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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闕中,黃鐘已等在門口,摒退旁人,二人一路往偏殿去。 “主子,大辰來信?!?/br>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闊袖輕拂,將那封帛書拿起,細細地看了一遍。 燭火微微晃動,帛書一角被燃著,火舌貼著卷面向上,不一會兒,就化成了灰燼。 男人臉上平素從容的神情,只是雙眸中多了幾分莫測,拇指輕輕地摩挲著食指,百般計較打算,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 黃鐘早已備好了紙筆,取出一盞老墨,那墨色竟呈深灰,不似凡品。 華陰侯撩袍坐下,沾墨落筆,燭火盈盈照在他的頰面上,尤顯五官精致而蒼白。 黃鐘站在旁側,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憂慮,欲言又止。 “主子?!?/br> 他沒住下手中動作,亦沒理會他。 把心一橫,黃鐘索性跪下了:“就算主子不愿聽,奴也要說。幾日后巍陵山一行,請主子務必讓奴相隨?!?/br> 燈花晃動,他的主子一言未發,黃鐘便也跪著不起,直至擱筆,案上人才終于抬眼看向他:“不必了,你留在這里?!?/br> “主子!” 黃鐘滿臉殷切:“奴曉得主子自有計較,若只您一人,奴自不必如此憂心,只是屆時,還需帶上......” “主子雖縱著她,可她一而再,再而三打擾您的計劃,奴,實在...不能放心?!?/br> 華陰侯看他良久,蘧然起身,合袖走了幾步,長眉舒展,薄唇上揚,明明是歡愉的模樣,燭光下卻徒添了幾分淡淡的悲憫。 “你小覷她了?!?/br> “什么?”黃鐘以為自個聽差了。 華陰侯笑著搖搖頭:“巍陵山之事你不用再管,去吧,老規矩?!?/br> “可......” 看著上座一慣笑盈盈的臉,他跟隨他多年,怎不知再說下去亦是無用。 收起剛寫好的帛書,又瞧了那長身玉立的君子一眼,黃鐘嘆了口氣,轉身離去了。 偏殿中只剩下一人。 他走到窗邊,靜靜地站立著,夜風吹起垂發擋住他的表情,只有時不時響起的咳嗽聲在殿內回響。 這一趟出去,雖說不上特別盡興,卻是上玉近來最為痛快的玩樂。 臨夜沐浴時,鷂子在一旁伺候著,二人聊著天,自然也說起了婚宴上發生的種種。 “真難為五娘子,好好的大喜日子弄成這樣?!?/br> 上玉:“倒確實氣人......” 鷂子看出她有些猶豫的模樣:“您想說什么?” 上玉搖搖頭:“我只是在想,五娘未必就沒考慮過這些,要知道她嫁的可是皇子,宮中陰司,爭權奪嫡那都是常態,她既然決定嫁給他,恐怕也做好了面對這些的準備?!?/br> 嫁給一個人,說白了就是嫁給他身處的所有環境,他的親人,朋友和敵人,無論好壞,都只能一一面對接納。 從這一點上看,五娘至少是充滿勇氣的,上玉自嘆弗如,她就不行,她不敢、也不想被這些束縛,只希望能過點自在的生活。 所以離開,對她來說是最好的。 腦子里出現模模糊糊的影子,是她的牽絆,是她的劫數。齊上玉,她告誡自己,不能貪戀,不能沉迷。 天性活潑,加上宮門的重重保護,使她長養成了單純樂觀的性子; 然而聰穎的頭腦,過早地經歷生死,又催育了她與年齡不相符的孤獨和冷漠。 若論無情,五娘如何及得上自己? 上玉不知怎么就笑了,笑得有些感慨,有些無奈。 “殿下?” 鷂子實在不能理解,好端端怎么就這樣了,她想了想,趕緊說道:“對了,婢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您,楚國公主從大辰傳了信來,提到了您嬢嬢一切安好,如今人已經清醒了?!?/br> 上玉:“真的?” “婢確信是真的,畢竟有侯爺在呢,公主殿下沒必要騙人?!?/br> “楚國公主有心了?!边@總算是個大好消息,上玉又恢復了笑嘻嘻的模樣。 “哎哎哎,”鷂子不樂意了:“高興歸高興,您可別在澡盆子里鬧騰,不然一會兒婢還要掃水?!?/br> “成吧,今天心情好,不給你增加負擔?!毙」媚餂_她擠擠眼。 “多謝小祖宗?!柄_子笑道。 沐浴完了,穿上新熏制的寢服,上玉坐在銅鏡前,鷂子給梳著頭。 “對了,好姊姊,你既然是侯爺的人,可知楚國公主與他的關系?” 鷂子手一頓:“瞧您說的,公主是圣上的女兒,侯爺是圣上的外甥,二人自然是表親關系?!?/br> “......至于其他什么的,婢就不知了,您若有疑惑,可直接去問侯爺?!?/br> “哦?!彼徽?,她換了個問題:“那關于楚國公主,你知道些什么?” 鷂子:“......”逃不開了今天。 她微微嘆了口氣:“婢所知不多,只知公主盛年喪夫,寡居至今,陛下昔年倒曾為公主說媒,只是公主不從。此后,昭華宮常有男子出入,亦是人盡皆知的事?!?/br> 上玉認真聽完,想了想道:“楚國公主的駙馬當真是病死的么?” “這個,婢不知,宮里人都是這么說的,至于公主自己,自駙馬去后,便對其閉口不談?!?/br> “唉,”上玉有些感慨:“要說咱們太微宮也邪性兒,這些公主一個、兩個的,好端端都失了駙馬?!?/br> “嗬,小祖宗,”鷂子險些捂住她的嘴:“這種話是能亂說的?!” “嘿嘿,現下不是不在大辰么?” “那也不許渾說的,”鷂子直起眼:“宮中哪會沒有幾雙眼睛,時時刻刻盯著咱們?!?/br> 畢竟□□過的人,謹慎是最緊要的一條,上玉:“好姊姊說的是,我省得?!?/br> 本以為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到此結束,誰知躊躇了一會兒,鷂子又道:“今晚上的事,婢聽那侍候的阿春說了一通,仍有些不明白的地方?!?/br> 上玉正因頭發被她抓著上頭油,疼得齜牙咧嘴,因而聲音有些模糊:“不過是幾個人爭權弄權,平白犧牲了無辜的人?!?/br> 鷂子聞言,面上微訝:“如此說來,您已經知道事情始末了?” “那倒沒有,瞎猜猜罷了?!?/br> “您給婢說說吧?!柄_子央求道:“婢想了好久,始終想不透,在那膳食中下毒究竟是誰指使的?” 上玉笑了笑:“好姊姊怎么對這個感興趣?” 話音落,殿中有片刻的沉默。 鷂子:“婢這哪是感興趣,只是侯爺之前吩咐過要小心些; 前些日子,您又被那夙王擄了去,侯爺帶您回來時,您那小模樣兒,婢現在都記著呢?!闭f著說著,也是一聲嘆息:“婢生來腦子笨,蒙侯爺點撥提攜,如今王宮里的情勢怕是不大好,婢也想看得清楚些,日后再遇著什么,不至于手足無措?!?/br> 這一番考量,在情在理。上玉回身,抓握住她的手:“好姊姊何須如此,我都告訴你還不成么?” “在鹿血煲中下毒的事,十有八九是齊王做的?!?/br> “齊王?是他?” 上玉點頭:“齊王的本意,大約是想在婚宴上毒死尹王,再嫁禍給太子,雖然拙劣些,可要真踩著狗屎成功了,就是活脫脫的一石二鳥之計?!?/br> “可惜啊,他的哥哥們都不是吃素的。