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細算_分節閱讀_116
“不許怎樣???不許護著你?還是……”我在他腰間抓了一把,猥瑣地調戲,“不許由著你?” 壓在身上的修長肢體微微震了一下,暮雨將我的下巴抬至最適合深吻的角度,舌頭壓下來,毫不客氣地卷走我僅剩的神智。低低的曖昧音節偶爾溢出,便被引誘著鼓勵著挑逗著發出更多,卻又被那家伙封在唇齒間,不用睜眼我都知道,此時的暮雨有多么撩人。 他貼我的嘴唇斷續地說話,像是直接把話送進我腦袋里,他說,“不許這樣……讓我心疼?!?/br> 親,貼近,愛,沉淪,我手里抱著的便是我至親至愛的人:彼此無礙無間,明了對方的悲喜沉默,彼此互為癡醉,甘心執迷沉湎不醒。所以,親愛的,親愛的,這個詞兒真適合你。 妹子婚也訂完了,按說我們也該回去了??墒窃缟铣酝觑?,阿姨又提起了晚上相親的事,暮雨仍是搖頭表示不想去,我看出來阿姨已經很生氣,只是礙著我這個外人在不好發作而已。很不歡樂的氣氛中,暮雨說有事兒便拉著我出了門。 我以為那句有事兒只是借口,我被我媽念煩了也會這招金蟬脫殼。后來一路跟著暮雨出了村子,沿著窄窄的土道走到了野地里,站到一座沒有任何標志的墳前時,我才知道暮雨說的‘事兒’是什么。 他彎腰捧了一把土灑在墳頭上,低聲說,“爸,這是安然?!?/br> 他鄭重介紹的語氣讓我有點不知所措,猶豫著是不是該說句“叔叔好”什么的。 暮雨拉起我的手,繼續說,“他是我對象,我想一輩子跟他在一塊兒?!比缓舐蛳氯?,磕了個頭,我也跟著他跪下,學著他的樣子磕下去。 我唯一有印象的磕頭是小時候給我太奶奶拜年,除此之外,這種實實在在雙膝跪地、匍身叩首的事情已經二十來年沒有做過了。我瞄著倆人握在一起的手,忽然就想到了電視里演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是不是再跟暮雨對拜一下,就是定下終身了?只是暮雨太過虔誠,那種鼻尖和額頭都快沾到大地的姿態,讓我快速收起了亂起八糟的心思。 涼風吹過,帶著土屑刮到臉上,干枯的莊稼枝葉在風中搖晃摩擦發出嘩嘩的聲音,廣闊天地,朗朗乾坤。要是平時我會覺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很詭異,然而現在,暮雨拉著我的手,跟他埋在地下的父親說著我是誰、念著一輩子,我只覺得忐忑而滿足。 回去的路上,暮雨告訴我,傍晚六點半有去縣城的車,到了縣城還能趕上回L市的火車。 “可是阿姨不是讓你晚上……”我發現‘相親’倆字真是很難說出口。 “……每次回來都這樣……不去也沒事……”暮雨盡量放松語調,可是我覺得他也沒什么底氣。畢竟那是親媽,不是可以隨便無視的路人。 這個預感在中飯后,暮雨收拾東西時,不幸地得到了驗證。 韓家阿姨臉色不善地把暮雨叫到她屋子里并在我巴頭探腦地張望下關上了門,還好妹子跟進去了,我指望她能替他哥說兩句話。 然而,情況沒有想象的樂觀。那屋里說話的音調越來越高,越來越沖,后來罵人的那個都帶了哭音兒,暮雨則完全沉默。 即便我是個外人,人家都吵成這樣了,我也該去問問情況。 我拍拍手里收好背包,想著,今兒大概是走不成了。 推門進去,阿姨果然在哭,嘴里念著,“你不是我兒子,你就是我冤家,我是做了什么孽了生下你來……你要怎么著啊到底……你以為我愿意管你……” 這話有必要說這么重嗎?要是不知情的聽起來,就跟暮雨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似的,他不過是不想去相親而已。 妹子一邊給韓家阿姨擦眼淚,一邊勸他哥,“你就去看看怎么啦……”而暮雨就站在旁邊,垂著眼睛,一言不發,倔強又挺拔。 我進來了,他也不看我,反倒是偏開頭去,我知道他怕我看著他難受。他是我這么親近摯愛的人,我看得清他眼里一絲一毫的晦暗和傷痛。 我拍拍他的肩膀,猶豫著要怎么開口,妹子急切地跟我說,“安然哥,你勸勸我哥吧,不過就是去見個面,又沒說非讓他娶了那人,他看不上就不要,也不知道他這是犯什么毛病了,就是打死也不去……” “他就是想氣死我……”阿姨哭得更大聲。 其實,妹子說的也在理,不過是去看看;其實,如果暮雨不樂意,看過后就能馬上拒絕;其實,不過是走個過場,沒必要這么抗拒;其實……其實,我可以不那么在意……何苦讓他這么難做…… 我咳了兩下,盡量讓聲音平緩正常。 “暮雨,”我才知道,原來發音是件這么艱難的事兒,“你,就去看看吧!” ☆、九十五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擰呢?”我邊拉著暮雨往我們睡覺的那個屋子走,邊回頭跟妹子和哭得挺委屈的阿姨保證,“我說說他,不就是去相個對象嗎?多大點兒事兒???放心吧!” 進屋,關門。 我剛轉過身,吱都沒來得及吱一聲,就被暮雨按在門板上封住了嘴。 我細細地安撫他,或者說,他溫柔地安撫我。 “暮雨……”我才開口,他就在我唇上咬了一下兒,“不許說”,聲音低低的,柔得像一把絲。 他,只是不想我難過。 我承認我是不好受,誰看著自己的愛人去跟別人相對象都不會好受的??烧f到底,就是去露個面兒,咱又沒什么損失,不至于搞得這么雞飛狗跳全家不安生。 “我……我沒事兒,我也不在意,恩,不怎么在意?!蔽铱粗河昱Ρ磉_自己的意思,“去就去唄,被人看看也不會少塊rou……別跟你媽較勁了,你也難受?!蔽也坏貌徽f,我有點生氣了,對暮雨的mama,她怎么能那么輕易又沖動地責備暮雨,出言還那么傷人。要知道一直以來我是連句稍微重點兒的話都不舍得對他說的,他那么好,懂事又上進,從不抱怨從不計較,自己多辛苦都要讓家里過得舒服,這樣的兒子還有什么好挑剔的? “暮雨,你就去應付一下兒,明天咱就走?!壁s緊走,我再也不想看我愛如珍寶的人受這種委屈,偏我又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他默默地把我攬進懷里,半天才說,“我不能讓你傷心?!?/br> “我沒傷心,”我頂多就是別扭,“你又不是移情別戀了,情勢所迫嘛,我理解的。難保哪天我也會遇見為難的事,到時候你也會體諒我不讓我犯難的,是吧?” 他不說話,沉默抗拒。 “好了,去吧去吧,聽話!”我學著他平時捏我的樣子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想讓氣氛盡量緩和,而他悶了半天,最后賭氣般地說,“反正我心里就只有你……” 那就行了,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