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英豪_分節閱讀_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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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爭吵的開端就像這樣,是很正常的。心情不好并非點火的根本原因,所謂吵架,就是打架的高級文明形式,長期積怨所致,開吵之前的隱忍或者沉默往往醞釀更猛烈的攻擊。但是吵架通常是不解決的問題且糾纏很久的,因此比較喜歡快速解決問題的狼牙在這方面有句名言:“吵架又慢又聒噪!安安靜靜打一架就完了!”于是,大面積的邊境基地里,在指揮官第一副官和綜合情報處的老大因為孟帆的事情說了不過十句就嗆起來的時候,狼崽子們正在蘇朝宇的指揮下開始今天早晨的第一輪rou搏訓練。 “現在不能查,絕對不行?!背桃嗪酶惫俚目跉鈹蒯斀罔F。 “我只是希望可以立項?!蹦秸寻缀笸艘徊?。 程亦涵趁機侵占那塊領土:“江揚最近忙得焦頭爛額,請勿添亂,孟帆的事情并非一定兇險,你要清醒冷靜?!蹦秸寻妆贿@種副官語調氣得登時說不出話來,憋著怒火無處宣泄,程亦涵眉毛一挑:“等這陣子事情過去了,我會替你向指揮官提案?!闭f完就約慕昭白晚飯。 慕昭白雖說性格好,卻并非能無限忍下去,狠狠地說:“家里,剩飯剩菜都有?!?/br> “也好?!背桃嗪柤?,“我想和你談談?!?/br> 談談,好吧,慕昭白憤憤地想,這都是跟江揚學出來的壞毛??! 也許就是因為這一句談談,融化了慕昭白的所有憤慨,他只能把孟帆的事情暫時擱置,隱蔽地自行研究對方字里行間的隱晦意思。 而程亦涵白天的工作很多,有時候忙得連午飯都沒有,最近加了江揚布置的演習新擔子,更是失去年輕人應該有的活力,整天泡在公事海洋里應付各種官僚的、麻煩的、冗長的事務,回到官舍就馬不停蹄地開始和江揚研究演習準備工作,到今天正好滿兩周。江揚昨天就說,周末蘇朝宇要過來,程亦涵自然不肯當燈泡,因此不管慕昭白到底是不是連個素菜都不肯炒,他也一定要和情人過周末。 林硯臣老早就說過,世界上可以忍耐程亦涵的只有慕昭白,因為這個人的樂觀和豁達不受任何外界影響;同時,世界上能吃住慕昭白的只有程亦涵,因為這個人的嚴肅和謹慎是天生的。即使在辦公室里發生了小小不愉快,程亦涵加班結束回到慕昭白房間的時候,還是看見了兩葷一素,弄得很美好。慕昭白躺在沙發里看雜志,見情人回來就去盛飯,程亦涵也就當他們已經和解,直到睡前都沒有任何其他形式的不快出現。 但如果戀愛談的這么順風順水,大概就連老神仙也要生生嫉妒得丟掉幾年道行。果然,當兩人裹在被子里以后不久,黑暗里唯一的光源下就傳來了標準振鈴聲,慕昭白看程亦涵的時間都沒有,指揮官第一副官已經翻身而起,摸出枕頭下的無線耳機:“您好,程亦涵?!?/br> 邊境基地分給普通軍官的住房里,慕昭白裹著涼毯平平躺在床上,枕芯里傳來茶葉清香,程亦涵給買的生日禮物,說比較醒腦。那個即使不笑也能讓人覺得耀眼的優秀的副官一臉疲憊坐在身邊接電話,接該死的指揮官的電話,現在是布津標準時間,凌晨一點五十五分。