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窗外的陽光柔和地落在他的身上,虛化了他的輪廓,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男人眼神真摯,無一字虛假 放人任何人的眼里,分明都合該是極為溫和的場面,可以輕而易舉地感化任何人的心。 卻讓冬歉想起了那個雨夜,魏玄率兵闖進季家大宅,不論老少婦孺,遇誰殺誰,滿地的血水,淌滿了整個院子,鑄成了一夜夜難眠的噩夢。 院子里常年充滿歡笑聲的秋千旁,倒著無數具尸體,孩子被他父親的屬下捂著嘴,蒙著眼睛,逃離了地獄的深淵。 無人問津的亂葬崗,躺著他所有的親人,一個孩子無助地趴在母親快要腐爛的懷里,淌下了仇恨至極的淚水,從此踽踽獨行,只為復仇。 只剩復仇。 而造成這一切的男人,正在他的眼前,用最質樸的語言描摹著他的忠誠。 是啊,壞人上鉤了,徹徹底底的上鉤了,不是么。 只是他恐怕猜不到,他發自肺腑說出來的那些真心話,在他聽來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不過...讓任何讓我難過的人離開這個世界上么? 冬歉的神色喜怒難辨,瞇了瞇眼,帶著幾分半開玩笑的口吻:“包括你?” “包括我?!?/br> 諾言既成,擲地有聲。 ...... 為期三日的春狩終于迎來了尾聲。 稍微做個總結的話,就是只有冬歉和厲北沉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冬歉被人攙扶著回到了府邸。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冬歉這段日子需要在府中好好休養休養,陛下特地給他批了假,還給他賞賜了很多東西,數量之多,幾乎要堆滿了整個正廳,里面不乏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稀罕之物,來送禮的人都快把府邸的門檻踏破了。 系統:【想不到這厲寅出手還挺闊綽的,一抬手就賞了你這么多東西?!?/br> 冬歉嘆氣:【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更何況我還是一心復仇的苦大仇深人設,又怎么可能在乎這些東西?】 故而,冬歉從始至終沒有看這些賞賜一眼。 周十六大老遠聽說自己主子受傷了,心疼的不行,忙里忙外喊廚子給他燉了新鮮的牛骨湯喝,還買了很多補氣血的東西回來。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周十六經過線人經營的客棧時,里面的管事悄悄給他塞了一封信。 那是師蘭渡寄給主子的信。 對主子來說,師蘭渡就像是他的至親一樣,每次收到他寄來的信,主子都能精神好幾天。 主子開心,他就開心。 他揣著這封信踏進冬歉的臥房時,看見冬歉看著手中的本子,目光沉思。 十六知道,那時主子專門的記仇小本本,上面的都是一些仇人的死亡名單,厲寅,魏玄,厲北沉等人都記錄在冊。 冬歉望著那名單看了好久,似乎是做了什么決定,終究拿墨筆將厲北沉的名字給勾了去。 周十六面露不解:“主人是不打算殺他了嗎?” 明明是順手的事啊。 冬歉垂眸,神色淡淡:“算了,當初我全家死的時候,他還在跟北蠻人打仗,并不知道這件事?!?/br> 說到底,原本寫上他的名字就屬于公報私仇。 周十六半懂不懂,他忽然想到什么,將師蘭渡寄給冬歉的信交給他:“對了主子,這是那位寄來的信?!?/br> 冬歉抬起眸子,接過那封信,從抽屜中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將那封信拆開。 冬歉讀信時,眼尾藏著一抹滿含算計的笑意。 周十六知道,當自家主子心里盤算什么壞主意時,就會露出這種眼神。 他喜歡主子這胸有成竹的樣子。 幾分鐘后,冬歉折上了那封信,點了點本子上魏玄的名字,對周十六笑道:“師蘭渡說,屠夫可以亮刀了?!?/br> 他一直精心埋下的餌料,終于到了快要收網的時候。 不知道當魏玄知道他其實是跟自己有著血海深仇的仇人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意外嗎?惱怒嗎?后悔同他親近嗎? 冬歉的臉上劃過一道殘忍的笑意。 不過等到那個時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想到魏玄對他許下的諾言,冬歉堪稱涼薄的美人面冷了幾分。 魏玄一定會很后悔對他許下那樣的承諾吧。 可惜啊,已經晚了。 魏玄的命,他要定了。 第169章 殘疾的小太監 紫宸殿內點著熏香,冬歉站在厲寅身邊替他研墨。 他一襲藏藍錦衣,腰肢上縛著云紋腰封,頭發高高束起,輕輕撩著衣袖,手中執墨,細細研磨。 他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痊愈了,在那之后,厲寅就時常把他叫到身邊。 厲寅的毛筆沾著冬歉研好的墨水,執著筆,在奏折上專注地寫著什么。 厲寅的總管太監站在一旁伺候。 他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冬歉的身上,覺得他不知不覺間都快把后宮那些嬪妃和自己的活兒都一并包攬了。 春狩刺殺事件中,冬歉護駕有功,在那之后,陛下就日日將他放在身旁,時不時地賞賜些什么東西,隨隨便便都是名貴的至寶,價值連城,后宮的嬪妃們都快羨慕壞了。 就算是當年最受寵的妃子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待遇。 陛下寵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恨不得將他寵到天上去,日日念叨著他,無論賞賜多少東西都猶覺不足,寵愛程度無法估量,總管太監甚至覺得,就算現在冬掌刑在眾目睽睽中給陛下一巴掌,陛下都高低得夸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