困境時把她拉上岸的人,他是她無畏向前沖的一切力量,更是她疲憊孤獨時的心靈歸處。 秦君燁應該是最了解她想戰勝命運的那種迫切和艱難的人??墒乾F在,他的話更像是保護殼里邊冒出的一把尖刀,毫不留情的刺向她最柔軟的肌膚。 頃刻之間,白詩謠只覺得一陣強烈的天旋地轉,她的手很快抓住桌子的邊緣,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炎炎夏日里,她竟然感到手臂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四周沒有人說話,外面的一切也被隔絕。沒有風,窗簾不會動,似乎連心跳聲也聽不見。 白詩謠沒有再說什么,她發現自己在秦君燁面前總是容易詞窮,尤其是在面對他尖利冷漠的時候,一切語言都變得很蒼白。 她轉身,擰了好幾次門把手,門才被打開。門大敞著,外面終于有風灌了進來,白詩謠的頭發被徹底吹亂,擋住了她的臉和眼睛。 “這個案子‘白梟’不做了,雙倍的違約金會立刻打到貴公司的賬上?!?/br> 她的語氣毫無溫度,卻又不顯冰冷。她沒有回頭,所以秦君燁不知道她當時的表情。 …… 接下來發生了很多事,比如帝都的飲品降價了,豬rou卻一直漲個不停;比如“首皇”地產的葉二少被娛樂媒體拍到去琉璃島度假,而同行的女性疑似“紅色光斑”副總裁何姿韻;比如沈凡的“十三城?巡回演唱會”完美落幕了;再比如“秦少走出國門,連登七家頂尖雜志封面,屏霸時代廣場?!?/br> 但對于有的人也很平淡,比如他再也沒有見過她,她也沒有聯系過他。 時間的轉盤依然在緩緩往前推進,很快就邁進了八月。 一個星期日的下午,白詩謠走進一家咖啡店里。她點了一份提拉米蘇和一杯拿鐵,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把隨身攜帶的書放到了桌上。 今天帝都的溫度首次飆到了三十八度,外面就像是一個大蒸籠讓人透不過氣來。好在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長裙,坐在窗邊才不會覺得陽光炙熱。 不過她隱約感覺到背后有一道異?!盎馃帷钡囊暰€投在自己身上。白詩謠輕蹙下眉,終于轉過了身—— 正好與坐在自己身后的人四目相對??墒前自娭{把認識的人在腦子里快速過了一遍后,再次確認她并不認識這個人。 “先生,看你的衣著也是個知書達理的人,應該知道什么叫‘非禮勿視’吧?”白詩謠這話說的很不客氣。 她沒想到對方并沒有否認,反倒是起身走到了她的對面:“白詩謠?” 白詩謠更驚訝了:“你認識我?” “程玨?!蹦腥撕唵蔚耐铝藘蓚€字,眼底的嘲諷愈發強烈。 這個名字在白詩謠的腦海里閃過,與之對應的是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紅色光斑”項目經理,也是“綺麗食品科技”項目的主要負責人。 果然是來者不善! 白詩謠毫不介意的仰起頭看著他:“聽說因為那款‘心動’被強制下架,整個帝都的飲品行業都隨著走入了低谷。如今在公關界里,程經理的大名可以說是如雷貫耳?!?/br> 程玨冷哼一聲:“一個在公關界早就臭名昭著的人,有什么資格和我來討論名聲?!?/br> “我名聲再臭又如何?現在我不用求著任何人也能在公關界立足。不過程經理可就沒那么幸運了,以我對‘紅色光斑’的了解,你被他們踢出去只是早晚的事而已?!?/br> 白詩謠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程玨更是火冒三丈。 他“啪”一下用力拍著桌子,劇烈的響聲讓店里的人同是一驚,都不解的看向了他們這邊—— 程玨用雙臂撐住桌面,身體微微向前傾,湊到白詩謠面前:“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做了什么骯臟的勾當。電腦的事我一定會找出證據,再親手把你趕出公關界!” 一個男人如此激動還是比較少見的,店里的服務員想借著上餐的機會過去勸一句,卻被經理及時拉住。 人們看過去,坐在位置上的女子沒有顯出任何的驚慌。她對上他的視線,一字一句道:“隨時奉陪!” 程玨嘴角沖動兩下,終于直起了身:“我倒要看看,你這樣的人能得意到什么時候?!?/br> 說完他泄憤般的把自己腿邊的椅子推到一邊,整個咖啡廳里傳來一陣刺耳的擦地聲,這次人們都不滿的看向程玨。 而咖啡店經理適時的走了過來:“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您的行為已經對我們店造成了損害。請您按價賠償?!?/br> 經理指了指地板,精致的白色瓷磚已經被拉出一條細長的黑色印記。 白詩謠接了經理的話:“請和這位先生談吧,他是始作俑者?!?/br> 在所有人的注釋下,程玨從錢包里把所有的現金都掏出來拍在經理的手上,黑著臉走出了餐廳。 咖啡廳經理平靜的把錢收起來,對著白詩謠禮貌的一笑,回頭示意服務員可以上餐。 店里重新恢復了靜謐,老式留聲機里循環播放著克萊德曼的鋼琴曲。 香濃的咖啡和精致的提拉米蘇被擺在了鋪著米色格子餐布的圓形桌上,白詩謠將手邊的書翻到某一頁,是法國瓦雷里寫的詩歌《海濱墓園》。此時其中一句話被作了標注: 起風了,只有試著活下去一條路! …… 對于在節奏飛快的帝都奮斗的上班族來說,“黑色星期一”絕對是個魔咒:下一個休息日遙遙無期,手里的工作又焦頭爛額。就連李澤俠這種“海歸人士”都被感染了,整個午餐時間垂頭喪氣的,一點也提不起精神。 “你這外形強壯的和頭牛一樣的人,今天怎么做起了小白兔?”白詩謠實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數落道。 “咱們的案子已經被‘旺哈哈’打回來三次了,今天一早我就被黎董事長叫去,要我保證說這個星期內一定要把‘二十周年慶典’的案子做出來?!?/br> 白詩謠看了眼旁邊陳辰的辦公室,他一個人在里邊忙著,也沒有出來和大家一起吃飯。 “陳總監可能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案子我來改吧?!?/br> “老板,我也累啊。你怎么就不體諒下我呢?”李澤俠憤憤不平的樣子讓人看了頭很痛。 白詩謠嘆了口氣:“好,那我改完了跟你一起去趟‘旺哈哈’,這事還需要再和趙經理好好對一下?!?/br> “老板你果然夠意思!”李澤俠拿起手中的飲料和白詩謠的杯子碰了下:“我敬你!” 下午兩點,白詩謠開著新買的座駕“smart魅藍”,和李澤俠一起去“旺哈哈”分公司找趙經理。 午后的陽光總是讓人覺得困倦,白詩謠開車的時候發現李澤俠有些昏昏欲睡。 “你一上午的狀態都不好,是生病了嗎?” “不知道,可能是昨天晚上健身后,洗完澡直接出來著涼了吧?!崩顫蓚b的聲音也有些低。 白詩謠沒有再打擾他,而是跟著導航繼續往前開。走了一段發現居然路過了一個“爛尾樓區”,她把車停在路邊打算再查查地圖。 正在這時,她從后車鏡里看到一輛“五菱”面包車正極速朝這邊開過來,她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