尹王沒死成,死得卻是王妃; 太子也莫名其妙中了毒,中的還是尹王妃同款?!?/br> 鷂子靜靜地聽完,蹙了蹙細眉:“可是,婢聽說,從那下毒人的身上,搜到了一封尹王殿下親筆的帛書?!?/br> 上玉:“區區一封書信,又能代表些什么?橫豎尹王對自己唯一的側妃寵愛有加,是宮內外人盡皆知的事。再者,在親哥哥的婚宴上公然毒死自己的寵妃,這不明擺著找削嗎?” “那...那還有個,瀟王?” “害,”上玉擺擺手:“不是我護五娘的短,那位啊,最多就是個花花公子,再說了,自己搞砸自己的婚宴,除非他個瘋子?!?/br> 鷂子喃喃道:“真沒想到,原來是齊王?!?/br> 上玉正在薅被子,聞言一笑:“成不了氣候,要押寶還是得......”女嗓突然放輕:“還是得在太子和尹王的身上?!?/br> 鷂子被逗笑了:“瞧您這說的?!?/br> “我說的,那可是大實話,比石頭還實在呢?!毙」媚铿幈且宦N,又有些感慨:“唉,昔日那個晚上,咱們抬瀟王到花園那會兒,還是這位尹王爺出現,幫了咱們一把,本還以為他是個不錯的人呢?!?/br> “......呃,是,是啊?!辈恢遣皇峭擞羞@回事,鷂子答應得有些結巴。 上玉看著她,神情似笑非笑。 “...您,您休息吧,婢先下去了?!彼豢吹脺喩戆l毛,總覺得小姑娘的目光含著另一層深意。 接下來幾日,倒都挺平靜的,沒發生什么大事。 這天,闕中來人領著上玉過去,說是侯爺有話,要請瑾玨公主過殿一敘。 也是怪哉,他從來沒這么正式地邀請過她呢,真像是......故意做給什么人看的。 內侍將上玉帶到偏殿,言說里頭是侯爺書齋,請公主入內等候。 上玉前腳剛跨進去,那人便離開了。 “喂...” 她甚至來不及叫他一聲。 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上玉繞著屋子隨便轉了轉,話說,他這所謂書齋,還真是整理得一絲不茍,遠處的漆木架子上,整齊地碼放著一疊疊竹簡,竹牘和帛書,旁邊有個小案,擺著一些卷軸,大約是繪畫一類。上玉在主人家的長案前看了看,上頭擺著一本《博物志》,前朝張某人寫的志怪小說。 上玉嘖了兩聲,一看就是裝樣子用的,她才不信他有這等閑心。 之前雖在闕中做了一段時間的侍女,這處偏殿她倒從沒來過,畢竟書齋這種地方,可能涉及到人家的隱私。 不過今天就不同了,她是被光明正大請進來了,依她的性子,隨便參觀一下也算合理吧。 上玉摸摸看看,見案上擺著一個雞血石鑿刻出來的筆洗,紅色那一塊正潤在清水里,實在太漂亮了。 她低下頭看了好一會兒,才肯把目光挪到其他地方,又去小案上翻了翻卷軸,多是一些山水畫,她是不大能欣賞的。 繞了一圈,也沒發現什么東西,難怪他肯堂而皇之地讓她進來,上玉隨意在一張圓凳上坐下,百無聊地敲著手指,這大哥也真是,把人叫來自己又不出現,也不知道拿點好吃的招待招待,真把她當自家人了? 呸呸呸,啥子自家人哦?! 正跟自己糾纏的當口,小姑娘突然瞄見漆木架子頂端,竟然放著一副卷軸,由于跟竹簡混在一起,一開始她竟然沒發現。 上玉:不一般的卷軸,有意思。 這應該也是副畫,她踮起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那卷軸從架子上抽出來,這才發現,軸輪不是木制,而是玉制的。 好家伙,大手筆啊。 上玉把東西放在長案上,小心地鋪開。 水眸順著動作緩慢向下,她瞧得很仔細,突然,兩道柳眉微微地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