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細算_分節閱讀_81
很幸福,有那么一個人,讓你為了他干嘛都不加算計,都覺得值。 逍遙日子沒過幾天,一個消息傳來,我被借調了。 原因是這樣的:銀監局有規定,銀行機構在取得金融許可證的限定時間內必須開業。我們銀行在S市的新建分行各項籌備工作因為種種問題受到了耽擱,而限期開業又是不容商量的,所以,S市分行開業很是倉促,很多方面都沒有辦法獨立運轉起來,新的人手還有很多都沒有到位,只好先從L市各個支行抽調一些員工臨時去幫幫忙,等S市那邊人員、工作都安排好了,我們再回來。 我問曹姐大概要去多久,曹姐說,也就個把月吧;我說能不能不去,曹姐說,這是總行直接下來的名單,想不去直接去找總行長說;我最后問,為什么是我,曹姐說,因為那邊新開業,需要點兒帥哥美女去攬客。 鑒于我們行一向都是說風就風說雨就雨傳統,調令上午下來,我馬上就得辦理交接,收拾東西,一個小時不到,我已經在去S市的班車上了,連跟暮雨當面告別的時間都沒有。 一路上我都恨得咬牙切齒的。暮雨才跟我說工地的活完工了,他想繼續回洗車店工作,還說金老板已經把江南水郡的房子鑰匙給他,告訴他隨時都可以去住。本來我就可以天天都見到他,沒事兒我還能去他新居膩歪一下,現在可好,被發配S市一個月,其間連周末都不歇班兒,就是說我得一個月見不著暮雨的面兒,想想就覺得熬不下去。我頭疼地揉揉眉心,斟酌著怎么跟暮雨說這事兒。 “你怎么啦?”做我外面的一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問我。 我一看,不認識,這也不奇怪,每年行里都會進很多新人,哪能都認得呢!“沒事兒,有點悶!”我客氣地沖她一笑。 “哦,我還以為你暈車呢……”她小聲兒地跟我說,“要不你把窗戶打開透透氣……”車上開著空調不讓開窗戶,所以她鬼鬼祟祟地像是怕人聽見。 “不用了,司機知道會把我喂車轱轆的……”我懶懶地跟她開玩笑。 L市距離S市五個小時車程,反正無聊,我就跟身邊的小姑娘侃起來。她是永華道支行的前臺柜員,叫余書晨,挺開朗的。 后來到了S市,領導給我們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以及暫時要做的工作。我仍在前臺,巧得是余書晨也在,而且她就在我身后,相當于以前小李的位置。 新建的分行很氣派,硬件非常好,設施齊全,環境優美,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點偏僻。好在跟我們住的地方相距不遠,下了班兒大伙兒成群結隊一塊走過去就行。 新開張的支行一天也沒什么業務,所以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各種姿態地想暮雨。 想得緊了就給他發信息,晚上回到宿舍就給他打電話。 暮雨知道我被調到S市,開始很憂慮,怕我不回去了,后來聽說只是暫時的才放心。他每天都會跟我匯報他那邊的情況,比如回到洗車店,老板又讓他換零錢,比如,他借住的房子里有些他不會用的電器,比如,楊曉飛老是過去蹭床……當然,大部分時間還是我在說,而我說的大部分內容都是我有多想念他…… 本來安排的每個宿舍都有倆人,結果我同宿舍的那個人來的第二天就生病發燒,行里把他送走就沒安排新的人過來,于是我就得了個單人宿舍。這下我打電話也不用出門去打了,說再怎么rou麻的話都不用顧忌。 小小的離別被距離無限夸大。思念像是蠶絲,一直繞啊繞啊,繞成繭子,囚禁了自己。每天睡覺前我必須給他打電話,否則我就睡不著。他說他也是,他也會說想我,在我隔著電話問他要晚安吻時,輕聲地笑,有如天籟。 ☆、六十九 借調的第二周開始,我和幾個同事按照安排每天晚上加班兩個小時給這邊的新人做培訓,培訓的內容包括業務流程和系統cao作。 要說我的水平,也就是個半吊子,應付應付客戶還行,真的上升到理論層次那就完蛋了。不過沒關系,反正新人也不懂,我怎么說他們就怎么聽,實在不行還有總行下發的cao作手冊一本,讓他們照著做準沒錯兒。 我基本就是負責儲蓄這一塊兒,也沒什么太深奧的東西。所幸都是新人,想象力還沒有被扼殺,各種神奇的問題層出不窮,有時候樂得我眼淚都出來,說說笑笑的倆小時很快就過去。余書晨負責票據一塊兒,抱著本支付結算辦法研究得很認真很負責,有問題的時候還會過來跟我商量商量。那次在餐廳吃飯,她跟我說:“安然,我覺得領導對這邊的培訓工作太兒戲了,就這么短的時間能出什么效果啊,我擔心咱們一走,這邊馬上得亂?!蔽野迪?,這才不是最兒戲的,最兒戲的是他們找了我這樣不靠譜兒的人來培訓。