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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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翮伸手覆蓋在陸嘉遇的肚子上,眸色深了些,偏頭低聲對他說:“不要擔心,我會活下來的?!?/br> 陸嘉遇被說中心思,手指驟然握緊,在衣衫上攥出幾道痕跡來。 鐘翮看向站在對面的長明神鳥,她知道她一直以來追尋的答案,就在哪里。 上古鳳凰鳥,生來便帶神格,代代相傳,與煉獄深淵的厲鬼抗衡。天理循環,陰陽兩極,萬物朝陽而生。 鳳凰式微,煉獄鬼火作祟也就不奇怪了。 鐘翮看向長明神鳥,開口道,“神君,能仔細為我們講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或者我們要做些什么,”她眉眼微微暗淡,低垂了一瞬復而抬起道,“我自小就被蒙在鼓里,而如今我已經走到這一步斷然沒有回頭的道理?!?/br> 長明鳥也在打量鐘翮,他沉默了片刻微笑著開了口道,“你不是她的血脈,但是你很像她?!?/br> 顧徐行默默捂住了步非煙的耳朵,“這話我需要回避嗎?我總覺得要聽見你們鐘家的秘密了?!?/br> 鐘翮一時間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看著站在對面瞳孔放大的顧徐行,“這……我倒是也真的不知道?!?/br> 長明神鳥擺了擺手,眼中似乎有萬般回憶流淌而過,“你師祖叫鐘鸞,這名字是我起的?!?/br> “這些話想來她不希望我告訴你們,畢竟這個小孩太要面子了?!遍L明神鳥在說這話的時候,笑容卻驟然隱沒下去。 “帶有神格的不止是我們鳳凰鳥,青龍白虎,玄武朱雀,我們本是隱于山川之下的神族后裔?!彼斐鍪种该嗣掳?,“畢竟這些古老的血脈如今也已經凋零地差不多了,人間的信仰與煙火也落不在我們身上,我們只要牢牢護住煉獄那一點地方就好了,百年無憂,相安無事?!?/br> 長明抬眼看向周遭的山川河流,“但我就一個毛病,容易心軟?!?/br> 他回過頭看向鐘翮,用一種同道中人的神情道,“沒事不要隨便撿小孩回家,搞不好孩子就長歪了?!?/br> 陸嘉遇登時紅了臉,鐘翮心道:說得對。然后握住了陸嘉遇的手,半真半假道:“沒有?!?/br> 長明瞧著他二人的動作不由得彎了彎眼角,終成眷屬總是好的,不是么? “你不可能是鐘鸞的來世,她不會有來世了?!遍L明的笑意閃了一下,然后像一尾游魚沉入水中。潮汐落下,露出礁石一般遺憾來。 “鐘鸞這人是有大氣運的人,你們沒說錯?!辩婔缗c鐘鸞的長相其實一點也不像,但他總覺得當年那個沉默的少女就站在這具全然陌生的軀體中聽他說話。 鐘鸞是有大氣運的人,只是出身不好。她曾是名臣之后,可惜被祖上所累進了教坊,被迫成了花娘。 她被樓里的老鴇打得人事不知也不肯出去接客,身上沒有一塊好rou,與尸體就多一口氣的差別。鐘鸞被那群人用草席子一裹扔到深山里,等著野獸出來分而食之。 野獸沒等來,等到了赤腳而來的長明神鳥。 “青龍那個老媽子曾經給我算我一卦,說我有一場生死劫,就在那一年?!遍L明眨了眨眼笑了笑,“我見她第一面就知道她就是我的劫?!?/br> “我帶著鐘鸞回去以后,青龍罵了我三天,”他瞧著甚至還有些得意,“我就是沒丟掉,劫要是能躲開那還叫劫嗎?” 鐘鸞醒來以后渾身裹滿了草藥,她的肋骨斷了三根,手上經脈具斷,連翻窗都做不到。 “她試圖逃跑過三次,但是因為我把她放在懸崖上的房間,她的手又受傷了,所以后來她好像放棄了?!?/br> “雖然她不愛說話,但還是慢慢愿意在我身邊多呆一會兒了。我為她重新起了名字,我教她修道,教她放下,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br> 說到這里長明鳥看了一眼鐘翮,“現在看起來我簡直就是對牛彈琴?!?/br> “她的前半生是長在仇恨里的,她沒見過愛,更不知道怎么表達愛,”長明說的很慢,但聽得陸嘉遇有些難過。 “后來她愛上我了,說來我也很抱歉,沒能早些告訴她生死劫的事情?!庇酗L刮過,將長明的衣衫帶起。 “煉獄之魂六百年蘇醒一次,而神鳥一族只剩下了我一個,其他神獸也屈指可數,是我們沒用,讓煉獄有了可乘之機?!?/br> 有一種人天生便是靈物藏身的軀殼,他們像一個結實又嚴密的箱子,將藏在內里的秘密牢牢鎖住,半分氣息都沒有透露出來。 可是鐘鸞的魂魄還醒著,煉獄之魂侵占了她的身體,然后拿著一柄來自煉獄最深處的匕首,捅進了鳳凰的胸膛。 長明記得那個場景,血液噴濺了她滿臉。被鎖住的靈魂一定很痛苦,因為那張總是故作老成不茍言笑的臉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 鐘鸞被困在軀殼里,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殺死自己的恩人、親人——愛人。 