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他瞳孔緊縮,緩緩轉過眼眸,他的家就在他的面前被夷為平地。 此次爆炸是別處星球的領主向這里的人示威。 換句話說,他家人的命,是上層人輕飄飄的玩具。 底層人的命多么可悲啊。 他跪了下來,對著不遠處彌漫的硝煙,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一刻,他的心中迸發了劇烈的恨意。 那是他最后一次哭。 從此以后,他只會讓別人流淚。 爆炸過后,弟弟在他的懷里嚎啕大哭。 恐慌逃散的人群,隨處可見的哀嚎,有的人失去了雙腿,有的人失去了家人,有的人失去了生命。 任白延行走在廢墟之間,用外套裹住弟弟的身體,捂住弟弟的耳朵。 “別怕,有哥哥在?!?/br> “哥哥在....” 弟弟小時候極其畏冷,尤其是腳心,像是冰塊一樣。 他給弟弟的腳上套了襪子。 貧民窟的診所已經炸毀。 他渾渾噩噩,不知不覺來到了貴族區的醫院。 懷里是虛弱到極點的弟弟。 醫院里啼哭的嬰兒,天生就擁有一切。 他仰起臉來,心里涌出了一個陰暗的想法。 他當時畢竟還是個孩子,偷梁換柱這件事做的并不完美,但鑒于白家的孩子剛出生不久,他的父母還沒有見過他,這一點點的誤差無傷大雅。 這也是一直藏在他心里的秘密。 但閻舟怎么會知道。 只是騙自己,會編造出這樣的細節嗎? 不,閻舟這個人心思jian詐,他說不定只是在詐自己。 可與此同時,他的心頭卻不受控制地冒出另一個聲音。 他真的在說謊嗎? 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他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他是不敢。 他不敢賭。 他害怕自己這么多年的情感寄托是假的,他害怕倘若連白年也不是,那他到底該去哪里找他的弟弟。 他就像是一個叫不醒的人,頑固地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一切。 因為只要繼續這樣相信下去,他的人生就依然是光明敞亮的。 他可以繼續告訴自己,因為他的那個堪稱冒險的決定,他的弟弟在一個充滿幸福的家庭平安長大,從小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沒有受過一點點罪。 他的弟弟被上層貴族視作掌上明珠,獲得了最優渥的成長環境。他從暗無天日的貧民窟里逃了出來,獲得了新生。 縱然弟弟偶然遭遇了一場意外,毀了臉,但那對自己來說并不是問題,他有辦法治好他。 如今他獲得了足以保護弟弟的權勢,而弟弟也依賴著自已,沒有和他產生隔閡。 甚至于之前,白年還冒死救了自己。 地位和親情都擁有了的他,應該已經成為了年少的自己最想要成為的人。 可是這個人在說什么? 他不敢深思那些話的背后,隱藏著怎樣令人絕望的真相。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的。 閻舟的話在他的心中無孔不入。 像是被刀子捅入要害,起初你并不會覺得多疼,可是慢慢的,那要命的痛意順著血液蔓延全身,連帶著四肢百骸都帶著森冷的痛意。 閻舟看著任白延的表情一點點的變化,這仿佛戳到了他的興致,促使他愈發變本加厲起來。 能憑幾句話就將對手踩在腳下,恐怕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極為愉快的事情。 閻舟肆意地笑出聲來:“看你的表情,應該是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br> “你知道嗎?他一個無法反抗的嬰兒,我想要對他做什么都可以?!?/br> “公爵這么聰明,不妨猜猜看,我把他怎么樣了?” 他的語氣如此輕松,就好像他口中的人不是活生生的嬰兒,只是一個可以被隨意踐踏的物件。 任白延的眼中被血絲填滿,他聽見自己理智斷裂的聲音,神情如癲如狂,瘋了似地扯住閻舟的衣領,怒吼質問:“你把我的弟弟弄到哪里去了!” 一切從這里開始脫軌。 閻舟不笑了。 他歪了歪腦袋,眼底縈繞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在說什么,是被刺激傻了嗎?” 閻舟好笑地問:“我們正在談的事情,關你弟弟什么事?” 看到任白延一點一點變得絕望的神色,閻舟頓了頓,眼皮一跳,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眼中的癲狂緩緩消失,他低頭思索,眼底蔓延著從未有過的不安。 一個荒唐的設想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不,怎么可能呢? 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別裝了?!?,任白延咬牙問他,“你把那個嬰兒弄到哪里去了!” 任白延的語氣如此急迫,眼中流露出的恐懼那樣深不見底,閻舟的神經敏銳地察覺到有什么地方變得不對勁起來。 為什么在自己說出白年不是白家的人時,任白延的第一反應是去問他把他的弟弟怎么樣了? 閻舟非??隙?,任白延跟白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那個荒唐的可能性慢慢清晰,慢慢放大,到最后,甚至已經到了一種無法忽視的地步。 閻舟聽自己麻木道:“哦,那個嬰兒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