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英豪_分節閱讀_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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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揚私人專線──是他跟外界聯絡的最後頻道,這條線路預計會在到達海神殿後切斷──屏幕上有一對熱吻的年輕人,琥珀色的眸子凝視著對面那海藍色的溫柔,堅定不移。十幾秒後,兩人搭著肩膀沖著攝像頭輕快地笑了,蘇朝宇揮揮手,江揚則打了個響指。 程亦涵想說些什麼,卻看見屏幕里的畫面天旋地轉,最後仿佛是落在石頭上,又滾了幾圈,深深扎在秋天最後的一捧綠草中。 quot;江揚?蘇朝宇?quot;他失控地大聲吼,但是沒有人回答,只聽見直升機的隆隆聲漸漸遠去。 失散與別離 蘇朝宇把面頰貼在舷窗上,用冰冷的溫度穩定情緒。 quot;緊張?我的小兵?quot;江揚遞給他一個削好的蘋果。 quot;我害怕,江揚。quot;蘇朝宇沒有看他的眼睛,自顧地說。 江揚心里還是狠狠疼了一下,解開安全帶,扳過蘇朝宇的肩膀,把他緊緊摟在胸口,低頭吻著他的額頭:quot;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朝宇,生死......quot; quot; 你想說什么?quot;蘇朝宇忽然笑起來,毫不猶豫地打斷對方的情話,彎彎的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quot;你以為我怕什么?生死相隨我都聽膩了,下次換個新鮮的。quot; 他從江揚懷里掙扎出來,凝視著對方略帶不解和佯怒的眸子,quot;外面在刮風,跳傘很容易掛在樹上就像上次一樣,大頭朝下。quot; 江揚也忍不住笑起來,在蘇朝宇的屁股上狠狠摑了一掌:quot;戲弄長官,十下,壞透了的小兵。quot; 直升機已經爬升到了機械性能規定的空中最高限,在一片淡淡的云霧里穿行。一路向西,經過3個小時的飛行,江揚和蘇朝宇看到了西部高聳卻并不綿長的山脈。海神殿總部就坐落在這些山脈中的某個角落,百年來,從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是金壁輝煌或古老肅穆的殿閣,還是圓木搭建或草葉覆蓋的小屋。至于那些從不歸巢的quot;候鳥 quot;和隨時更換房子的quot;寄居蟹分隊quot;的蹤跡,更是復雜堪比整個太陽系的行星運轉情況。江揚勾起嘴角淡淡笑了,頭腦中絲毫沒有考慮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達成任務,反而想象著自己和蘇朝宇用天然的方式葬在山谷中的原始場景。 這太不吉利了......他很不高興自己壓抑了二十四年后突然放松、以至于有點兒收不回來的想象力,偷偷瞥了一眼蘇朝宇。這個雙子座的年輕人正大口咬著蘋果,觀察視線所及范圍里的所有景物。不能讓蘇朝宇出事,江揚在心里告訴自己,要做一個自私的人,這美麗而巍峨的成片的大葉樹木和險峻的巖石下,應該也只能埋葬我一個人。 quot;我們準備吧。quot;蘇朝宇把蘋果核塞進垃圾袋子里,指指頭頂的降落傘包。江揚微笑點頭,卻起身先走到駕駛員身邊:quot;降低高度,減速,聽憑氣流帶我們去任何一個地方。