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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在體內作祟,內熱外冷碰撞,一件襯衫實在擋不住什么,他只得靠門蜷縮起來,汲取一點溫暖。 在離開和不離開之間反復猶豫, 衛予忽然出現了。 他們又見面了。 邱行之直盯著他,面色依然蒼白,越發顯出眼眸的黝黑而專注。 衛予的眉頭輕輕攏起,轉過身洗手。 邱行之真的越來越古怪,超出他理解范疇的古怪,種種行為舉止包括偶爾說的話,和他前世認知中的那個人產生越來越嚴重的撕裂感。 一邊是重生前對他笑著,相處融洽,很容易揣摩出想法、念頭的邱行之; 一邊是眼前這個,很少笑,似乎總是在壓抑什么,仿佛隨時會噴薄而出的邱行之。 尤其看他的時候,黝黑的眸子里藏了太多太多東西,那么深沉,是衛予從未認識過的邱行之。 兩個都是他,又都不是完整的他,搞得衛予都糊涂了。 已經四十多分鐘,秦融應該快了。 空調的制熱作用在此時發揮到頂峰,熱氣在小小的空間內打卷、充斥,衛予覺得全身毛孔都熱了起來。 在他脫掉外套準備拖地的時候,邱行之忽然繞到柜臺出口,擋住他的步子。 衛予送了個問號給他。 喝了酒,乍冷乍熱,邱行之的嗓子像被砂紙刮過:“我知道我一定做錯了什么?!?/br> “??”衛予想象自己的腦袋變成網絡上知名表情包,某外國人滿臉問號的尬笑,可惜不能具象出來。 他越來越搞不懂邱行之的腦回路,這又是在說些什么? 氫氣發言還在繼續:“你讓我以后別找你,我辦不到?!?/br> 表情包消失了,衛予真實的問了出來:“為什么?” 邱行之反問:“什么?” 兩個人的那點身高差讓衛予跟他說話時必須微微抬首:“為什么做不到?” 相互對視,邱行之將問題拋回來:“你覺得我做的到?” 說段子呢? 為什么會做不到?這對他們兩個人來說,一點也不困難。 中國這么大,每天上演無數離別,那個時刻,離別雙方也都是傷感不舍的,可時光和歲月不會為任何人駐足,能湮滅所有離愁。 他們兩個的生活背景、環境、人際關系,交集點少到可憐,也都忙,只要愿意,一定能做到兩不相見。 除了生死不由人,其實沒什么做不到的。 衛予點頭:“我們都能做到?!?/br> “我做不到?!鼻裥兄难凵裨谶@一刻忽然亮了起來,“我不答應?!?/br> “……” 四十八小時前說以后連朋友也不是,四十八小時后怎么又變卦了? 他重復道:“我不答應?!?/br> 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字字落地有聲。 他不是開玩笑的。 衛予不說話了——不知道說什么。 邱行之卻像忽然被人抽了幾棍子,急著說完在心里憋了許久的話:“如果我以前做過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事,你告訴我?!?/br> 衛予嘴角微動:“跟這個沒有關系?!?/br> “那我更不能同意?!鼻裥兄囊暰€落在衛予俊朗干凈的面龐上,“衛予,別推開我?!?/br> 他幽深的注視、鄭重中釋出一點懇求的語氣,泰山壓頂般的砸了過來,帶著強大到不容忽視的力量。 衛予第一次從邱行之身上感受到壓迫感,腦海中一些堅持多年的固有認知驟然被砸開,碎裂一地,他忽然意識到,是不是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邱行之這個人呢,至少不如自己想象中了解。 邱行之近來的種種表現一點也不奇怪,是他性格中以前不為人知的部分顯露而已。 是這樣嗎? 衛予張了張嘴。 邱行之深吸一口氣:“我不是強迫你,只想你看在我們多年……” “邱行之?!?/br> 衛予出言打斷他,連名帶姓的叫法只出現在他們剛認識,還沒熟悉起來的大半個月時間內。 邱行之凝神:“你說?!?/br> 衛予的視線越過他肩膀望著后面墻上的一幅他親手畫的卡通動物畫:“你看我這么忙,你也是,公司的事一定很多,家庭、工作,真的太多需要我們cao心的,我沒辦法像以前一樣總是去找你,聯絡少了,還是會陌生、疏遠?!?/br> 過程再復雜,結局都是同一個的,和生命里來了又走的朋友一樣。 秦融某次和朋友侃大山,衛予也在,他笑著說他們這種家庭,三十歲之前一定得結婚,所以他得在那之前玩個夠,結婚了再怎么樣也得收收心,身份不一樣了嘛,朋友調侃他居然挺有責任心。 他們背后是一個龐大的家族,豪宅寶馬,衣香鬢影,最好的生活條件,是他們從小享受的。 支撐這么大家族運轉,需要不計其數的資源,婚姻就是重要一項。 兩個人背景相當,通過婚姻這種具有法律效應的紐帶綁在一起,互享對方的部分資源用以發展壯大,是兩家人都樂見的,俗稱強強聯合。 雖然可能律師行的婚前財產協議簽了兩箱子那么多,可在外人看來,繁花緊簇,風光無限,引人遐想無限。 秦融也說,他們享受了,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所以他們從來都很有自知之明。 邱行之比他大半歲,再過四年就三十歲,而立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