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分節閱讀_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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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歸也讓過了一個,自然不差再湊上一雙。明珠含笑不緊不慢地品著茶,神情悠然淡雅沉浸其中,簡直仿佛胤祺這兒的茶水是什么絕頂香茗一般。于成龍也就不再跟他謙讓,被胤祺領進里屋說明了來意,卻原來是要奉皇命下去查訪那些個吏治有異的地界,特意跟他這兒來借龍鱗匕的。 一見著這位監察御史于成龍大人,胤祺就忍不住輕挑了唇角——在前世一部家喻戶曉的清裝戲說劇里頭,以他為原型塑造的那位八府巡按于世龍,可是滿大清地追著萬歲爺跑,煞費苦心地陪著酷愛微服私訪的皇上懲惡揚善泡妹子的,那官印就沒在他手里安穩地待過幾日,全叫萬歲爺拿出去唬人用了。 這歷史比不得戲說,堂堂一國之君微服私訪根本連想都不要想,自然也不會霸著一個臣子的官印不給。卻不想這風水輪流轉,于成龍用不著往外借官印,倒是跟他來借這把江湖中的“尚方寶劍”來了。 自個兒還沒來得及用過一次,倒是先給借了出去。胤祺頗有些感慨地輕笑著搖了搖頭,取了龍鱗匕遞給于成龍,又緩聲囑咐道:“于大人下去以后要相機行事,寧可查的糊涂些,也切莫要打草驚蛇。無論尋得了什么證據線索,不必自處,一應帶回來給皇上定奪即可?!?/br> 既然已明悟了康熙的心意,他自然也不能給那位煞費苦心的皇阿瑪丟臉。這種場合,天家貴胄的氣度拿出來只能是平白的膈應人,可那真辦實事兒浸yin官場多年的架勢,他卻也是能拿捏出來幾分的。于成龍也是個明白人,眼里先是隱隱一驚,便立即接了那龍鱗匕低聲道:“謝過五阿哥指點,成龍必不負萬歲爺所托,下官告辭?!?/br> 胤祺微微頷首,卻是忍不住暗地里偷笑了一聲——看來他那位八歲即位的皇阿瑪,可是大大提高了滿朝文武對這少年天才的承受能力。若是放到前世,一個半大孩子說這種話少不得要叫人驚疑不已,可如今無論他說什么做什么,這些個人驚訝歸驚訝,驚的卻是他的身份立場,倒是沒一個覺著以他的年齡,說這話有什么古怪不妥的地方。 好容易應付走了兩位來公事私辦的大人,胤祺深吸了口氣,準備打點起精神出去應付那只老狐貍。 ——若說這王鴻緒跟于成龍,他根本用不著多提防,這兩位可都是有名的純臣,心里只裝著萬歲爺一個人,只要他一門兒心思的為皇阿瑪做事,跟這兩個人的利益就永遠不會生出什么沖突糾葛??擅髦闊o論從身份到立場,再到面上一套心里邊兒一套的本事,跟那兩位可都絕不是一個段位的,若是不留神著點兒,一不小心只怕就要掉進他的什么坑里頭去。 “五阿哥近來可好???” 一見屋子里頭已沒了旁人,明珠的臉上便立刻換上了熟稔親近的笑意,主動陪著胤祺在桌邊坐下:“老夫始終想挑個日子過去問候一聲,卻一直都苦無門路。若不是今兒阿哥總算出來了,老夫還不知道得盼到什么時候呢……” “大人言重了,胤祺不過是皇阿瑪身邊兒一個尋常阿哥,豈敢承大人這般記掛?!?/br> 胤祺淺笑著應了一句,卻是自個兒動手替兩人斟了茶,又略帶歉意地笑道:“我這兒有些不便,就沒留什么伺候的人。才剛兒又耽誤了不少的功夫,委屈大人等了這么久——這杯茶就算是大人賠罪了?!?/br> “不敢當不敢當,老夫不告而來,阿哥不怨老夫添亂就是好的了?!泵髦樾χB連擺手,又似是漫不經心地端起了那一杯茶,輕抿了一口道:“這茶清香味異,純美非常,實屬上上之佳品——可惜那二位大人來去匆匆,沒這個福氣品嘗,倒是盡數便宜老夫了……” “不過是尋常龍井罷了,幸得大人青眼,倒是這茶的福氣?!?/br> 胤祺淡淡笑著,耐著性子繼續陪他打著機鋒,心里卻已隱隱明白了他的來意。只不過這跟著明珠說話卻是決不能著急的,非得陪著他把圈子兜完了,真材實料才能那么藏著掖著的透出一星半點兒來——他甚至不無惡劣的猜想過,會不會明珠跟索額圖這兩位當朝重臣矛盾真正的起源,就在于索額圖這個受不了人繞圈子的炮筒子脾氣跟明珠這個凡事少說繞三分的笑面狐貍,天生就八字兒不合,注定得這么不死不休地磕上一輩子。 