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細算_分節閱讀_134
在辦公桌旁邊坐下,我腦子一片混亂,什么都想不明白,只有一件事是明白的,那就是我把暮雨害得很慘,害得他離開了家,斷了手指,沒了工作,還被人說得亂七八糟……怎么辦,怎么辦呢? 不知道過了多半天,我忽然覺得有人死命地搖我肩膀,我慢慢抬頭,發現小李正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安然,你怎么啦,臉白得跟死人似的,還出這么多汗?”她拿著紙巾的手還沒碰到我,就被我機械地擋開了,我沖她擺擺手,“沒事兒?!?/br> 心里難受,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晚上我出現在暮雨面前時,他的驚訝只維持了兩秒鐘,什么都沒問,就只是默默把我拉進屋子里??蛷d的沙發上放著整理成堆的衣服,茶幾旁還有打開的行李箱。楊曉飛看我來了,撓著頭叫安然哥。 “要搬家?”我問暮雨。 “恩,金老板說有親戚要來長住,所以房子得空出來……”說得還挺像真的。 我沒打算跟他打啞謎,“我聽六哥說,你跟楊曉飛都不在工地干了……你他媽想瞞我到什么時候?”我憤怒地抓住他衣領,真想抽他。 楊曉飛馬上過來攔著,“安然哥,安然哥,你這是干什么?” 暮雨沒把我的手拉開,倒是把楊曉飛推到一邊。他看著我,眼神輕微地晃動,然后不理我的暴怒,就勢抬手把我樓進懷里。我掙扎了兩下,就聽他說,“我問過李會計了,她說你們調查照片這事兒不會拖太久,最遲年前也會有個說法。反正離元旦也沒有幾天了,我就想等這事兒了了,再跟你說,省得又出什么岔子?!?/br> 他聲音軟軟地給我解釋,我漸漸松開了手上的力道,心里罵,金剛這混蛋,當初留暮雨的時候多殷勤啊,暮雨為他做牛做馬這么久,現在幾句謠言就趕人…… 暮雨就跟猜著我在想什么似的,把我摟緊了,在我耳邊說,“其實金老板也不容易,他有老婆有孩子手下還有那么大幫人跟著他吃飯,沾上這樣的事兒也挺無辜的……他平時待我都挺好,我還覺得有點兒對不住他……” “那你怎么辦?”我靠在他胸口,悶聲問。 “工作沒有了可以再找,L市這么大,工地這么多,不愁找不著活兒干。房子也可以再租,或者住工地都行……沒事兒,安然,不過是從頭開始?!?/br> 他就是這么狡滑,把很多尖銳冷硬的話題用情人間的低言緩語說出來,在智商情商為負的情況下,我就稀里糊涂的接受了。 我直覺自己又要相信他,咬著牙推開這個人,“你就會哄我,誰知道你還有什么事兒瞞著我?我告訴你韓暮雨,你要是再敢瞞我什么,我……我揍你你信不信?” “沒有了?!蹦河暾f。 “真的?” “真的?!?/br> 楊曉飛早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屋了。我鼓著腮幫子瞪著暮雨,也看不出什么破綻,僵持了一分鐘,我嘆 了口氣放下架勢,“都是我不好?!?/br> 我可以跟暮雨折騰,但并不代表我就真心覺得自己有道理。 暮雨捏著我的臉,“不許胡說?!?/br> “本來就是……”極度的自我厭棄感讓我很想找個地兒把自己埋了,而最方便的莫過于把自己埋進暮雨懷里。 最初,只是安撫的輕吻,卻在他唇邊嘗到了煙草的味道。心情很差時抽煙是我的毛病,現在暮雨也被我帶壞了。很淡很淡的氣味,就像一只薄薄的刀片在我心口輕輕劃過,造就了一種可以忍受卻綿綿不絕讓人焦躁的疼。