江揚冥思苦想一天不得答案的問題,在蘇朝宇回家并且帶來了狼牙新鮮信息的情況下被攻破,興奮的指揮官和情人討論了一個多小時,便毫無愧疚感地立刻打電話告訴同樣參與策劃的副官。程亦涵的全天候手機已經是個傳奇,甚至沒有人覺得半夜叫醒一個人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適,況且江揚和他的副官處在同一時區,相距不過五公里。 甚至,這件事不是私事,不是急務,分明是可以周一再討論的普普通通的,一件事。無數次浪漫被打斷的慕昭白看著他的情人,睡意襲來,濃情的前戲白費,他翻身,閉上眼睛。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他的程亦涵一直是江揚的副官,并將永遠是,他沒有選擇。 程亦涵一直清醒又及時地跟江揚有問有答,最后,當慕昭白的意識就快在無聊和不耐煩里沉入美夢的懷抱時,程亦涵說:“嗯?這樣嗎?需要下官現在回去詳細說嗎?” 該死的!不管江揚說了什么,慕昭白幾乎是突破地心引力般坐了起來,眼中的已經不是怒火,而是兇光。程亦涵怔了一下,還是繼續他的電話:“好,那就周一。晚安,長官?!?/br> “一點兒也不安!”慕昭白把涼毯踢出去,“天哪,你到底是誰?” 程亦涵審視著這股火氣:“你想我是誰?” “指揮官的老婆被人搶了,就要圈著你,不能這樣?!?/br> 向來不喜歡被人當作別人附屬品的程亦涵目光一凜:“什么?” 慕昭白拉開窗子,夜風闖進來,莫名地增加了兩人間的陌生感,能看到商業區的夜景燈閃爍。程亦涵已經站起來?!爸笓]官的兩個賢內助,蘇朝宇和程亦涵?!蹦秸寻卓嘈?,“綜合八卦處沒有錯過任何一條流言,你分給江揚的時間,從來都比給我的多?!?/br> “我們甚至青梅竹馬?!背桃嗪湫?。 慕昭白只是抱怨,沒料到對方這樣說,他趕緊轉身想要解釋一下,卻發現程亦涵正在換軍服。一種非常難受、難受到難以形容、慕昭白只能說那是寒冬臘月四面透風的房間里櫥柜上只有一盒高級冰淇淋的感覺,想要的絕不是現在這樣——現實在這里,如果你連這都不要,就是一無所有。 “亦涵?!?/br> 程亦涵把手機放進口袋,收拾了一下剛扔在床下的文件,拉開臥室門:“打擾了?!蹦秸寻讱饨Y,狠狠踩了地下的涼毯幾腳,再追上去的時候,只看見程亦涵的背影在門縫一閃。 砰。 貓眼里能看見走廊聲控燈亮起來,拉開門能聽見軍靴磕在樓梯上噔噔作響越來越小。慕昭白隔著防盜門站了一陣子,終于決定不追出去,門口擦腳墊上,孟帆的鞋帶是夜光綠的,像條大毛蟲。那一秒,慕昭白很想罵:孟帆你個混球!但轉念一想,此事跟他的老同桌實在是沒有關系。心念驛動的瞬間,慕昭白沖到陽臺上去看,住宅區門口的路燈下,程亦涵站得筆直,大概已經打完了電話,一輛指揮中心的標準轎車過來接他,性格如刀的副官頭也沒回就鉆進去。 隔著那么遠,慕昭白能都聽見關車門的聲音。 砰。 歲月辛甜 狼牙的訓練量非常大,蘇朝宇不但經常需要親自實踐又要帶隊,雖然是身經百戰的特種兵,也經常半夜餓到醒來。好在指揮官官舍的廚房為了給值勤人員加餐,一直都有吃的,蘇朝宇2點半披著衣服下樓要水果,勤務兵正在用沙拉醬拌的時候,有個穿軍服的影子在廚房門口晃了一下,聲音很熟悉,穩定又冷靜:“咖啡,夜宵,送到樓上,謝謝?!?/br> “亦涵?”蘇朝宇端著果盤走過去,但是看見程亦涵表情的瞬間就開始后悔打這個招呼。