而這一次的明珠,顯然也完全沒有叫人失望。兩人足足扯了小半個時辰的天南海北,茶也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就在胤祺忍不住對這位明珠大人的腎功能跟膀胱容量生出強烈的敬意時,他老人家的話鋒終于驟然一轉,似是不經心般緩緩道:“索大人去西面的事……不知阿哥可多知道些什么?” 胤祺雙眉微挑,眼中多了一絲耐人尋味的深意。明珠絕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能把這句話問出來,說明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那日他從南書房離開,索額圖就被派去了西邊兒,若是有心人自然不難猜得出這里頭的門道??蛇@問題就在于他去南書房本就是秘密行事,知道的只有皇上身邊兒的太監,這一位明珠大人居然敢往皇上身邊布眼線,這膽子也實在是真夠肥的。 想來或許是他這幾次在康熙的授意下配合著明珠作弄索額圖,給了明珠一種他也是大阿哥黨——亦或至少是反太子爺黨的錯覺?胤祺懶得去深想什么,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卻隱隱冷了幾分,微垂了眸緩緩笑道:“大人只管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旁的什么人什么事兒,皇阿瑪又是什么心思的——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了,反倒容易生禍,倒還不如就不知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阿哥說的乃是正道,老夫自然省得——可如今這形勢,又豈容得老夫退讓上半分?” 明珠苦笑著應了一聲,目光卻驟然幽深。臉上一向帶著的溫雅笑意已不見了蹤影,右手緊緊扣住桌角,語氣竟忽而帶出了幾分激烈:“五阿哥可知——成德是我的命根子!他無意于功名,老夫就縱著他玩樂,他醉心詩詞,老夫就由著他過那文人墨客的瀟灑日子……只因他心思純凈,不沾那些腌臟的東西,萬歲爺才會喜歡他。就算有一日盛極而衰全家傾覆,老夫剩下的幾個兒子都絕無可能保得住,他也能好好地活著,給納蘭一脈的祖宗留下一支香火!” 話音未盡,他的臉上竟已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深切恨意,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寒聲道:“索額圖與我斗,斗便斗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沖著成德下死手——若不是阿哥提醒,萬歲爺仁德,老夫如今就只能白發人送黑發人,又該是何等凄慘!” 胤祺心中微驚,這才隱約明白了納蘭容若明明是中了幾乎絕命的毒,為何竟連個水花兒都沒能砸得起來??滴跻o太子,就勢必得護著索額圖,明珠縱然千般悲憤萬般怒氣,為了大局也都只能強壓下去。 想來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康熙才數次縱容著他尋索額圖的麻煩,甚至攛掇他傳什么烏龜野豬之類的渾話,又刻意寬容明珠推波助瀾,好叫明珠能趁機發泄一二,也算是對成德一案的補償。 只不過——無論明珠在他面前顯得再如何悲憤欲絕,他也依然連半點兒義憤填膺拍案而起的欲望都沒有。對這些個浸yin官場多年的顯貴權臣們來說,仇恨也好,憤怒也罷,都不過是爭取利益的手段之一罷了。落在他這個演戲專業戶的眼里,這一段兒聲情并茂的悲憤獨白,可是著實還差上幾分的火候。 “大人拳拳愛子之心,胤祺實在感懷不已。只是——大人問的事兒,我也是當真一無所知?!?