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細算_分節閱讀_119
好像,也有道理。 我不情不愿跟著妹子往外走時,阿姨聞聲出來,她看我大包小包拿著,問道:“安然這是干嘛去?不是明天才走嗎?” 暮雨朝我擺手讓我跟妹子先走,他攔住阿姨,“媽,我有事兒跟你說?!?/br> 妹子拿著手電筒照路,默默走在前面。 我不知道怎么開口,就那樣保持著一米的距離跟著她。 等出了村子到了來時的那條磚道上,小姑娘終于熬不住了,她忽然轉過身來,氣沖沖地問道:“你們怎么回事兒???” 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她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少數幾個有資格這么理直氣壯的問我怎么回事的人之一。畢竟這是暮雨最疼的妹子,我勾搭了人家哥哥,總歸是要給句話的。 “其實,我愛你哥?!蔽艺f。 ‘啪’的一聲,手電筒掉在地上。 白色的光束躺在腳下,像是一灣水。我和她在黑暗中雕像般地對峙了半分鐘。 我以為妹子會說什么表達一下她的驚異和震撼,誰知人家在幾個深呼吸后,彎腰撿起地上的手電筒,沉默著繼續往前走去。 到了橋邊,妹子停下來,看看手機,說還有五分鐘車子就到了。 我頻頻回望村子的方向,不知道暮雨談得怎么樣了。 “我哥跟我媽的關系一直不太好……”妹子悶悶地開口,像是自言自語,但是顯然她是在說給我聽,“我媽就是不喜歡他,到底是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為了他跟我媽吵過,但是,那畢竟是我媽。村里一直都有些風言風語,也當不得真。從小我哥就不愛說話,苦了就苦了累了就累了,從來聽不著他抱怨。我爸在的時候還好,后來我爸不在了,他就去掙錢養家,那時候他還是哥小孩呢。我知道我哥有多不容易,所以我特別希望能給他找個好對象,知道體諒他,知道心疼他……安然哥,”黑暗中她轉向我,“我不知道你說的愛他是怎么回事兒,不過,我看得出來我哥特喜歡你,特在乎你。這事兒不靠譜兒,可是,那是我哥,他不是胡來的人,他決定的事兒一定有他的道理?!?/br> “你不反對?”我很驚訝,按說這村里人的思想應該非常正統保守才對,她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接受我和暮雨之間可以稱之為驚世駭俗戀人關系? 妹子搖頭,“我是想反對,可是,我舍不得。我哥他已經吃了夠多的苦了,好不容易喜歡了一個人……管他是誰呢,就讓他喜歡吧?!?/br> 就這么簡單。 這對兄妹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要不是覺得不合適,我非得好好地給妹子一個擁抱。 我正感動著不知該怎么表達,妹子忽然指著不遠處一個模糊晃動的身影,說道:“我哥來了?!睅缀跏峭瑫r的,另一個方向響起一聲汽車鳴笛,時間還真是掐得準。 車子停下,暮雨跑得還有些喘。他接過我手里的東西,對妹子說,“回去勸勸咱媽,還有,照顧好她?!?/br> 妹子點點頭,卻拉緊了他哥的袖子。 “有事給我打電話,想我可以去找我……”暮雨摸著妹子的長頭發,一下又一下。這個告別有些過于正式,讓我心里忽然慌亂起來。 車上人很少,售票員催著我們趕緊上車,關門之前妹子忽然叫住我,她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地問,“你會好好待他吧?” “會?!蔽艺f,同樣的認真。 車子開動起來,車廂里的燈就滅了,所以我沒有機會看清暮雨臉上的表情。 “暮雨……你是不是跟阿姨談崩了?”我拉緊他冰涼的手,他媽是不可能像他妹那么寬容的。