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英豪_分節閱讀_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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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害怕對方再次問起0734行動。他不斷告訴自己,忘了它忘了它,但是絲毫不起作用。夢里夢外的,甚至他吃飯喝水的間隙,他都能看見0734行動那天的每個場景,噩夢里,狹小的房間天花板上飛滿了頭顱,一顆顆的,用流星的姿態,砸在他的身上,劇痛。 他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甚至沒有自如行動的能力,無法跟他希望見到的人交談,每天只能等著別人把三餐帶來,可是他不餓,至於吃了什麼,更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每天可以確定自己清醒、正常的時間,僅僅是和江揚相處的時段里──他沒法不清醒。 江揚會在舊傷沒好的時候就打他,甚至為此制作了一根幼藤的短杖,理由很簡單,因為凌寒拒絕回憶0734的經過;他沒收了凌寒的止疼片,甚至勒令軍醫停止開類似的藥物給程亦涵,只在認為凌寒表現還算令人滿意的時候輕描淡寫地對程亦涵吩咐:“半片?!彼矔诹韬熬瓦M來,鎖門,然後放下一張紙和一支筆,要求已經開始犯困的凌寒寫下所記得的關於0734的所有事情;他還會逼著凌寒和所有野戰排的官兵一同早鍛煉,之後把早餐放在桌子的一端,扔過一把硬木的椅子到另一端,冰冷地說:“坐,說說0734。說完了就吃早飯?!?/br> 這種狀況持續了整整一周。地獄一樣的一周,凌寒一個人在地獄里,沒有救援,甚至嗅不到天堂的味道。 曾澤沒有再來過,每天心理咨詢的時間里,出現在凌寒面前的總是江揚。有幾次凌寒非常煩躁地大吼:“難道你不辦公?難道你要因為我,把叔叔給交給你的飛豹團毀了嗎?”凌寒撕了寫了一半的報告,再一次和江揚動手,後果相當嚴重,在藤杖的壓制下,第二天本來要和野戰排去鍛煉的他根本爬不起來。 那天,凌寒被疼痛折磨到大聲叫起來,程亦涵在隔壁踢門,甚至開始罵江揚,但是琥珀色眼睛的年輕人只是死死摁住凌寒,一字一句,一頓一下,狠狠地打:“飛豹團是我的,不是父親的!”他把藤杖壓在凌寒最重的一條傷痕上,“而我,不會因為你毀了事業,你沒有這個能力!” 凌寒無力地掙扎:“我會,我能毀了0734,就能毀了飛豹團?!?/br> “我根本不信,”江揚在他大腿根部狠狠抽了一下,“0734的經過,你沒有一句實話?!?/br> 凌寒戰栗,在劇痛里,眼淚變成了第一個不被控制的因素,順著面頰滴下來,和冷汗混在一起,砸在桌面上。他用僅剩的力氣做了個“?!钡氖謩?,整整歇了十分鍾才開口。江揚沒有給他水,甚至沒有移開壓在最痛的傷痕上的藤杖?!拔移×怂?,為了短時間有最大效果,我用力向後推,頸骨折斷了。倒計時……我到底也不知道控制柄在哪兒……副手說你先跳吧,護好PDA?!绷韬蟠?,緩了幾十秒才繼續,“樓炸了,我看見隔壁的人的身體飛出來,還有頭。滿地碎屑,大樓成了廢墟,我找不到它,找了很久,都找不到?!?/br> “找什麼?”江揚把一小杯水放在凌寒嘴邊,固執地握緊,不肯給他。 凌寒深呼吸,嘴唇不被控制地哆嗦著:“她幫我收拾客房,每天我都看見她,她的頭,我看見她的頭飛出來,我找不到她……” 江揚沉默地喂他水喝,把他被冷汗打濕的頭發捋到後面去,然後抱起這個一直在哆嗦的年輕人,小心地放在床上,又在床頭擺好紙筆:“明天重寫0734行動的所有細節,否則晚上我會繼續來?!绷韬路馃o知無覺,指尖一動。 “程亦涵?!彼_門,面無表情地盯著正虎著臉瞪他的副官,“去幫他。為你的辱罵,兩周的工資和全額月獎?!背桃嗪緫械美頃@個暴君,早就沖了進去,對後面半句公布的懲罰數額毫不關心。江揚有些落寞,躲進衛生間沖澡,然後在熄燈號都響起的時候,終於又坐回辦公桌後面,拿起半臂高的那摞文件中最厚的一份,打開細讀。 【絢爛英豪IV】幸福時光31(難忘) 程亦涵始終不敢睡,警醒地聽著隔壁的動靜,不識趣的胃卻在這時候叫了兩聲。這一周來,他只能用上個月結余的零錢在小賣部買面包,或者是給凌寒打飯的時候為自己多帶二兩米飯,好好一個中將功臣家庭出生的機工天才,過得如此窮困潦倒。江揚倒也不算徹底無情,會時不時地發出“共進午餐”和“叫夜宵外賣”的邀請,但是程亦涵一直鐵青著臉色不肯接受,維持最後的驕傲跟拿起上校架子壓人的“江揚哥哥”斗氣。 他爬起來擰亮壁燈,看江揚前幾天給他的一份機密計劃書?;鸺t的印章嵌在封口,里面只有簡單卻明白的幾行小字,授全權給程亦涵在飛豹團組建情報機構。