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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童搖頭:“沒有……小師叔何等光風霽月,怎會殺你?他只說你害了他,害他忘了重要的事情,要我去提醒他不要忘記,告訴他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并不真實,他要離開,是嗎?” “你怎么?” “是的,我知道?!绷猎┑氖^落下最后一筆,便化成粉末隨風消逝,“從前我也不信,但終歸是錯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要離開這個他書寫的世界,然后留下我們所有人在這里繼續延續自己的生命,走向毀滅?!?/br> “郭師兄,你們所有人都不過是他眼里的螻蟻,他除了自己,誰都不在乎,如果在忽,怎么可能還想著要離開呢?說什么等他離開這個世界,就會想辦法接我也跟著他去,怎么接?我要等多久?他還會不會回來?他說的是真是假?!我一無所知……” “你看他,那樣怕我,我又那樣對他,他也不殺我,還不是留著有用?” “真熱鬧……”柳沉冤撿起另一塊兒石頭,開始準備在另一面墻刻寫經文,卻又忽地扭頭看向外面,明明山洞內靜悄悄的,他卻能夠聽見很遠很遠的地方,主峰上的熱鬧器樂聲,“當初我和他成婚的時候,可沒有這么熱鬧?!?/br> 郭童懷疑柳沉冤是真的瘋了,他和小師叔什么時候成婚過?! “那日也不是什么好日子,他和我就隨便拜了堂,也沒有什么客人來恭喜,他卻很開心。后來我補給他一個盛大的婚禮,他又不高興?!?/br>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叫我不要入了邪道,希望我壓制本性,怎么現在又愿意和個妖修在一起呢?” “可見他的話都是騙人的,歸根到底,誰厲害,他就愿意和誰在一起,畢竟能夠飛升嘛……他的目標就是飛升啊?!?/br> 眼見著柳沉冤說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奇怪,郭童遍體生寒,無法再勸自己相信柳師弟被人奪舍,這修真界,果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會發生:“那柳沉冤,你已經讓小師叔忘記一些事情了,也忘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時光,現在小師叔根本算不得是你的小師叔,你又何必……” “他就是他,什么忘了沒忘,都是他,他答應和我做一輩子的人間夫妻,那就要做到,他忘了就從頭開始,我這次不會殺了那個易同塵了,我會永遠關著易同塵,好讓這一次的時間,繼續流淌……”柳沉冤經歷過一次世界的崩潰,親眼看見原本被他好好鎖在懷里的小芽消失。 他一個人活在寂靜的時間里,在破碎的世界中游走,撕心裂肺的尋找叫喊,喊顧北芽的名字成千上萬次,于是陰差陽錯將聲音留在那里繼續回蕩,沒能重啟。 “郭師兄,早日入魔吧,還能多過活些時日?!绷猎┳杂X是在幫郭童,畢竟過不了多少年,整個修真界就要開始互相殺戮吞噬,這修真界和魔界,哪里還有區別?不如先入了魔再說其他。 可郭童剛正絕不愿意:“我是鏡山門弟子!怎能入魔?!魔修人人得而誅之!” “呵……那郭師兄倘若能從這里出去,豈不是要召集全鏡山門的人過來殺我?” “正是!”郭童絲毫不懂迂回婉轉,只是很寒心痛心的望著這個柳沉冤,勸說道,“柳師弟,算了吧,真的算了,小師叔現在很幸福,你如果喜歡他,難道不應該放手?” “我都說了!他根本就不會愛任何人!絕對不會!那個什么魏寒空,不過區區妖修,連配角都算不上?!绷猎┲涝锏囊磺?,是小芽很相信他的時候告訴他的,一個連配角都算不上的路人甲,怎么和最后殺了主角的反派相提并論呢? “不管是什么人!柳沉冤,你都比不上人家魏寒空,起碼魏修士若是遇到你的情況,絕不會做出你這種再開魔界的傷天害理的事情!攪得人世間不得安寧!” 郭童義憤填膺的說罷,便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垂下頭去,身體一點點融化融入山洞的石頭與那經文的凹槽中去…… 柳沉冤卻連嘆息都沒有一聲,自顧自的說:“什么都不懂還冥頑不靈,早死早超生吧?!?/br> 在第一輪回里成為魔尊,號令天下諸魔的柳沉冤耳邊聽著山洞外的樂器聲,一邊在自己的山洞里叮叮當當的敲刻經文,經文比當年在望虛城那個魔修所準備的陣法更加強大,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等他散開,幾乎能遍布整個鏡山門上空! 屆時,柳沉冤想,他會搶來對自己做的錯事一無所知的小芽,然后慢慢和他培養感情,告訴他他們的前世今生,反正小芽對那魏寒空并沒有什么感情可言,時間久了,哪怕是關,也關出感情了。 哦,對了,小芽這輩子還能生蛋來著。 所以或許,他們還會有小孩子,一個像小芽的孩子,雪膚墨發。 等有了孩子,大約小芽就更不會到處亂跑了。 柳沉冤其實也不笨的,他考慮了很多,甚至考慮到自己將主角關起來后,這個世界的劇情應該會陷入停滯狀態,也就是說互相廝殺的時代會很緩慢很緩慢的靠近,靈氣枯竭的那一天也會十分遙遠,遙遠到千百萬年以后才來臨…… 所以這輩子,他大抵是終于能夠實現當年和顧北芽婚書上的承諾了。 柳沉冤和顧北芽結親時,兩人修為都不高,年輕得很,拜堂的時候,只有天地為證,星月作伴,蟲鳴為樂,風聲為賀。 那天正值柳沉冤中了蛇毒,魔氣四溢,生怕被人發現,又生怕被小芽排斥,畏畏縮縮的躲起來,結果被小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