我知道他跟妹子說那些話意味著什么,起碼短時間內他是不會回來了。 “她說她真后悔生我出來,說我讓她沒臉去見我爸,說我做這么荒唐的事也不為小曦想想,有個這樣的哥讓她以后在張家怎么做人,她說讓我滾,再也別回家,她沒我這么丟臉的兒子……”暮雨歪在我肩上,用只有我聽得見的低低的聲音平靜的說著這樣鋒利如刀的話。 我努力的呼吸,氣流扯得肺里都有些鈍痛,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下來。 我盡量掩飾著不讓暮雨知道,可是離得太近了,不管是人,還是心,近得什么都藏不住。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手掌擦過我的臉,濕了一片。他馬上就丟了剛才置身事外的冷靜,急切地問我:“安然,怎么了?” “對不起?!蔽疫熘曇粽f,“害你跟你媽鬧翻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決定。而且我知道,就算她再怎么對我打罵哭鬧,都不會真的傷心難過,在她心里,我始終是她這輩子的錯誤?!彼那牡財堉业募绨虬盐覔г谒麘牙?,小聲兒地說:“可是,我今天把我最喜歡的倆人都弄哭了,小曦哭了一次,你哭了兩次。我從來沒對小曦那么喊過,我也從來沒想過安然那雙好看的眼睛有一天會為了我流眼淚?!?/br> 我拿衣服胡亂地擦擦臉,心想,這個連家都回不去了的人居然還有心思安撫我,然后就聽見暮雨說,“我還有你,有你就夠了?!?/br> 是啊,你還有我,我一定待你好。 我趁著黑暗,仰頭在他脖子上親了一下兒,卻換來他身體下意識的躲避和僵硬。 “怎么回事?” “……撣子打的?!?/br> 到了城里,進了火車站售票大廳,我才算看清楚。從他耳朵下面開始,斜著趴在脖子上一條足有十公分的紫色瘀痕。再偏一點兒就打在臉上了,破相怎么辦?這真是親媽? 暮雨看我氣得要跳腳,連連說沒事兒,消腫就好了。 看來,這家不回正好,就算以后他想回我也得攔著。我不能看著我的心肝寶貝這樣被糟踐。 晚上回L市沒有快車了,我買了兩張臥鋪票,暮雨也沒多說什么,乖乖地跟著我上了車。 回來以后,一切如常。 我領了單位給的一萬塊錢獎勵;請客就好幾場,有單位的人,有吳越,甚至楊曉飛都腆著臉跟我要求一頓自助烤rou;給總行的叔叔買了點東西,被他好好的夸獎了一番,同時暗示我中層競聘最近就要下文件了,讓我把競聘書好好準備一下。 金老板在西小區的活批下來了,說上凍之前至少要完成開槽的工作,暮雨和楊曉飛又返回工地去上班。楊曉飛說暮雨現在不用具體干什么,幫忙盯著進度就成。暮雨回來之后情緒一直不是很好,我為了讓他開心,想了很多辦法,陪他看電影,給他講笑話,找吳越喝酒,甚至還做過一次飯,他倒是會配合著淡淡地笑,不是敷衍,卻也不那么實在。親熱地時候難免會由著他,偶爾被折騰狠了,我也會不客氣地罰他,罰他幫我寫競聘書。 競聘書這東西太難寫了,我實在寫不出來,只好把這個任務交給暮雨。他找了很多參考的東西,然后又大概地了解了一下我工作的狀況,就開始任勞任怨地寫。 晚上,我坐在他身邊帶著耳機,玩著游戲,他用我的筆記本噼里啪啦的打字,有時候會問我幾個問題,再寫寫刪刪。 他做事總是認真,專注的表情有種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他脖子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只剩淺淺地印子。我忍不住伸手戳了兩下,暮雨不解地看向我。 “還疼嗎?”我問。 “這個不疼了,可是……”他把衣領扒開一些,露出鎖骨邊上的兩排弧形牙印,“這個還有點疼?!陛p輕挑起的眉露出一絲調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