如果說程亦涵平日里只是撲克臉、太嚴肅,那么現在的他面帶慍色但是依舊把脾氣很好的保存在喜怒不外露的外殼里的狀態更為可怕,蘇朝宇發現果盤有兩把叉子,于是尷尬地遞過去一把:“呃……晚……早啊?!?/br> 程亦涵的表情沒變,語氣卻是客氣友好的,他穿著軍服點頭的樣子,讓人仿佛立刻從休假回到了辦公室里:“早。蘇朝宇少校?!闭f完,就禮貌客氣地回房間去了。蘇朝宇本來想跟他一起上樓,卻又實在覺得氣氛尷尬,等到程亦涵進門了才走,江揚正在迷蒙中,床頭燈淺淺亮著,蘇朝宇剛要說話,電話鈴聲大作。江揚沒有翻身,只是手臂向后伸長,精準觸到了免提:“江揚,請講?!?/br> “長官,剛才的方案,下官大略計算了一下,搭建工事上可能有一些技術問題,請問您現在要看草圖嗎?” “嗯?”江揚揉揉眼睛,“程亦涵?你在哪兒?”蘇朝宇用眼神和手勢標明“在隔壁”,江揚驚得清醒如晨:“不不,你休息吧,明天再說?!?/br> “好的,長官晚安?!彪娫挃嗑€。 江揚搓著面頰站起來:“我去看看?!?/br> 蘇朝宇點頭:“我給慕昭白打個電話?!?/br> 臥室門剛關上又打開,江揚沉吟了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很過分?”蘇朝宇聳肩:“打電話?也不是那么過分。至于其他的,難說?!?/br> 江揚進程亦涵房間的時候恰好趕上勤務兵送吃的,程亦涵本來坐在轉椅里背向門,卻呼啦一下站起來:“長官?!辩晟拥闹笓]官看見了窗玻璃中的倒影,苦笑一下:“我錯了,我不該……” “是下官的問題?!背桃嗪J真地打斷對方的話,“相信能很快讓您看到改觀?!苯瓝P走過去,把他的副官摁在椅子里,雙臂撐在桌上,把程亦涵圍在眼前,黑色眼眸的副官逃無可逃,只能直視對方的眼睛。 “如果是因為這個職位——” “不是,長官?!?/br> “如果是因為這些見鬼的規矩……” “不是,長官?!?/br> 江揚急切地看著他:“如果是因為那些流言蜚語?!?/br> 程亦涵的眼睛里有幾不可見的光芒一炸。他習慣了盡量減少情緒表露,用最大限度的忠誠和稱職守在指揮官身邊,替他阻擋躲避不及的風雨,據說最好的副官是沒有存在感但是不能不存在的,程亦涵默認這條傳說中的真理,誰讓他從小就注定了是江揚的臂膀之一。 令人難受的就是這個“之一”。江揚可以擁有其他的愛將,如果樂意,他可以三頭六臂,但程亦涵必須始終孤軍奮戰,上司只有一個,忠誠只有一份,目標只有一種。這是一種如影隨形的小小折磨,就像不合腳的鞋子,某日發現血泡破了的時候,皮膚已經快要習慣這種存在。 “指揮官的小老婆,嗯?” 程亦涵握著椅子扶手的手骨節繃得發白,他想站起來,但理智和習慣都說不可以,于是他強忍著,太過內斂的自我宣泄方式讓他肩膀發抖。江揚給了他充分的自我調整時間,太充分,以至于快有整個晚上那么久,程亦涵的嘴唇動了動,幾次要說話,最終卻只是挪開了和江揚相對的目光,聲音是極力控制地穩定:“下官自知不是,長官?!?/br> 江揚撐起身體,程亦涵立刻站到桌角去,拉開他們的距離?!拔覀儚男【捅唤逃暳餮?,所以忽視了最天然的情緒,”江揚不試圖去擁抱他,而是比他更冷靜地說下去,“我并不喜歡飛豹團最初幾年里的那個程亦涵,太嚴肅又太少真性情?!?/br> “下官是深度定制成這樣的,長官,從小,您需要一個嚴肅又少真性情的副官?!背桃嗪蜷_電腦,“請您早點兒休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