quot;他用基地司令官的口吻吩咐,quot;謝謝您陪我飛過這些美麗的景色。quot; quot; 我很榮幸。quot;駕駛員回頭笑了,quot;能看著自己的小兵成為少將,并且載著他去完成這個任務,實在很有成就感。quot;江揚拍拍他的肩膀,許久才把目光從駕駛員淺淺的抬頭紋上移開:這個年近40歲的路易斯中校是自愿向艾大元帥報名參加此次飛行任務的,理由很簡單,在江揚十六歲初入海軍陸戰隊的時候,路易斯是他的班長。 quot;小子,你不用在我面前充大,再大,能大過我么?quot;江揚看著同班的18歲的新兵做了282個仰臥起坐還神態自若,決定超過對方的時候被適時制止了。quot;沒成年呢,你想怎樣?quot;路易斯不輕不重地吼了一句,此后卻對這個貴族子弟格外照顧,當然,不是用寵溺的方式,而是恰到好處地保護。 quot;這個通訊臺響了很久,我沒有接聽。quot;路易斯順著風勢給了直升飛機一個柔和的轉彎弧度,quot;保密級別太高,而且我必須切斷和地面指揮中心的聯系才能接聽,還是要請示您,長官。quot; quot;不,您是我的班長。quot;江揚笑了,低頭看了看通訊頻率,面色忽然冷起來。所有數據都顯示,這個最高保密級別的電話來自臨時首相辦公室,并且已經持續不斷地響了8分鐘。 蘇朝宇拿著為他們倆特意定做的專業降落傘包,站在身后為江揚武裝:quot;接聽吧,現在的狀況不適宜跳傘。quot; quot;沒必要。quot;江揚推開路易斯遞過來的耳機,淡淡地說,quot;無非是一些完全不能改變事實的吉利話和若干不能實現的許諾。quot; quot; 江揚,quot;蘇朝宇低頭認真地為他系緊束縛扣,quot;你知道么,我大一大二的時候,經常掛斷家里的電話,因為我不知道跟他們說什么、怎么說,我怕爸媽,怕聽到、想到有關暮宇的任何事情。quot;蘇朝宇在轟鳴聲里,字字清晰地說著,quot;每次掛了電話都會覺得很釋然,仿佛解脫了一樣......quot;他把主繩在江揚胸口靈巧地繞了個圈,手掌覆在對方心口,quot;后來,竟然真的再也沒有人打給我了。quot; 路易斯抿著嘴唇開飛機,江揚皺起眉頭,琥珀色的眸子真實地一閃,躲避了一下蘇朝宇的目光。江揚撐開耳機帶在頭上,手指放在通訊按鈕上有節奏地磕打著。 許久,他嘆氣似地笑了,指尖一劃,咔噠撥動了旁邊的外線通訊總開關。蘇朝宇震住了。quot;就這樣吧,quot;江揚遠眺著隱隱約約的村莊,quot;降低一點,別讓他們發現。quot; 路易斯沖著倆人做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預祝成功手勢,大聲說:quot;凱旋!quot;江揚握著蘇朝宇的手站在機門邊,大風鼓起了他的衣衫,他用新兵的姿態給這個軍階小自己很多的駕駛員敬了個不算標準、甚至略帶頑皮的禮,然后用指尖在蘇朝宇手心輕輕點了三下。 兩個身影飛速墜下稀薄的云層,卻半天沒有分開,攥著的手像新生兒賴以生存的臍帶,緊緊相連。十幾秒后,兩朵小巧的迷彩傘花綻開,一陣風過,其中一朵便飄飄忽忽地遠去了。 江揚在一片眩暈以后真的大頭朝下掛在了一棵枝椏茂密卻不知道品種的樹上,有只幼猴蹲在葉片后面呲牙望著他。血液飛速涌向大腦之前,他從腰間解下軍刀,奮力挺身切割繩索。 隆隆聲越來越遠,江揚幾步攀上樹頂,決定跟駕駛員表示安全,這架特意為任務打造的隱形高性能直升飛機已經重新升到了其他直升機無法觸及的高度,并且準備掉頭遠去。