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馀雪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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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撤軍之后,德噬馬上退守東部,刻木為數,并一金鏃箭,蠟封印之,以此為信契,派一侍從帶話給烏托,意思是現下大周在邊界處等收漁利,切不可內訌,不如劃突厥為東西兩部,互不相犯,和平共處,待戰事停歇,再做計較。 () () 都布被德噬比城墻還厚的臉皮驚呆了,說此人是狼心狗肺,恐怕狼和狗都不會同意。烏托更是氣得火冒三丈,直接將那侍從斬殺,他真想此刻便領兵與德噬決一死戰,報殺父之仇,可考慮到大周在側,他又有一些猶豫。 () 都布勸道:“大周一向抱德煬和,這次若不是我們進犯,他們也不會直搗突厥腹地……現下大周撤軍至云中城,想必是在給我們一次鑄劍為犁的機會。阿卡,你還看不出來嗎?這德噬,才是我突厥最大的敵人。國內尚不能齊心,何談開疆擴土?” 烏托深以為然,四月廿二,率軍直殺入東部德噬大營,周邊貴族早就對德噬不滿,紛紛倒戈,抄起甲鞘刀劍,加入到戰斗中。 () 不過,噬血營中各個都是死士,武藝高強,雖然人數處于劣勢,卻戰斗力極強。這一支效力德噬的三萬精兵,面對烏托和都布的十萬兵馬,不露懼色,整整扛了五個日夜,終于抵擋不住,被逼向南部邊境。 落在烏托手里恐怕要被五馬分尸,而逃到大周可能還有一線生機??紤]到這一點,德噬帶著噬血營的殘兵向大周國境逃去,果不其然,被李羿陵的軍隊截了個正著。 () 金鼓喧闐,威容堂堂,李羿陵立于云中城樓高臺之上,臺下滿城銀甲向日,旄纛朱旗招展,自是軍姿浩蕩。德噬被押上前來,此刻他仍不肯伏首,狠狠盯向高臺上的人,待到近前,不禁一怔。 那人容貌極其清雋,姿態風流入骨,見過便難以忘懷。德噬曾作為侍從隨骨赤可汗前往大周朝貢,宴席上遠遠見過大周天子一面,雖然他知道此役主帥不是普通將領,但此刻看到李羿陵,他還是心下震驚,隨后血紅的雙眼中,彌漫上nongnong的仇恨。 “大周天子御駕親征,倒真是身先士卒?!钡率衫湫?,面目猙獰可怖,他十幾年前創立噬血營,自說得一口流利漢話。 此言一出,兵士嘩然,一旁的吳樾也瞠目結舌,“天子?原來大人您是……” 李云一把將他嘴捂住,低語道:“別出聲?!?/br> “朕身先士卒算得了什么,突厥噬血營狼主可是六親不認呢?!崩铘嗔贻p笑一聲,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德噬,想起太子妃飲鳩而死的畫面,眼里溫度逐漸冰冷起來。 “是你殺了溫莎!是你殺了我女兒!” 德噬突然發起了狂,他最不愿提起的傷口,被李羿陵生生剜開,他已幾近崩潰,被周圍兵士按住。 () “你錯了,殺她的不是朕,是你。自你把她送入噬血營之時,她便已經死了?!?/br> 德噬心像被撕裂開來,頭腦中一片木然,渾濁的眼里滾出一滴淚水,下頜虬髯顫抖,終是說不出話。 李羿陵擺手叫侍衛將德噬拖下去,臺下萬千兵士得知這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年輕將領便是當今圣上,各個心潮澎湃、扼腕抵掌,只是不敢言語,紛紛壓抑著自己的心緒,此刻雖萬人在場,卻鴉雀無聲。 () “報——”前線士卒疾步呈信而來,打破了城樓下的安靜,守在臺下的大軍統帥宋鋯接過書信,看了一眼便跪拜在臺下,激動道:“圣上!阿史那烏托請和!” () 朝廷大軍再也按捺不住,不知是誰起的頭,山呼萬歲之聲響徹云霄,撼天震地。 當晚,德噬自盡于俘虜營中,未留只言片語。