這是入職飛豹團以來唯一一件讓程亦涵心動的事情,他終於有機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干一份事業了,雖然還要每天看著江揚上校的冷臉,但至少可以用這件事情來說明自己的能力絕不需要用扣工資這種方式來提高,即使這個方式已經極大地減損了他的生活質量。 程亦涵正計劃著一些細節事情的時候,江揚躡步走進來往凌寒房間里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帶點不滿地低聲問:“怎麼還不休息?” 程亦涵沒好氣地頂了一句:“報告長官,凌寒中尉用藥的間隔時間是3小時而已?!?/br> “我不記得今天允許你給他止疼片?!苯瓝P挑眉厲色。 “作為半個醫生,下官沒法看著兄弟疼得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背桃嗪呀浌P直地站在對方面前,手里的工作也都放下了?!笆且郧耙馔馐O碌囊活w,為此,下官愿意再罰一周的工資?!?/br> 江揚心里揪著疼,卻一點都不敢、不能露出來,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扣?。骸罢碌墓べY和獎金,程亦涵中尉。為你的心軟,凌寒今天所有的進步都等於白費?!彼麅刹阶叩匠桃嗪媲?,用發顫的聲音低吼:“他掛在懸崖邊,已經撕斷了肘韌帶,狠心撈他上來或者心軟放手,痛苦都一樣長?!闭f著他就扔下了深深吸著氣的程亦涵,繼續回去工作。 那段時間里,江揚瘋狂地想念當導演的日子,那些和夢想很近,很幸福很自由的日子。連續一周多,他的大半心思全部用在凌寒身上,逼他一次次完善0734的描述報告,逼他對自己的行為做出評價,逼他回憶,逼他思考,逼得凌寒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只要看見江揚敲桌子,就不得不重新選擇到底是挨打、打完了一樣說,還是直接說出來──盡管如果選後一個,他會恨自己,討厭自己,用一種漠視和無所謂的眼光,仿佛看待一個投敵罪人。後來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程序,凌寒會根據江揚的眼神和動作判定自己是否有抵抗和談判的余地,如果沒有,他會非常審時度勢地接受懲罰,理由再簡單不過,如果他不順從,第二天就不要奢望可以站起來刷牙洗臉。 這也逼得江揚沒有任何表情,每次走出凌寒房間的時候,都不得不接受程亦涵不解和憤恨的目光。那個為凌寒而準備的軟皮本已經快寫完了,他每天記下凌寒的進步,把自己的描述傳給曾澤做專業分析,再根據曾澤的評價結果來決定第二天要問什麼。幾乎每天通宵的工作讓他筋疲力盡,有一次被家里急召參加王室的晚宴,在VIP廳弄頭發的時候,居然沉沉睡了,叫醒他的是秦月朗,一身黑燕尾服,俯身湊近了看他的黑眼圈,仿佛準備吻醒睡美人似的:“有了副官的工作,難道比沒有的時候還繁雜嗎?” 江揚什麼也不能說,只好強打精神,摸出口袋里的薄荷糖片含著提神。他始終心不在焉地穿梭在布津帝國的名花笑靨里,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凌寒:萬一鬧起來,程亦涵是絕對制不住他的。 後來,秦月朗只能在晚宴結束以後飛車送他回去,從後視鏡里看江揚就在車里開始脫那套繁雜的禮服,再把軍裝換上?!笆萘??!彼衍噭x在警戒線外面,擰亮內燈,頗為玩味地說。琥珀色眸子的年輕人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匆忙把漂亮的禮服卷成一團,強塞進柔軟的袋子里扔到副座上:“辛苦了,我這就回去了?!?/br> “江揚?!鼻卦吕蕮u下玻璃,笑著丟出一句,“這麼小年紀就這麼拼命,想早點升到元帥後,名正言順地讓我自稱‘下官’嗎?” 琥珀色眸子年輕人駐足,勾了勾嘴角,回頭比了個“Bingo”的手勢,幾步就跑著消失在夜色中。 凌寒身子一震,卻沒動。江揚只是在門口站了片刻就要走,凌寒在黑暗里看著自己捏出了淤血的手心說:“長官?!?/br> 有那麼一刻,江揚懷疑自己幻聽了。這樣一個鎮靜、安分的聲音,不像是從那個急了的時候會抄家夥的凌寒的喉嚨里發出來的。他走過去,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凌寒想撐起來,卻看到對方輕輕擺手:“今天沒空理你,我還有事?!?/br> 凌寒裹緊被子,指了指桌面:“我寫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