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細算_分節閱讀_8
因為這段兒順路,我推著電動車陪他走,隨意地問問他的情況。 “你們一月工資多少???” “一千五?!?/br> “管吃???” “管住,管中午和晚上兩頓飯?!?/br> “一天上班多長時間???” “七點半上班兒,六點下班兒!” “工作有危險嗎?” “……有點……” …… 總之,我問什么他就答什么,但是,答案絕不會擴展一個字;我不說話,他也不說,就那么悶頭走路。 跟他站一塊,我覺得自己特聒噪。 經過馬路邊一干枯的小樹苗時,我看見韓暮雨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什么,輕巧地往枝頭一掛,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就已經走開了。 “嘿,你剛在樹上擱了個什么東西?”我問道。 他眨了下眼睛,一線溫柔在目光里游弋?!啊ā?,他說。 ☆、七 “什么花?”我問。 韓暮雨沒回答我,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其實,我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笑了,或者那只是個稍微柔和的表情,反正,那個類似笑容的表情讓我有種類似緊張的感覺。 又走了幾步,“……我回去了!”他指指不遠處那個被滿地鋼筋、木板、石頭子包圍著的一排白色板房對我說。我望過去,正看見有個胖身影在門口招呼他,“韓哥,你干嘛去了,飯都涼透了……” 韓暮雨朝我擺擺手,再把雙手塞進口袋里,不緊不慢地走遠。 我仍對剛剛他說的那個“花”疑惑不解,干脆,我推著車倒回到方才那棵一把枯枝的小樹跟前,觀察之下總算是明白了。樹枝上,確實掛著幾朵“花”,兩朵藍色,兩朵紅色,每朵“花”都有五個大小均勻的“花瓣”,搖搖晃晃地墜在枝頭,看起來竟有些清麗的風致。不過,那些“花”都是用細細的彩色線纜編的,就是那種里面是幾根銅絲,外面用各色的塑膠裹起來的線。 原來他坐在臺階上手里擺弄的就是這個??!不錯,很有建設性的愛好。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么路邊那么多的小樹排排站著,韓暮雨就選了這無論是形態、位置都毫無特色的一棵讓它“開花”,不過,作為被選中的一棵,自然有與眾不同的待遇。后來的日子,每次我上下班路過那棵小樹,都要細致的看上一看,數數是不是有“新開的”,有時候發現某朵“花”掛得不結實了,還要給整整。 某天,早上六點多,我睡得正香,曹姐給我打電話,“安然,營業室外門的鑰匙是不是在你那里呢?” “啊,是在我這兒!” “行了,你趕緊著帶鑰匙過來一趟,營業室報警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起床,匆忙間手套都忘戴了,手指頭凍得通紅趕到現場時,正聽見那響徹半條街的堪稱凄厲的警報響聲。后來才知道,為嘛報警呢?原來是營業室的電動門沒關太嚴,大廳里的易拉寶被風給吹倒了,感應器靈敏的感應到了這一變故,大清早狂叫不止。 虛驚一場! 解除了警報,看看時間,7點鐘,回單位還能吃上早飯。 回去的路上,出乎意料的,我居然又遇到了韓暮雨。 看見他時,他正搬著一些類似玻璃的東西往手推車里放,小心翼翼地,看上去有點吃力。 “嘿,怎么就你一個人干活呢?”靠邊兒停了車,我自動自覺地去幫他扶著。 “你別動,容易劃傷手!”他皺著眉頭提醒我。 “沒事兒,哎,問你呢,怎么就你一個人?還這么早?” 手里的東西冰塊似的滑溜,在手推車里放穩當了之后,韓暮雨才回答:“這些材料怕摔怕震怕壓,只能這樣往里運。別人不愿意干,嫌麻煩?!?/br> “那干嘛讓你干???這不是欺負人嗎?”我很有些憤憤。 “我自己要干的,”他搬起最后一沓,說道:“會加錢!” “哦!這樣還行!”我看著他凍得發紫的手,問道:“你怎么也不帶手套呢?” “這東西太滑,不能戴手套?!?/br> 我小心地幫他扶穩了。裝車的時候,其中一片有點歪,我就那么輕輕推了一下,一道冰涼又火熱的感覺倏地嵌進了皮膚里,不是特別疼。我微微皺了下眉,然后當沒事人一樣把材料放進車里。 “那什么我先回去了???”我把手背在身后,沖他一齜牙就要開溜。 主要我是覺得自己挺笨的,剛剛人家都提醒過了,居然還把手給劃了。不過,韓暮雨沒讓我走成,他就稍稍側了□子,堪堪擋在我面前。 “傷著手了!”他一臉不快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