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是只只的好叔叔
鄧景澤面上沒什么反應,心中早已柔軟地不成樣子,他輕輕地摸了摸陳只只的頭發:“放心,叔叔不會離開你的,只是……病人的家屬現在也回了國……” 陳只只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是不是你每次在新大地見的那些人?” 鄧景澤點了點頭,有些疑惑陳只只竟然連這一層都能猜到。 很早之前陳只只就想過鄧景澤出現在新大地的原因,如果只是單純的去找小jiejie,誰會傳成那么正式的樣子?不僅如此,甚至叁番五次地出現。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雖然鄧景澤幾次出入新大地,陳只只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是不是去那里鬼混,現在想想陳只只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對他的信心已經是這么多了。 陳只只歪著腦袋想了想才問:“那,病人家屬怎么說?” 那些人是林軍的親戚,陳只只想著,如果他們真的要對鄧景澤不利,她就去拜托程靈找林軍幫忙。 鄧景澤嘆了口氣說道:“他們不怪我,只是……我知道是我的錯,我要贖罪的……” 陳只只有些無奈,她現在想撬開鄧景澤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人家受害人都不怪他了,他竟然還自己把自己困在原地。 鄧景澤把陳只只攬進懷里,好像是怕人中途跑了似的,給陳只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他才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博士還沒畢業,跟著導師實習,結果導師中途犯了哮喘,來不及換人,我只好替他繼續,沒想到就出了岔子……” 陳只只窩在鄧景澤懷里,聽著他因為說話而引起的胸腔里的震動,忽然感覺這樣的鄧景澤很真實,不是那個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鄧老師,他只是個也會犯錯,也會害怕的普通人罷了。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陳只只在鄧景澤話里悶悶地說了一句安慰的話。 鄧景澤卻好像并不在意一般,只是摟著陳只只的手臂緊了緊:“從那以后,我只要一拿起手術刀,就會回想起那天手術臺上那個病人大出血的樣子……我不敢……我不能……” 像是回憶到了極痛苦的畫面,鄧景澤皺著眉頭閉了閉眼睛,陳只只伸出胳膊環抱住鄧景澤的腰身,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做醫生本就是這樣,誰也不知道一個醫生在手術臺上是承受了多么大的壓力,他也害怕失敗,他肩上抗的是對病人的責任以及所有的病人家屬的期待,每個家屬都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夠手術成功,安全的從手術臺上下來,醫生又何嘗不想呢?只是,從來沒有人會在乎醫生的想法罷了。 鄧景澤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繼續說:“所以我畢了業就回國了,盡管我的導師多次挽留,我還是放棄了,我不配做一個醫生……” 陳只只聽到這話忽然有些生氣,她從鄧景澤懷里鉆出來,瞪著鄧景澤說道:“你在說什么???你不配就沒有人配了啊,你在國外拿了那么多獎項,那么優秀,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鄧景澤第一次不敢直視陳只只的眼睛,只是陳只只不會讓他如愿,她掰正了鄧景澤的腦袋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接著就看到了鄧景澤的眼里的失落和黯淡,那是她從未見過的。 “是我的錯……是我醫術不精……”,鄧景澤沒有為自己辯解, 只是低喃著重復著這兩句話。 陳只只急得從鄧景澤懷里跳下來,搖著他的肩膀想讓他清醒一點:“鄧叔叔,每個醫生都會犯錯,每個人都是要成長的呀!” 其實陳只只明白,生命的代價是對一個人成長最嚴厲的懲罰,如果換做是她自己,她都不一定能夠想通,只是現在她不能那樣,她必須想盡辦法讓鄧景澤走出這個思維怪圈。 陳只只忽然冷靜下來,現在她所說的這些話,旁人都不知道對鄧景澤說了多少遍,現在說這些,對他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她低垂著眸子,想了很久才輕輕開口道:“鄧叔叔,如果是我的話,你愿意為我重新拿起手術刀嗎?” 鄧景澤的背脊忽然一僵,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只只,陳只只笑了笑重復道:“如果我要死啦,叔叔你愿不愿意為我做手術呀?” 鄧景澤不知道怎么回答,嘴唇顫抖了兩下又合上,最后緊緊地抿著。 陳只只等了很久,聽著鄧景澤急促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下來了,才緩緩地抱住了他。 “我的好叔叔啊……醫生的職責是治病救人沒有錯,如果你不救他們,他們就只能死掉啦,你又何必因為沒有救到他而自責呢……” “如果你放棄,那很遺憾,醫界要喪失一位好大夫啦……” “可是叔叔,你永遠是只只的好叔叔呀,不管你選擇做什么職業,只只都支持的,只是叔叔,你能不能,為了只只,再嘗試一下,再努力一下呢?” 陳只只不擅長安慰別人,平時她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細枝末節的小事兒都是鄧景澤幫她做,現在這種時刻,她忽然就意識到,或許鄧景澤早就想通了,他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懷抱,一個能讓他進可攻退可守的后盾,一個能讓他再勇敢地邁出那一步的推手而已。 說完這些話,陳只只就又窩進了鄧景澤的懷抱,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她忽然覺得很知足。 大概過去了一刻鐘,等得陳只只渾身都開始麻木了,她才聽到頭頂上的鄧景澤開了口:“我答應你,你就會回去,好好準備高考嗎?” 聽到這話,陳只只的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越變越大,最后她笑得眼睛都彎彎的,才抬起頭給了鄧景澤一個大大的微笑:“是啊,鄧叔叔,我們一起努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