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英豪_分節閱讀_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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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硯臣房里吧,外面不安全?!绷謒ama說著就開始忙碌,找了一個新枕頭,全套的洗漱用具。林硯臣偷偷問了情人,凌寒笑道:“你沒跟你媽說,特工最害怕的就是太安全了?!?/br> 深夜,凌寒鉆進林硯臣的被子里。床不大,盛放兩個成年男人就顯得有點兒尷尬,他們扭動了一會兒,終于尋到了最舒服的姿勢:面對面擁抱。林硯臣房間的彈簧床咯吱咯吱響,林mama在客廳的沙發上蜷睡,不知道幾點,失眠的林爸爸走出來推醒她,想坐下,卻被生生拱下沙發。林mama小聲說:“你為什么不同意啊……” 林爸爸的目光里有無限的愧疚:“不放心……你叫我怎么放心?” 只是終究有一天,兒子會站在路對面的車站揮手說,別管了,我自己走。車流如梭,沒有人行道和紅綠燈,爸爸mama們能做的只不過是拄杖等待,希望兒子玩得高高興興。 也有那麼一天,兒子走累了,會忽然覺得……悵然若失。 第二天一早,凌寒就被身邊人吵醒。林硯臣睡眼朦朧地抱怨,擠了一夜,跟沒睡一樣,快要累死了,凌寒毫不猶豫地用腿又一次擴大了自己的領地,林硯臣只能翻下床:“我去洗漱?!?/br> 等到凌寒都洗漱好了,林mama才從早市上回來,買了活蝦和鮮rou,水靈靈的蔬菜一口袋,立刻去廚房里弄早餐。凌寒幫她澆花,陽臺上都是侍弄得很健康鮮亮的普通花卉,幾株吊蘭在陽臺向外的鐵架子舒展身體,迎風微搖。他拿著噴壺一盆盆地淋了一遍,就聽見林mama在廚房叫吃早飯。走進去的時候,林爸爸也已經起來了,大背心大褲衩,指指自己身邊的凳子:“坐?!?/br> 凌寒笑:“好?!?/br> 早飯是綠豆百合粥、煎雞蛋,自家烙的rou餅、腌的咸菜。林硯臣說rou餅咸了,林mama說,小寒多喝粥;林爸爸說煎雞蛋沒放鹽,林mama說,小寒把雞蛋和咸菜一起吃。凌寒一一答應,忙著回應阿姨的提示,昨天晚上的事情仿佛沒有發生過,之前夢一樣的冷戰就此結束,林家用有條件的方式接受了兒子的男朋友,下一步,凌寒要去搞定他爹媽,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辦。 林硯臣上午要去拜訪中學老師,老師家住城外,等回來就到了下午,凌寒安撫:“我四處轉轉,隨時短信?!睆牧殖幊技依锏角嗄曷蒙岬穆芬呀浐苁煜ち?,之前幾天都是晚上走,城市小,加上凌寒敏感,那個躲在暗處的人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凌寒的感官。從影子判斷,是個男人,他已經跟蹤了凌寒至少四天。 凌寒在水果店里買了半個西瓜和一袋荔枝,好似漫不經心地走在街上,四處尋找著什么。終于,靠近青年旅舍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門口,凌寒禮貌地向店員示意,把水果留在門口,自己徑直走向賣水的柜臺。很長時間,他都沒有出來。 躲在暗處的跟蹤員有點兒著急,耳機里傳來聲音:“人呢?” “跟丟了,牛頭?!标爢T沮喪,“媽的,便利店這么小,看著就沒人了?!闭f著,他便離開了遮蔽,大步走進店里,赫然看見便利店有扇通向外面的進貨門。正要問店員剛才的人到哪里去了,凌寒從外面走過,沖店員揮揮手:“多謝啊?!彪S后拎起自己的水果揚長而去。 “笨得抽筋!”牛頭在通訊另一邊罵,“他笑話你呢!你暴露了!” 隊員郁郁地跟上去,凌寒早就進了青年旅舍,前臺的店長對這個笑起來客氣又陽光的旅行者很有好感,沖他擺擺手:“昨晚沒回來住???”“在朋友家打牌呢?!绷韬f著就摁動電梯。隊員追進來的時候被店長攔?。骸罢垎柲??” “找人?!标爢T干脆出示了證件,“我是政府工作人員?!?/br> 店長仔細地瞧了瞧證件,樂出聲來:“哪兒買的啊,還挺像真的?!?/br> 電梯里的凌寒胸有成竹將17層全部摁了一遍,然后選擇在三層離開,直接下樓,走到二樓的時候,他清晰地聽見了跟蹤者被店長攔在門口的所有爭吵經過,樂開了花。 遠在萬里外的梁麗征在幾分鐘之后接到了她最愛的小寒哥哥的電話,手指在鍵盤跳動了一陣便報告說:“在那里的國安部小分隊一共有六只,我沒有核準權限,如果一定要看,需要……” 站在走廊盡頭的凌寒笑道:“不必了,這樣就可以,公主殿下?!?/br> “哦我的騎士,你可不要受傷歸來呀?!绷蝴愓髯罱男那橐恢狈浅:?,“小寒哥,我很想你?!?/br> 凌寒只覺得有點兒奇怪,小丫頭自打從納斯出差回來就不斷給他打電話,今天又冒出這么一句來,著實可疑。只是凌寒當下顧不了這么多,匆匆敷衍了幾句就掛機。身后跟蹤他的人,讓多年未曾在這種對敵環境下生活的凌寒非常不爽。不管真的是國安部的工作員還是冒充的,他都必須采取措施。凌寒依舊拎著他的水果,鑰匙在手里轉圈,像個真正的游客那樣和每個住店的人打招呼,輕松爬上六樓,躲在樓梯轉角只露半個頭——那先生終于忍耐不住敲門沒人應的尷尬,從口袋里掏出膨脹定型的一次性鑰匙——凌寒等他關好房間門才從容走過去,電子門卡一刷,紅燈亮起,外部上鎖成功。 正牌的前國安部特工層電梯而下,放下門卡:“704退房。住得很舒服,多謝,請給我的會員卡積分?!?/br> 店長用對講機吩咐七層的清潔人員上去檢查設施,一面刷凌寒的青年旅舍卡:“這么多積分,可以兌換了?!绷韬芙^,只聽見對講機里一陣驚呼,清潔人員顯然聽見了房間里還有人試圖離開卻走不掉,在瘋狂擰門鎖,直接摁動了警鈴。凌寒也故作好奇地拎著西瓜站在門外看出警,卻暗自把周遭一切動靜都記在心里。沒過多久,清潔人員拿著凌寒隨身的極少行李下來:“先生忘了背包呀?!?/br> 凌寒道謝,慢悠悠地收拾好。警察帶著跟蹤人員下樓,問凌寒是不是認識他,凌寒專注地看著那張跟自己一樣年輕的面孔,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出門的時候,凌寒的余光能看見有人簇擁而上,隔十幾步尾隨,越追越近,遠處街口停了一輛出租,沒熄火的樣子,司機低著頭不知道干嘛。凌寒沖過馬路,身后的兩人跑起來,凌寒加速,身后人追得更快,甚至有人在跟對講機說“目標,注意目標”。 這就是傳說中的街巷追逐,可惜并沒有太多人圍觀,凌寒只想上那輛出租車,身后的人卻幾乎抓到凌寒的衣襟。他加緊幾步,眼看就到了車前,卻完全沒有留給自己開車門和呵斥“快開車”的時間——凌寒把半只西瓜剖面砰地拍在車窗上,司機幾乎嚇死,右手下意識就舉槍——凌寒被尾隨的人堵在車前,微笑:“叫姓牛的給我滾出來?!?/br> 階段性勝利 離青年旅舍三個街口的茶館里,凌寒跟服務員借了一把刀,嫻熟地削去了西瓜最上一層,然后用勺挖著吃。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不過三十出頭,長得卻有五十歲,頭發斑白了,麻布鞋麻布闊腿褲麻布襯衫,加上手腕上一串菩提,就像是從另一個次元空間里穿越來的,如果拎起來抖抖,還能收集到一層古老的灰塵。 “你手下都太嫩了?!绷韬鹿献?,“跟蹤不行,追擊不行,撬門也不行,在哪兒受訓的?” “所以想請金舟先生出馬?!?