我很快就有些失控,不顧一切地抱緊他,想要驅走他所有的難過,想要從他那里得到什么來支撐自己。 不知道什么時候安慰的吻變得熾烈狂熱,不知道是誰拖著誰從客廳轉到了臥室,衣服掉了一地。暮雨壓在我身上時,眼光如醇酒般清冽,我把某只小圓瓶子塞他手里,得瑟著說,“今兒咱就別睡了吧……”隨后附贈一個挑釁般的笑。那笑容落進他眼里,像是帶著火星,剎那點燃了滿世界的流光幻彩。他回我一個笑,“你說的?!?/br> 汗水匯在他下頜,轉而滴在我胸口,肩膀和手臂上的肌rou繃起美妙的弧度,他把我汗濕的劉海抄到一邊,抬起我的下巴,索要一個又一個深吻。我攀著他的肩膀,身體隨著他的節奏搖晃。又一次讓我忍不住顫抖著喊出聲來,他得逞般地看著我,本就眉目俊朗的人,再沾些情生意動的顏色,我任命地閉上了眼,“韓暮雨你能別這么帥嗎?太要命了!”這話換來的是身下更深更猛烈的沖刺,神智幾乎被撞散了般飄飄不定,眼瞼上傳來潮濕的溫暖,柔軟的舌尖描繪出眼球的弧度,迷亂之中,我聽到暮雨低低的聲音說,“安然你能別這么好嗎?確實……太要命了……” 最后枕頭被子都濕透了,甚至后來都不必再借助潤滑劑,怎么結束的我也記不清了,主要是我不想記住,雖然沒到哭著喊著求人停下的地步,到后來也確實是一分力氣都沒有了。裝可憐是最好的選擇,暮雨心疼我,一裝一個準兒。 ‘今兒就別睡了’這種豪言壯語根本與我無關,昨晚洗著澡我就睡著了。中午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就跟散了似的。暮雨穿得整整齊齊坐在我旁邊翻報紙,他看我醒了,便湊過來問我要起床還是再躺會兒。 我迷迷糊糊地搖頭,等稍微明白過來,頭一反應就是,糟了,曠工了,趕緊著往起爬,爬了兩下再一想,不對,今兒周末,然后長嘆一聲,心滿意足地栽回暮雨懷里。 暮雨揉著我的頭發,不時的親吻兩下。 中午的陽光透過紗簾照著大半個床鋪,我靠在暮雨胸口微微閉著眼睛。 即便一切都不如意,至少我還有你。 “新房子找到了嗎?”我問。 “沒!”暮雨回答,“不是很急,先收拾東西,只要一月上旬能搬就成?!?/br> 我撇撇嘴,不急,這還幾天???“報紙呢?我跟你一塊找找?!?/br> 暮雨把身旁的《消費廣場》拿過來,翻到房屋出租版,攤開。密密麻麻地租房信息中,我看到暮雨已經拿筆在幾條消息下做了標記。我看著他標注的那些,全盤否定,理由是,他選的平房,冬天太冷。暮雨說樓房太貴,我說我給你找便宜的。 這事兒得找吳越幫忙,他認識中介的朋友,就他給自己現在租住的房子便宜得跟白住一樣。 暮雨捏捏我的下巴,說,行,聽你的。 紗布干爽的感覺留在皮膚上,我才發現,暮雨手上的紗布是新換的,昨天洗澡時,他的手應該是全濕了。 我拉著他的右手問,“昨天泡水了吧?沒事兒嗎?” 暮雨說沒事兒,已經好了。 “瞎說,好了干嘛還系著紗布?” 暮雨四個指頭輕輕蹭著我的臉,沉默了一下兒才說,“確實好了,不過,傷口……很難看……干脆還裹起來?!?/br> “難看?” “恩?!彼J真地說,“很難看?!?/br> 我把他的右手拉到懷里,指尖捏起紗布上的活結一扯,紗布便松開了一層。背后的人身體一僵,右手縮了一下兒,卻沒再躲。 我并非扯住他的胳膊,只要他愿意,隨時可以抽走手臂,然而紗布一層層的打開,他卻沒有動。他只是僵著身體,屏著呼吸,看著我撥開那個不疼也不愈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