/br> 盡數收斂起心神,胤祺淡淡地笑了一句,終于徹底的失了耐性,打算就此送客了:“時辰不早了,大人還要負責行鑾的護衛,不如早些回去吧。若是因此誤了什么事兒,可是誰都擔待不起的?!?/br> 胤祺這話只是隨口一說,卻見明珠眼底竟兀的閃過一絲極細微的驚亂之色,不由微蹙了眉,心中也是莫名的跟著一跳。正要細看時,那雙眼睛里頭卻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沉穩,仿佛那一絲異狀自始至終都不過只是他的錯覺。 “阿哥說的是——倒是老夫著相了……今日多有打擾,還望阿哥切莫怪罪?!?/br> 明珠已探明了胤祺的底線,自然也再沒了多留的心思,勉強笑著又客套了兩句,便匆匆告辭了起身朝外走去。 胤祺自然是得陪著送出門的,望著這位老大人仿佛顯得異常矯健的步伐,卻也總算是在心里滿意地點了點頭——喝了他那么多的茶水,他就不信這人還能憋得住沒完沒了地跟著他廢話。 兩人行到門口,明珠卻是忽然又住了步子,一雙眼深深地盯住了胤祺,緩聲道:“五阿哥……就真沒什么要跟老夫說的?” “凈房在那頭,大人若是急著解手的話,我就差人送些便紙過去……” 胤祺負了雙手淡淡一笑,神色雖仍謙遜溫和,語氣卻是已頗不客氣,一雙眼里也隱隱顯出些不耐的寒意來。面對純臣不能擺那尊貴凌人的架子,可應付這樣的權臣,這一套卻無疑是最為有效的。明珠被他這話一噎,又隱隱察覺到那一雙眼里的淡漠傲然,心中竟也仿佛不由得跟著微沉,竟是頓了半息才恢復如常,淡笑著緩聲道:“是老夫唐突了……阿哥好生休養,老夫告辭?!?/br> 胤祺抬手作禮,望著他快步離去的背影,總算是長長地舒了口氣,疲倦地揉了揉漲痛的額角。 ——實在是太累了,應付一個明珠,實在要比應付十個索額圖還費勁。哪怕只是為了能叫自個兒輕松點兒,他都忍不住想快點兒幫著康熙把這個明珠扒拉下去,好覺自個兒也能得著些清凈。 “你這兒倒是挺熱鬧的啊……” 身后忽然又傳來了個頗有幾分熟悉的欠揍聲音。餓得幾乎快前心貼后背的胤祺化食欲為悲憤,狠狠地朝天翻了個白眼,深深吸了口氣才轉過身道:“我今兒一定是命犯天煩星了……二哥,您容我先吃口飯——我現在再多說一句話,都忍不住的想揍人……” 第61章 深談 “你——” 太子被他一句話撅得有些躥火兒,想要像以往一樣擺架子訓斥,卻又終于還是沒那個膽子,只得咬牙恨恨忍下,沒好氣兒道:“孤也沒用膳呢,帶孤一個!” 說罷,便胡亂揮退了身后伺候著的人,快步追著這個弟弟的步子走了進去。 自打胤祺的身份被康熙擺明車馬地晾在了太子的面前,他們倆的關系雖然沒像康熙所期望的那樣重歸于好兄友弟恭,卻也沒再惡化下去,反倒是向另一個十分詭異的方向越奔越遠——太子動不動就上趕著去找胤祺,可找著了偏又陰陽怪氣兒個沒完,句句話說出來都像在討打。胤祺大多時候都懶得理他,只管忙著自個兒手頭上的事兒,偶爾被煩得不成了才回上兩句,只圖盡快把人打發走了事??刹恢趺吹?,這一次應付過去了,下一次太子卻還是會莫名其妙地湊上來找揍。 胤祺正是被明珠攪得滿心煩躁的時候,快步回了屋吩咐下人傳膳,就見那個明黃色的身影也跟著閃了進來,忍了又忍還是無力地嘆了一聲:“二哥——你小時候不這樣兒啊……” “你小時候就是這樣一幅膈應人的憊懶樣子了?長大了幾歲,倒是沒了小時候的規矩——你莫以為有皇阿瑪給你撐腰,孤就沒法子收拾你了!” 太子冷哼一聲,不以為然地拂袖叱了一句。見他總算又露出了那副熟悉的欠揍又囂張的模樣,胤祺這才覺得世界終于恢復了正軌,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到墻角撩了水凈著手:“早這樣兒不就得了?我這兒的份例可沒有東宮的精致,太子爺自個兒有好的不吃,非得跟著弟弟搶這一口飯做什么?” 歸根結底,明珠今兒來還是為了這太子跟大阿哥相爭的事兒。胤祺正是窩了一肚子火兒沒處發的時候,見著這始作俑者之一就在自個兒面前,更是沒了往日的好耐性兒,一張嘴就是嗆著火兒打算把人轟走。誰知太子卻不僅不怒,反倒得意地輕笑一聲,大馬金刀地在主座上坐了,睨著他不咸不淡道:“論身份,孤是你的主子,論輩分,孤也是你的兄長。