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時間仿佛靜止了。 在江守月開始人生的走馬燈之前,冬歉擋在了他的身前,擋住了那恐怖的一擊。 但他到底小瞧了魔界的力量,只消一刻,他便感覺到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江守月見狀,臉色頓時變了。 他扶起冬歉,心疼地將他抱在懷里,啞聲問道:“師兄....你怎么樣?”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是獨獨沒有想到,在最后的緊要關頭,是冬歉擋在了他的身前。 這個平日里最不愿意給自己好臉色看的人,卻在關鍵時刻以命相護。 冬歉生怕自己在江守月面前崩了人設,趕緊道:“別誤會,我只是怕他們打擾師尊閉關?!?/br> “你們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閑聊?”,為首的魔界之人嗤笑一聲,“還是多多擔心自己的安危吧,你們跪下給我磕個頭,我搞不好會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送你們兩個一起下地獄?!?/br> 沒想到,此人居然誤會了自己和江守月的關系。 冬歉見這個魔界之人口氣囂張,出口成臟,心中略一思索,他莫非就是魔尊。 可如果他是魔尊,那按照故事的走向,自己搞不好會死在今天。 還未細想,魔界又對他們展開了攻勢。 一道百米長的銀鏈朝著兩人橫沖直撞而來,冬歉瞳孔收縮,本能地推開了江守月,自己卻被卷入了其中。 拇指粗的銀鏈住了冬歉的喉嚨,冬歉捉住那越勒越緊的鏈子,手上卻漸漸脫力,怎么捉也捉不穩。 為首的魔界之人陰沉地笑了一聲,一手執著銀鏈的另一段,朝著自己的方向用力扯去。 冬歉腳下一個踉蹌,頓時身體失衡,摔倒在地上。 更可怕的是,那魔界之人并未松手,而是像戲弄他一般,不斷地將將他往自己的方向扯過來。 痛苦的拖拽感侵襲冬歉的每一根神經。 冬歉疼痛的模樣割傷了江守月的眼睛,他緊緊抓住冬歉的手腕,手因為用力而骨節凸起、泛白,手背上覆著的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江守月渾身用力到發抖,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故作從容地安慰著他:“師兄別怕,我就算是死也會救你?!?/br> 冬歉看見,他因為內傷,真氣受損,此時此刻唇角已經溢出了鮮血。 他斂下眼簾,在江守月的注視下,緩緩抽出了自己的手。 江守月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了恐懼和絕望。 冬歉扯出一個不真切的笑來,聲音輕到幾乎微不可查: “笨蛋?!?/br> 窒息的鈍痛從喉嚨里傳來,沒有任何外力幫忙,冬歉的身體像是一具任人摧殘的破布娃娃,被那難以掙脫的銀鏈用力扯到了魔界之人的手中。 好像要死了.... 冬歉呼吸不過來,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別人像看到救星一樣的叫喊聲:“快看!是月冥仙尊來了!” 聽到這熟悉的稱呼,冬歉朦朧的視野緩緩變得清晰。 是謝清楓。 他什么時候出關了... 看見冬歉受困于魔界之手,被折磨地衣裳破敗,渾身凄慘的模樣,謝清楓攥緊了指節,面對魔界之人,冷冷道:“放開他?!?/br> “仙尊,我也不想為難你的徒弟,只要你愿意交出雪山睡蓮,我自然會將他還給你,怎么樣?”,男人的聲音陰險,話里話外都藏著威脅。 冬歉愣住了。 雪山睡蓮。 那不是鳳煜和他說過的東西。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冬歉下意識地覺得,這雪山睡蓮一定跟初輝的劍主有一定的聯系。 思及這個可能性,冬歉陡然心慌。 他忍著窒息的疼痛,艱難地看向謝清楓,自然也沒有錯過,謝清楓那一刻的眼神。 他看見了....猶豫。 那一刻,冬歉仿佛整個人泡在了冰水里,徹骨的寒。 如果說之前還不相信鳳煜說的話,那么現在,他好像是真的開始害怕了。 慘淡的黃昏落在冬歉蒼白的臉上,那一刻,時間仿佛定格在這里,冬歉近乎僵硬地呼吸著,大腦一陣空白。 只剩一個想法: 在師尊心里,那個雪山睡蓮,好像真的比自己更重要。 勒著他的銀鏈好像更緊了些,冬歉兩眼發黑,雙腿發軟,近乎跪在地上。 但是他還是強撐著自己,紅著眼尾,不死心地開口道:“師尊....我想活?!?/br> 可是,等待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謝清楓什么也沒有說。 什么也沒有。 世界忽然蒼白了起來。 只剩下風卷過樹枝的□□聲,落石被卷走的咕嚕聲,烏鴉在血色的黃昏中干啞的鳴叫聲。 周圍的一切都在褪色,只剩下他跟他。 謝清楓眼中的猶豫輕而易舉地毀滅了他的整個世界。 喉嚨痛得好像快要碎了,冬歉卻好像喪失了求生欲,緩緩松開手,眼里一點一點地匯聚起絕望。 他知道,他輸了。 輸的一敗涂地。 看著冬歉灰敗的眼神,江守月心疼不已,看向謝清楓,眼里早已染上了慍怒:“謝清楓,他可是親手帶大的徒弟!” 那是江守月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諱。 謝清楓愣了愣,指節緩緩攥緊,眼中第一次浮現出難熬的掙扎,將要說出的話變得分外艱難,苦澀在口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