不過,我并不擔心,我知道那些新同事肯定能支持著這個機構正常運轉,別說還有培訓這個環節,即便沒有,他們對著cao作手冊也完全可以應對。 我覺出不對勁是在某次培訓間歇,余書晨拿了一罐溫過的營養舒化奶給我。多功能廳里七八十號人,就給我一個。身邊一簇簇射過來的曖昧眼神兒讓我有些警醒,再看看余書晨不好意思的樣子我終于明白,接觸過密了。 我不能把牛奶再還給人家,這么多人看著呢,那不是讓人女孩下不來臺么?硬著頭皮喝下去,然后我尋思著得跟她說明白了,把這個錯誤的火苗扼殺在搖籃中。 八點多下班,我特意叫著余書晨走在大部隊的后面,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才把話題從支票上日期上應該多寫個“零”還是少寫個“零”拉回正途,我問她有男朋友嗎,她笑著搖頭,我說那敢情好了,我給你介紹一個吧,我們支行誰誰誰怎么怎么,然后她的表情變得很不自然。正在這時,我手機響了一下兒,一看是暮雨的短信,“你下班了嗎?”然后我邊回短信邊裝模作樣地跟余書晨抱怨,“我對象,膩人得很……”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想她很清楚我的意思。這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兒,她沉默了一會兒,長嘆一聲,唉,被人捷足先登了??!然后呵呵地樂起來。 別人都走遠了,就剩我倆人。我們從后門繞到前面,因為覺得這小姑娘還滿痛快的,所以一路上我就跟她胡侃著。 離營業大廳挺遠的,我就發現一人正坐在臺階上擺弄手機,而我看向他的同時,他也朝我看過來。 光線很暗,只能看到一個大體的輪廓,可是那人扭頭時平緩的動作,下巴與脖子連成的線條,甚至那叢湮沒在黑暗中我根本就看不見的眼神,讓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靠,死孩子,他怎么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我還蒙著呢,兩條腿就先于我意識往那個人跑過去了。 他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把手機塞到褲子口袋里,在我沖到他面前的時候,伸手穩穩地抱住我。 很多話涌到嘴邊,什么時候到的?干嘛不通知我?怎么不進去等?……不過,最后說出來的卻是連我都想不到的一句,“混蛋,你怎么才來???” 或者,我一直就在期待,他會突然出現,讓我幸福得措手不及。 太神奇了,就像我對著天空祈禱說,啊,請掉個餡餅給我吧,結果就有一餡餅落在我手里。開心得不行,我瞅著他不由自主地笑。暮雨眼里有緩緩流動的光芒,在我腰上的手緊了緊,低聲地說,“別笑了……” 雖然明知道余書晨就在不遠處站著,我還是磨機了半天才放開手。 擁抱,本就是很中性的情感表達方式,更何況我一臉正直。 我給倆人做了介紹,然后指著暮雨跟余書晨說,“他來找我玩兒的!” 小姑娘‘哦’了一聲,很善良地為暮雨考慮,“現在這么晚了,他住哪???咱們這附近也沒個招待所……宿舍也不能留宿……” 我們行規矩,宿舍不準留宿除我單位之外的人。后來還是人家小女孩犧牲了一把,晃到值班的保安面前,大哥長大哥短的問這問那,附近哪有超市啊,哪有賣衣服,哪有咖啡廳……把值班室的小窗口擋了一多半兒,我跟暮雨貓著腰從窗臺底下摸過去,神不知鬼不覺。 跟余書晨分手的時候,暮雨特意跟她道謝,真誠的摸樣讓我不禁擔心會不會又招惹了人家小女孩。 到了我宿舍,我讓暮雨坐著,興高采烈地給他洗水果,給他倒飲料,邊忙活邊問他怎么會過來的。他說今天上班的時候去我們銀行換零錢,在柜臺揀了一張宣傳折頁,看到了S市我們這個支行的地址,然后,就過來了。 “???就這樣?”我有些驚訝,暮雨可不是那種頭腦一熱想怎么就怎么的人。 “恩?!闭f著,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張折頁。在折頁背面一大片的各分支機構聯絡表中,最后一排,‘XX銀行S市分行營業部’后面的地址被黑色碳素筆打了個圈,“我跟老板請了半天的假,去車站坐上最早的一班長途車就過來了……八點到S市,然后打車到這里。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吧,然后就看到你了?!?/br> 我把飲料塞到他手里,在他身邊坐下,感嘆道:“你也太……瀟灑了吧?” 他指著折頁上的標記說:“我看見這個地址的當時就決定了要來找你。想你,知道你在哪里,口袋里有錢,手里又沒有放不下的事情,那就來看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