吃你一頓飯,也是孤賜恩于下才有的事兒,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你滿肚子的怨氣,莫非不將孤放在眼里么?” “對對,說得一點兒都不錯?!必缝鞑坏c著頭,一把將人扯了起來,囫圇著就往門外推,“太子爺,我今兒正在氣頭上呢,您就別再煽風點火的了。萬一我沒忍住揍了你,再磕了碰了的,明兒狩獵的時候也不好看……” “你——你放肆!” 太子一時語塞,縱然氣惱至極,卻又偏偏無可奈何——他始終也想不通,皇阿瑪為什么竟會恩準這小子可以隨時朝自己動手。胤祺這兩年來在黃天霸的教導下,身手早已突飛猛進,雖然年紀小些,個頭兒也尚嫌不夠,可那一手似柔實剛的太極功夫卻是一使一個準兒。在被粗暴像個球一樣扔出去了幾次之后,他卻也當真不敢再對著這個弟弟太過分了。 “嗯?!必缝髡J真地點了點頭,正打算著把人扔出去,下頭的人卻正好送了飯菜上來。太子站得靠外,不由分說便一把搶在了手里,高高舉過了頭頂得意道:“你不是很本事么?你若是拿得到,就過來拿??!” “……”胤祺無語地仰頭看了一眼,終于還是扶了額繞回去坐下,身心俱疲地嘆了一聲:“二哥,你以前真不這樣兒的……” ——不論過程如何波折,至少這一次鬧到最后,兄弟兩個總還算是勉強安安生生地坐在一塊兒吃了一頓飯。 胤祺的份例是黃天霸定的,本來就跟皇子們都不一樣。太子雖然身份尊貴,可每日都吃那些千篇一律的東西,如今見著這些個新奇菜式居然興致頗高,不住地夾著菜嘗鮮。胤祺懶得同他計較,自個兒滿滿撥了一冒尖兒的菜,端著碗不緊不慢地吃著,忽然抬頭道:“二哥……你到底干什么來了?” “聽說你這兒居然門庭若市,自然是來看熱鬧?!?/br> 太子隨口應了一句,夾了一筷子蕨根粉塞進嘴里,似乎是覺著頗合胃口,又接連夾了幾次,才又冷笑了一聲道:“叔姥爺不在,人都跑到明珠跟胤禔那兒去了,還真是一群見風使舵的好奴才……孤左右也是閑得發慌,就不能出來透透氣么?” 胤祺詫異地望著面前仿佛醋勁兒頗大的太子,靜默了片刻,終于還是無奈地搖搖頭輕笑道:“索大人是去辦差,自然得帶走一批得力的心腹。剩下的人里頭,又有一大半而是二哥你見得慣了的,本就不需趁著這個機會來問安走動。至于那邊都是新聚攏過去的人,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故而才顯得熱鬧些——又何必為這事兒生什么閑氣?” 太子聽他這般開解了一番,眉宇間始終盤旋著的陰鷙總算散去了幾分,卻還是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敢情你這兒倒是人來人往的,連明珠都親自來拜會你——自是不知道那冷清的滋味兒!” 胤祺懶得理這個從里別扭到外的少年太子,只是低了頭一言不發地吃飯。太子見他不再開口,自個兒卻也覺得有些沒趣,囫圇著吃完了一碗飯,便把碗不輕不重地撂在了桌子上:“不過就是個小屁孩子,毛都沒長齊呢,真不知道皇阿瑪怎么就那么看重你……” “長毛還不容易?” 胤祺把口中的飯咽了下去,唿哨一聲,就有一道黑影從半掩著門的內室里直沖出來。那黑影在屋子里頭盤旋了一圈,便穩穩地落在了他抬起的手臂上,不滿地撲閃著翅膀抗議空間的狹小。胤祺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腦袋,沖著幾乎被嚇呆了的太子努了下嘴:“來,流風,跟太子打個招呼——二哥,流風的毛可是剛長齊的,您跟它聊吧,我出去消消食兒?!?/br> —— “你也真夠胡鬧的……好好個太子被你嚇得連滾帶爬的,得虧是沒叫外人看著,不然這笑話可就鬧得沒邊兒了?!?/br> 康熙一邊翻著折子,一邊無奈地笑了一句,抬手照著自個兒這個兒子的頭頂輕敲了一把:“那海東青都快長成了,就那么放出來胡鬧,萬一傷了人可怎么好?” “流風不傷人,就是糟蹋東西?!必缝餍χ鴳艘痪?,又一梗脖子理直氣壯道:“二哥嫌兒子毛都沒長齊,兒子就給他找個長齊了的唄……要不是地兒不夠大,兒子就去牽流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