/br> 凌寒咀嚼著西瓜看著他。他毫不客氣地自覺地拿了一顆荔枝剝皮,還敲敲桌子叫服務生:“再送一只煙灰缸來?!睆膩聿缓头亲约阂唤M的人共用器皿,這是他訓練手下的規矩之一。 “我不是國安部的特工很久了,請叫我凌寒,親愛的牛頭?!绷韬缘赖匕岩簧孜鞴献颜墼趯Ψ降谋P子里,牛頭皺眉,然后終于展顏:“最近過得好嗎?” “很好?!绷韬詮?734之后就沒有再見過牛頭。他們是集訓班的同學,后來分別做了隊長,牛頭轄機動四隊,凌寒轄五隊,一間大辦公室中間加了隔音墻,每人半邊,一張年末的嘉獎大通告,兩人的照片在頭版各占二分之一,是同事也是年少輕狂的競爭者,互壓一頭的感覺很高,輸一場只是為了下次贏。凌寒離開國安部的時候悄無聲息,牛頭只是在某一天來上班的時候赫然發現隔音墻拆了,五隊的人也歸他,金舟從此只是記憶。 “這次的行動很小,我們只要一個人,活的?!?/br> “國安部抓人,跟我有什么關系?我現在是邊境集團軍的人?!?/br> 牛頭的嘴角動了動,沉默,吃一顆荔枝,吐核,凌寒吃西瓜,服務生遠遠看著——在計時收費的茶館里對著吃水果,真不是什么好主意。終于是牛頭先開口:“他可能會供出當年0734的部分細節,我知道你想報仇?!?/br> 凌寒差點兒被嗆著:“我為什么要為自己失誤找別人報仇?” 牛頭怔住了,許久緩過神來:“你沒在追蹤K號?” “喂喂……”凌寒指天花板,“你泄密,我沒聽見?!?/br> 房間里的氣氛有點兒尷尬,牛頭咳嗽了一聲:“和你回來的人是……” “如果你手下連這個都查不對,那真是丟盡五隊的臉?!绷韬绷艘幌律鬃?,笑得無比燦爛,“我真的不會再回國安部了?!?/br> “你生為特工?!?/br> “我有改變自己的權利,現在過得更好,我為什么要走回頭路?” 牛頭雙手交叉在腦后抵在墻上,瞇起眼睛看面前的人。他們曾經一起出任務,他知道凌寒對這個職業的狂熱和愛。那時候凌寒的生命里只有使命和榮譽兩個詞匯,像個被洗腦的恐怖分子,專心致志,有時候牛頭會覺得這種執著是可怕的,不僅僅是他會因凌寒的存在而失去單項獎金,而是他看不見凌寒的未來。這個人會變成什么樣子?如果有一天,金舟失去了所有賴以生存的技能和環境,牛頭不止一次設想這件事——他一定會自殺——凌寒被封閉了消息的時間里,牛頭真的以為他死了,雖然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國安部長并沒有喪子之痛。 凌寒給牛頭看自己的軍官證,告訴他邊境的風物人情,講江揚的魅力、慕昭白的幽默,還有林硯臣的溫柔。牛頭恍然大悟,凌寒從軍官證背面抽出林硯臣的照片:“我信你,所以請記住這張臉,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請勿打擾?!?/br> 牛頭本希望用跟蹤的方式激發凌寒身體里埋藏的特工因子,然后邀請他做完手里的任務,現在發現,這邀請永遠不可能生效,他看見了凌寒的未來。如果一個特工能被看穿將來進行時里的言語和動作,就容易被敵人攻破,跌到國安部的價值排行榜最后一行去,而凌寒再也不是一個天才特工了,他的未來,任何人都讀得出,明朗如白晝,說世外桃源有點兒夸張,至少是他自己能掌控的小宇宙。 究其根本,凌寒現在很幸福。 告別的時候,凌寒留了個電話號碼:“雖然無比喪氣,我還是在想,也許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了吧?!迸n^的表情淡淡的:“四個月前申請了駐外,該批下來了?!?/br> “難怪你沒心思教新人?!绷韬麚肀?,“那我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