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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宗主沒閑心扯這種稱呼問題耽誤時間,看見少年十分懂事的點了點頭,又檢查了一番少年身上所有掛件法寶,確認無誤后方才起身瞬間消失,留下顧北芽一人坐在花團錦簇的極致美景中,當個聽花人。 聽花人什么都看不見,卻不妨礙成為美景的中心,令整個小花園都蓬蓽生輝,仿佛朝開暮死也毫不足惜。 馮斑從前覺得青來峰上的玉痕師姐容貌最是驚人,可今日卻見著了山外之山,人外之人。正是不知道如何同這位小師叔交流呢,不遠處的山峰上卻突然發生暴動,馮斑當即看向那邊,卻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色身影從那道山峰直直撞過來! 主峰的禁制都突然被撞出一個大窟窿!一個龐然大物從天而降砸爛了掌門小花園里的花花草草,一渾身是血的少年剛好撲到顧北芽的身上,把顧北芽往后壓去,雙手‘砰砰’兩聲砸在顧北芽頭兩側,雙腿分開跨在顧北芽身上! 顧北芽大驚之下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是瞬間睜開了那雙駭人的眼睛,又迅速閉上,雙手抗拒的推在對方肩上,卻不知自己這一推,手掌挨到人家的肩頭的瞬間,兩道金色的火焰便纏繞少年開始燃燒! 少年慘叫一聲,噴出血點,落了顧北芽一頭一臉,顧北芽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曉得身上的人掙扎著離開了,剛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便聽到馮斑怒斥道:“柳沉冤,你都干了什么?!一個外門打掃弟子,害死了掌門最愛的蹄血獅,砸爛了掌門的靈草靈花,驚擾欺壓了小顧師叔,你該當何罪?!” 已經半死不活的柳沉冤血人一般躺在地面抽搐,無法說話,倒是顧北芽聲音帶著一點驚訝,念道:“柳沉冤……?” 第8章 008 馮斑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地上的柳沉冤,耳邊忽而響起小顧師叔的聲音,當即對著小師叔鞠了一躬,回答說:“回小師叔的話,此人乃與我同期進入山門的弟子,由于資質平庸,遲遲無法進入煉氣三級,現下已然被發配去了打掃處,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會落在此地,驚擾了小師叔,簡直罪該萬死!” “柳沉冤……” 馮斑又聽那漂亮的小師叔念這人的名字,一時有些疑惑,稍稍抬起眼簾,詢問說:“小師叔認得此人?” 地上筋骨寸斷的血人黑白分明的瞳孔正在發散,聽得此話,晃動的黑瞳便恍惚的滾動到眼角,卻又因為角度問題,只能看見那位小師叔白底梅花錦繡厚底短靴。 靴上綴著玉石,只要稍微晃動,便能發出清脆悅耳之聲。 但這玉石之聲顯然在此刻也無法同那位小師叔的聲音比擬,他喉嚨里頓時發出赫赫聲,企圖抓住這最后一根稻草,他想解釋,他想活。 “并不,只是聽名字,仿佛似曾相識?!鳖櫛毖孔杂X沒有大礙,所以自己這邊其實不必大動干戈處罰對方,他有意放過那個柳沉冤,卻又覺得自己初來乍到,不好幫鏡山門的掌門作主,于是說,“我無大礙,他似乎有些不好,不如請他先坐在一旁,等掌門出來了解事情原委再行處罰可好?” 馮斑遲疑著,不好拒絕,心道這位小師叔并不知道鏡山門戒律嚴苛,即便是掌門來了,不管柳沉冤這個外門弟子到底有多少冤屈,多能巧言善辯,也躲不過逐出山門的懲罰。 而且看這柳師弟的傷勢,應當是被掌門的蹄血獅傷到了根基,日后縱使是當一個平凡人都不可能,興許一被趕下山去便會因傷死去。 可憐見的。 馮斑并非好心泛濫之人,若非有個小師叔替柳師弟說話,馮斑絕對二話不說便依法辦事,將柳師弟叉出去,生死不論。然而今日有個小師叔瞧上去十分悲天憫人,興許是從未在修真界走過,被顧宗主護得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心地純善,既然小師叔都開了口,何不賣小師叔一個人情,也順道給了柳師弟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馮斑腦內回轉了無數信息,瞬間便判定可以按照顧北芽的說法做,便露出一個微笑來,說:“如此也好?!?/br> 顧北芽一邊用袖子擦臉上的血沫,一邊聽著腳底下柳沉冤那沉重痛苦的赫赫聲,奇怪道:“他怎么不起來?” 馮斑漠然的看著柳沉冤,如實相告:“傷到了根骨,無法動彈,也不能隨便移動他,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br> 顧北芽想象不到一個人究竟傷到什么地步才會連爬都爬不起來,這樣重的傷,也不知道有沒有他的杰作。他可是對自己身上這些法寶的作用一清二楚,方才情急之下他推開柳沉冤的時候,身上玲瓏鶴錦袍似乎發動了,此法寶乃全身最名貴的寶貝,顧宗主下了禁制在錦袍上,除了顧宗主本人,任何人碰顧北芽都是自討苦吃。 某顧姓移動寶庫想到這里,正不知道是不是該補償柳沉冤一二,但他又不想給爹爹惹麻煩,他們是來求鏡山門掌門辦事,若是壞了人家這邊的規矩,可怎么辦? 不過話說回來,顧北芽雖一臉平靜,卻到底是無法忽視那種喉嚨都像是破掉,然后血淳淳從中涌出的破風聲,他腳底下躺著的柳沉冤簡直就像是給顧北芽的一次考驗,讓他焦灼不安,良心備受煎熬。 一旁的馮斑才不知道顧北芽心里是如何猶豫,反而驚訝于小師叔那冷淡的面容,他還以為小師叔定然會害怕或者可憐柳師弟,誰知道小師叔不愧是顧宗主的孩子!絲毫不管柳師弟的死活,說讓柳師弟等待掌門處罰就讓柳師弟死等,既自己原諒了柳師弟,又不多施一份善念,真正做到了不結因果!若是小師叔有了靈根,定然會同顧宗主一樣一心向道,堅定不移,披荊斬棘,心無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