而阿史那烏托自立為咗利可汗,繼承大統,在都布的勸說下,詣闕請大周天子為天可汗,并派使臣前往大周接洽,定于五月一日在云中城受降。 天子御駕親征、大勝突厥的消息傳開,大周上至國公,下至草野無不動容,文人sao客筆酣墨飽,寫了不少詩作贊頌天子,詩云:騶虞披胄開燮和,不坐彤庭渡塞川。 李羿陵命戶部撥配谷種五萬斛、農具五千件、雜彩三萬段、鐵四萬斤作為兩國交好之禮,并將典禮具體事宜與宋鋯交代。 “鋯兒,你為大軍統帥,受降之事,全權交予你負責?!崩铘嗔贽D向邱子鶴,“如鋯兒有處事不當之處,還望道長提點幫助?!?/br> 二人應下,宋鋯問道:“主子,那您……” “吐蕃侵擾益州之兵已然北上,方渡寒那邊已數天未收到消息,朕不得不去。明日點兵十萬前往涼州,李云、吳樾跟朕一同過去?!崩铘嗔隂]有猶豫。 “陛下,受降之后,貧道便要回山中去了,還望陛下萬事小心,平安凱旋?!鼻褡愈Q自上次正視自己內心感情,便有意與李羿陵保持距離,生怕自己一時情切,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李羿陵輕拍他肩頭,“此役之勝幸有道長妙計,待吐蕃之事解決,朕定親自前往清靜觀進香?!?/br> “能為陛下盡微薄之力,子鶴三生有幸,如此,貧道便在掛月峰恭候圣駕?!?nbsp;邱子鶴緩緩揖身。 吐谷渾西南部 已是快入夏的時節,高原卻仍是苦寒之地,遠山之上馀雪浮云,蒼鷹振翅,白日里朔風似乎要割裂兵士的鎧甲,而夜幕低垂,草葉結霜,更是寒意湮骨。 方渡寒前些時日領五萬大軍與郭嘉、王胤的余兵匯合,發起反攻,索褡的十萬軍隊僅剩余一半,他忌憚方渡寒的武力和威戎軍的火器,便想出了一個辦法,命吐蕃在益州的軍隊北上,駐守在涼州至吐谷渾的官道,攔截威戎軍的糧秣輜重,這樣一來,方渡寒便陷入了困境,糧食飲水得不到供給,火炮也要消耗殆盡,此時吐蕃境內大軍再取道湟水北部過河,發揮其近戰的優勢,兩面夾擊,定能將威戎軍一舉攻克。 () 方渡寒率兵與湟水北部的吐蕃大軍戰了幾日,起初有獲勝的優勢,可耗了幾天,糧草已然缺乏,飲水也僅剩兵士自攜水壺中零星一點,到后來,士糜冰,馬秣雪,強撐在這雪域高原之上…… () 方渡寒的嘴唇已干裂出幾個口子,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跡,“郭嘉,糧草還剩多少?” “回侯爺,僅剩三十擔了?!惫我褢鹆藢⒔鼉稍?,身心俱疲,此刻講話都中氣不足。 “報——侯爺!又暈過去兩個兵士?!蓖踟窂膸ね膺M來,神色凝重。 方渡寒蹙緊了眉,心知再這樣下去,精兵強將也會被擊垮,他忍痛下令,殺一批戰馬飲血食rou,補充足精力之后,大軍向涼州撤退。 王胤領命而去,方渡寒坐在帳中,聽到兵士殺馬之時,在低聲嗚咽……若不是逼到絕境,誰愿意殺掉隨自己作戰多年的戰馬…… () () 方渡寒長嘆,腦海中浮現出李羿陵的身影,此刻他們被困于此,并不知突厥與大周的戰事如何,他似乎總抱著一絲不可能的奢望,希望他在自己身邊……可是,如果李羿陵故意不派援軍,借吐蕃之手消滅威戎軍呢? () 考慮到這一點,方渡寒竟覺得自己的內心頹然墜入谷底,仿佛比這高原還要冰冷…… 這不是,你早就應該料到的結局嗎? () 沒有聽秦先生的話直取京城,你可曾后悔? 方渡寒問自己。 那枚玉獅熨貼地呆在他懷里,他掏出來想要砸碎,猶疑片刻終歸是舍不得。 () ※※※※※※※※※※※※※※※※※※※※ 文中的詩自個兒瞎寫的。騶虞,傳說中是一種虎軀猊首,白毛黑紋,尾巴很長的動物,生性仁慈,連青草也不忍心踐踏,不是自然死亡的生物不吃。把李羿陵比作騶虞披胄,贊其仁慈而不失鋒芒。不坐彤庭渡塞川,贊其事必躬親,親入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