突然,一條黑線從遠處云層里沖過來,接著又有三條從近處山拗里的不同方向輕巧騰起,還沒等江揚掩藏自己,四條黑線便扭成了一股,高速沖破云層,很快的,轟然的爆炸聲后,剛才還盤旋著的飛機變成了巨大的火球,禮花彈似的碎片拖著灰色的尾煙飄搖而下。 quot;指揮官的生還率百分之四點三五,quot;最終報告上這樣寫著,quot;副手及其余輔助人員生還率為二乘以十的負四次方,在測評有效范圍內可以忽略不計。quot;江揚一陣胸悶,再抬頭的時候,一架類似型號的飛機拉了個側滾飛過,撒下一片水花。只不到二十秒,湛藍的天空重新發出了秋天應有的那種無辜的光彩,根本看不出任何戰斗的痕跡。 臉上冰涼的,江揚抬手抹去面頰上的水花。注目禮一分鐘后,上午十點十五分,他縱身跳入森林中。 特克斯 下午四點的時候,脫去戎裝和裝備後換上了普通衣物的年輕人江揚終於在馬不停蹄的尋找和跋涉後,看見一片小小的村落。他溫文爾雅卻大方的問路打動了路邊汲水的女孩子,因而得到了一頓不算豐盛但是很美味的午餐。 只可惜,他和蘇朝宇走散了。在跳傘之後,江揚確定他的目力所及范圍里,沒有任何其他一頂降落傘;為了避免迷路,他在時間和體力許可的范圍內搜尋了森林,一無所獲。路易斯遇難的事實告訴他,海神殿的勢力范圍內,自己是個打著quot;質量檢查通過quot;戳的標準祭品,而蘇朝宇渾身上下都貼滿了quot;必死無疑quot;的價簽。那種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全無辜者的想法萎靡下去,江揚在森林里憤然踹斷了一株小樹後,發熱的頭腦才告訴他,如果蘇朝宇真的已經死了,那麼,前進就變得越發有必要 ──毀掉自己真愛和全部生命的波塞冬,他咬牙切齒地想著,我要你拿命償還。 夜幕降臨的時候,江揚終於抵達了邊境線上、海神殿勢力范圍內最大的鎮子特克斯。一些面目表情麻木的人在朦朧的夜色里匆匆走過沒有什麼車輛的路口,手里拿著從內陸運來、已經不甚新鮮的蔬菜和剛屠宰後割下來的rou。江揚倚在路燈柱子上,打量這個陌生而詭異的城市,和城市里看不出幸福與否的百姓。 朝宇,他輕聲在心底呼喚,并且在路燈的光線里摘下戒指,一點點觸摸那行凹陷的quot; 蘇朝宇quot;,然後像真的在吻情人似的,極認真地吻了吻他們的戒指。他被告知這一對戒指經過最靈驗的神禱師祝福,可以像雙胞胎互相感應一樣汲取對方的溫度,哪怕相隔千山萬水。都是假的,現在僅僅隔著幾座山,就已經無法得知對方的生死,江揚苦笑了一下,如果像蘇暮宇一樣,失蹤十四年,死在何方都不知道,蘇朝宇又如何感應呢? 你還活著麼,朝宇? 他把失去了體溫的戒指重新戴好,向最近的一家飯館走去。 特克斯是靠低價進口鄰國的原材料後加工出口而紅火起來的邊境貿易城市,但是由於地處山區,始終無法暢通商路,因此看起來還是略顯原始。海神殿的勢力最初觸及這里,是因為它便利的出國條件:鄰國是經濟弱國、軍事小國和資源大國,因此得到了格外優待的海關條件,短期的經貿活動和旅游甚至不必簽證。 對於海神殿這樣的組織來說,就仿佛國家默許了毒品進出口一樣,行事簡直方便到了不用動腦的地步。特克斯人口不算稠密,但是比起它所擁有的工商業、貿易活動來說,依舊顯得多了些,於是總有一部分想賺錢的失業人口愿意從事這些不出事萬利、一出事槍斃的非法行為,但是由於出國條件的隱性漏洞,海神殿在特克斯的買賣幾乎從沒有失手過,偶爾裝在口袋里過境的藥粉灑落出來,買通的海關人員甚至會默許那是便攜裝的面粉而已──惡性循環下,海神殿就在特克斯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培養了一批忠誠的手下,常年尋覓新血,壯大組織。 