那個鬼斧神工,如同上天寵兒一般的珍寶碎在了她懷里。 “這是我的劫,她卻當了真,”長明鳥看向鐘翮輕輕皺了皺眉,像是要落淚的樣子。 “后來的事情,我在你們的記憶里都看到了,”他閉了閉眼睛,“這傻東西去跟煉獄做了交易,她用自己的魂魄去換我回來?!?/br> “可是煉獄怎么會做這么個虧本的生意,他也騙我的小阿鸞?!遍L明鳥深深地嘆了口氣,“她應當很快就意識到了,于是封魔君,殺鬼主,將自己的魂魄當做染缸一般隨意折騰,折騰成最毒的一顆毒藥,然后投進煉獄?!?/br> “我的骸骨和殘魂被她藏進自己箱子一般的軀殼中養著,可是沒了魂魄的軀殼也沒幾年好活了”長明鳥看向鐘翮,“于是就有了你,鐘翮,她從沒想過要你去還債,為此撒下彌天大謊,自毀名聲。你才不是鐘鸞的轉世,你是鳳凰鳥殘魂的轉世?!?/br> “你是我的孩子,你與我的關系越隱秘,你就越安全?!?/br> 石破天驚,鐘翮握了握手指,“那我娘……” “那一戰里死去的神獸不知有多少,青龍那個老jian巨猾的狗東西,將魂魄托付給了銀環蛇一族,這幾日也該神魂歸位了,剩下的都藏在你們鐘家人的魂影中?!?/br> “煉獄還在尋你,他是不斬草除根不罷休的性子,而鳳凰的魂魄又是壓制住煉獄的最好材料?!?/br> 他驟然靠近了鐘翮,伸手落在她的頭頂。一道白光從她的頭頂落下,映照出她渾身上下漆黑一團的魂魄,而在那些殘破而混沌的碎片中,有一道又一道紅線密密麻麻纏在一起,將鐘翮完整地拼在一起。 “你的母親取了一點鳳凰魂魄,然后將自己的魂魄塞進了你的身體。誤打誤撞讓你遇見了我,所以我說阿鸞是有大氣運的人,凡是她想做的事情都會成的?!?/br> 長明鳥收回了手,然后看向立在一旁的陸嘉遇,“我能摸摸鳳凰骨嗎?” 陸嘉遇沒有說不的道理,點了點頭任由長明鳥將手放在了他的腹部之上。 血脈同源,一團熱氣如同保護一般籠罩在了他的腰上。 長明鳥收回了手看向陸嘉遇,“你是個好孩子,我看到你經歷的一切,你辛苦了?!?/br> “陸嘉遇,這個孩子會比你想象得更加堅強,他是鳳凰一族新的血脈,而你作為生父會更加辛苦一些?!?/br> 陸嘉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沒想到他會來?!?/br> 長明鳥眼底復雜,“你要熬的,可能不止這些?!?/br> 她看向鐘翮,“你不是問我要怎么做嗎?壓制煉獄的方法就是找回長明金身,神格歸位,自然倀鬼便無法作祟?!?/br> “鐘翮,我們鳳凰生于烈火,死于烈火。你要帶著我的殘骸,跳進煉獄里,長明金身會在你身上涅槃?!?/br>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陸嘉遇渾身的血液都凍僵了,他慌亂中想要撲向長明鳥,卻只撲了個空,鐘翮及時將他扶住按在懷里。 “你不能跳……”他只說了一句眼淚便跌了下來。 “你不能再讓我看著你跳下去一次?!彼煅实?,不管不顧像是回到了還是孩子的時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著鐘翮生死不知。 “我會死的……鐘翮,我會死的?!彼氖种柑^用力,在鐘翮的胳膊上留下幾道血痕。 鐘翮將人死死困在懷中,看向長明神鳥,她冷靜地像是在談論別人的生死,“什么時候?!?/br> 長明鳥不忍看下去,偏了偏頭道,“越快越好,骸骨你也有,你身邊那只小鳳凰就是,然后便是你的眼睛,這些你都有了?!?/br> 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已經有了安排,只等她去了。 “那長明金身涅槃之后,我呢?”鐘翮覺得自己快抱不住懷里的陸嘉遇了。 其實長明很想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他開口開口卻也只是道:“不可知?!?/br> 死過一次的人還會與從前一樣嗎?至少長明鳥不這么覺得。 鐘翮是鳳凰的主魂轉世,可她與長明是兩個人,而長明金身里拿回神格的人,又怎么會一樣呢? 步非煙是人類,她的記憶能夠被保存,但誰有資格替神保存記憶呢? 鐘翮望向懷中惶恐不安的陸嘉遇,心中卻有了決斷。 她低頭吻了吻陸嘉遇冰冷的嘴唇,“我答應你了,不會留你一個人的,所以,你得看著我?!?/br> 長明鳥立在不遠處,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鐘鸞也曾沉默地向他張開手臂。 “我只是一縷游魂,如今也到了回歸主魂的時刻了,鐘翮,你準備好了嗎?” 鐘翮抬起眼看他,“神君,我師祖她有片刻得償所愿嗎?” 這是一個年代久遠卻未曾得到解答的問題。 長明神鳥沉默片刻,卻燦然一笑,“不重要了?!?/br> 斗轉星移,白云蒼狗,連捧塵土都沒能留下的人不該有結局,徒增遺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