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毓嵐嘆了口氣：“行行行，說正事。不尋你開心還不成嗎？方才說到哪了？”

    洛聞歌確定對方是真說事兒，才又坐下：“說到人不自殺的理由?！?/br>
    “嗯，說完不自殺，那來說說被殺?！笔捸箥拐?。

    “我想這節骨眼挑云王身邊人下手，和拖延他們回封地有關?！甭迓劯璧?。

    這是他能想到的，也是唯有能解釋通的。

    蕭毓嵐興味道：“仔細說說?！?/br>
    “死得人若是無傷大雅，諸位王爺們不會放在心上，換做云王枕邊人，這可就不同了?？丛仆鯇δ菬岬膶檺鄢潭?，勢必會追查到底，那返程日子還得往后推。從封地到長樂城少則一月，多則一月半，加上在京逗留七日，一來一回要近三個月。若封地發生點事，他們鞭長莫及?！?/br>
    “以臣所見，打他們從封地出發，恐怕有人就開始謀劃。陛下不妨著人暗地巡查，看那幾處封地，是否有異常?！?/br>
    蕭毓嵐掀開桌角一沓書，取出封信遞過去：“朕懷疑你早查過了?！?/br>
    洛聞歌確實做過，那日讓韓執查北疆動向，后又著手安排讓對方順便將藩王們封地情勢一并查了。

    也正因如此，他今日去見云王，才特意多留了些神。

    “倒也沒早多少?！甭迓劯枵f著拆開蕭毓嵐遞過來的信，上面寫的內容和臨江樓所查到的懸殊無幾。

    看來蕭毓嵐對云王男寵被殺一事，也有別的想法。

    他將信原路退回：“陛下想怎么做？”

    “朕不會做什么，就是想知道布局的人想怎么做?！笔捸箥沟?。

    年幼時聽父皇念過的削藩到他這，固然是要做的，但為安民心，卻不能動的明目張膽。

    蕭毓嵐在等。

    并非洛聞歌陰謀論，是他從蕭毓嵐話語里讀出些深意：“陛下是要等幾位王爺請旨削藩？”

    蕭毓嵐贊賞看他：“朕是有這想法，端看老天給不給朕這個機會?！?/br>
    “上天不給，難道咱們不會創造？”洛聞歌低聲反問。

    蕭毓嵐自然沒明言回答他會還是不會。

    可洛聞歌是知道對方內心答案的。

    若是不會，也不會同意與他合作，攘內安外。

    “命案一出，還不知他們要逗留幾日，朕打算讓禮部準備準備，留他們在這過除夕?！笔捸箥挂娝璞K已見杯底，伸長手拎起小茶壺，半起身要給他斟茶。

    洛聞歌自然抬手舉起茶盞接水，若有所思：“那這個除夕怕是熱鬧許多?！?/br>
    “你說的熱鬧是哪方面？”蕭毓嵐順手給自己添茶。

    越是和他相處，蕭毓嵐越是自在，因在他面前，自己不像個九五之尊，更像個有野心的尋常人。

    能體驗到許多尋常時候在別人那沒有的新鮮感。好比這添茶。

    換做其他人，哪敢讓皇帝為自己這么做。

    洛聞歌就敢，還享受的無比自然。

    蕭毓嵐再次抬眸看向沉吟的洛聞歌，能將世間對自己特殊的人困在身邊，是個極為明智的決定。

    “麻煩事?！甭迓劯柚苯拥?。

    蕭毓嵐笑起來：“就算沒他們，還能少得了麻煩事？”

    “不太一樣?！甭迓劯枇嗟们?，不和蕭毓嵐所想混為一談。

    蕭毓嵐當然知道不一樣，他說：“看見云王男寵尸體時你就該想到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事?！?/br>
    洛聞歌聞言發覺蕭毓嵐說進他心坎，難道他不是做好這種準備，才去探那三位王爺口風嗎？

    有時候合作伙伴過于了解你，也不太好。

    洛聞歌惆悵品茶：“我想問，陛下這次為何讓京兆尹著手查案，而不是讓謝大人盡本職？”

    “很簡單，因為京兆尹是沈爵的人?！笔捸箥沟?。

    洛聞歌懷疑蕭毓嵐想搞事情，他躊躇道：“陛下難道是想借云王之手禍禍沈閣老？”

    禍禍這詞用的有些俏皮，聽得蕭毓嵐神色放松隱有笑意。

    “別想那么復雜，朕不過是想尋個由頭將京兆尹下放。這幾年他辦事越發不利，彈劾奏疏堆滿桌，全靠沈爵擺平。想必朕若是幫沈閣老踢走這禍害，沒準沈閣老一個高興，任由朕處理沈黨之人了呢？”

    這完全是玩笑話，以沈爵那等恨不得掌握朝綱的心，絕不會感激的。

    洛聞歌覺得蕭毓嵐想踢走京兆尹，恐怕沒那么簡單，沈爵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蕭毓嵐這手什么意思？

    他道：“陛下想得很好，就怕沈閣老不會讓你輕易如愿?！?/br>
    “朕知道，所以啊，朕給他找了點別的事做。讓他顧不上京兆尹?！笔捸箥剐呛堑?。

    這不懷好意的笑容太像偷了腥的貓，讓洛聞歌不禁收起好奇心，不追問對方到底做了什么。

    蕭毓嵐想著只要他問就回答，結果看見洛聞歌收起神態，乖巧得不像話。

    蕭毓嵐逗笑了：“以往不怕死的好奇心去哪了？”

    “陛下不是希望我惜命嗎？為避免太過好奇，被陛下猜忌踢走，我做好分內之事，不亂過問才是長久之計?！?/br>
    話是實話，就是蕭毓嵐不想聽他說出來。

    蕭毓嵐擺出促膝長談表情，語氣很平和問：“洛少卿還在意前幾日朕因你不惜命生氣一事？”

    洛聞歌輕挑眉，淺笑道：“不是，我不問是因為知道陛下會主動告訴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