他們挑人的方法很特殊,都是單獨行動,目標瞄準剛到此處的外地年青人和剛剛失業的本地孩子,通過交朋友的方式得到信任,繼而介紹工作給他們,當然,都是些再正常不過的工作:從抄寫、送牛奶到超市貨架管理、清掃道路,應有盡有。經過一段時間觀察後,再挑選合適的人,發展為組織新血。由於這些人會得到高額報酬,海神殿最初呈現的面目也不是恐怖組織而是跨國集團,因此特克斯的一批年輕人以加入海神殿為榮,并樂此不疲,弄得在年度會議上,海神殿的人事負責人不得不真心承認,特克斯來的年輕人,為quot;寄居蟹小分隊quot;提供了最強有力的戰斗力和核心凝聚力。 於是,像江揚這樣的年輕人,一副文弱不禁鍛煉的長相,涉世不深的行為舉止,自然很快就被盯上了。一個叫布拉提的中年大叔免費提供了一份在酒吧洗杯子的工作給他,讓他跟其他夥計睡在客房里,并且在一周以後就許諾,如果quot;誠實又勤快、可靠的quot;江揚肯干,就可以先給他5000塊*貨,做點兒小買賣。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得順利,江揚很快就從酒吧雜務的工作里跳脫出來,成功為布拉提賺到了1700塊錢,并且帶回了其他三個年輕人。接下來的兩周內,雖然沒有見到蘇朝宇,但是江揚對整個行動的進度還是十分滿意的,他已經見到了特克斯quot;寄居蟹小分隊quot;的新人招募總負責人,并且被對方拍了肩膀,稱他為quot;有出息的孩子quot;。 如果只是普通的行動,江揚一定會在夢里都笑出來:這樣不嚴密的組織和都是漏洞的招募過程下,混入內部實在太容易了──但是,由於近一個月都沒有看見自己海藍色頭發的情人,江揚幾乎養成了失眠的習慣,每天夜里都只能淺眠四、五個小時。他時刻留心著所有成員的談話,卻絲毫沒有聽見關於蘇朝宇的任何消息。 有時候,為了強迫自己入睡,頂著大黑眼圈的江揚便摘下戒指,不斷讓自己想象蘇朝宇已經死亡的場景──但是想著想著,強迫就變成了真真正正的擔心,他總會緊緊閉著眼睛,用指尖的觸覺去讀戒指內側的文字。蘇──朝──宇──江揚熟悉每一個起伏筆劃,就仿佛熟悉蘇朝宇柔軟的背脊和骨骼。想念和刻骨的擔憂終於在十月來臨的時候到達了頂峰,江揚覺得,如果過了生存法則規定的45天安全期,他就真的可以替海神殿宣判蘇朝宇的死刑了。 這種情緒使得他接到quot;寄居蟹小分隊quot;特克斯總部邀請他去面試的通知時,都沒有表現出特克斯年輕人應有的激動。第二天,當他七拐八繞地到了那座看似簡陋、實際上有個大院子的私人住宅里時,院子里至少有50個年齡相近的人,甚至有七八個看起來只有十來歲的女孩子。 角落里,有一個人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和自己身份差不多,也是廣受歡迎、被小頭目寵愛的類型,一頭烏黑的短發顯得非常精神,身上的衣服雖然不華貴,但是很合身──尤其是他長腿寬肩的身材,引得那幾個女孩子圍繞在他身邊,久久不離開。 牽掛 江揚正在尋思要不要和這個其他區域的紅人套套近乎的時候,那個年輕人轉過身子來,沖著在他后背撓癢的小姑娘溫柔一笑。江揚幾乎大聲吼出來:quot;為什么把頭發染成這么悶的顏色?quot;他的情人,正在用那雙全世界絕對沒有替代品的海藍色眼睛和柔和凝視,回絕那個女孩子誘人的挑逗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