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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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窺是件技術活,弄得不好很容易尷尬,上玉四下尋了尋,撿到兩根花枝子,兩人一人一根先遮住臉。 她又擔心隔太遠聽不清,正打算悄悄往前挪一挪,那邊五娘就吼了一嗓子:“死混蛋!” 上玉:“......” 瀟王斜睨了五娘一眼:“怎么著?” “今天是我生辰!” “那又如何?”他聳聳肩:“本王人也到了,禮也送了,你大小姐沒頭沒腦的使什么性子?” “你,你...”五娘手直抖:“你那是送我的嗎?金銀瓷器,鐵兵利刃,都是給我爹的吧!” 瀟王干巴巴地笑了兩聲:“你跟你爹還分什么彼此?送他、送你不都一樣么?” “一樣你個頭!”五娘啐道:“你就是隨便敷衍!” 本以為對方會愧疚,哪知他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道:“確實如此?!?/br> 上玉:......夠混。 看五娘的眼神,顯然有些傷心,平日里打打鬧鬧,她極少流露出哀戚的表情,大約只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如此。 瀟王看著她的模樣:“哎哎——,你可別哭,一會兒你家人還以為我怎么你了,我可承擔不起?!?/br> 五娘:“呸!哭你娘!” 瀟王聞言,故意諷刺道:“也是,像你這種小潑婦似的女人,要哭了才是天下奇聞!” “......” 上玉面色凝重地轉過頭:“小衛,你可看仔細了,做男人絕不能像他這樣?!?/br> 小衛? 身后人啞然失笑,溫熱氣息噴在少女的后頸。 上玉沒察覺,心思都放在前頭了,看五娘作勢拎拳,這是要打人了??! “砰砰砰——” 瀟王腹部中了一拳,左右肩各一拳:“你你你!惡女!你真敢打!” 五娘氣囔囔:“我打死你!” “我是皇族貴胄!我讓父皇抄你的家!你還來?!” 五娘的拳頭密集得他無法招架,只好故意抱著肚子蜷在地上:“哎呦,疼死我了,打殘了打殘了…” 他就吃定她心軟。 五娘還是住了手,死盯著地上的人好一會兒,突然轉身就走。他倒像發現了什么,一躍而起,拉住她:“你...真哭了?” “不用你管!”她用手粗魯地抹了一把臉,就要掙開。 瓜眾上玉:......忘帶瓜子。 從這個角度看,瀟王似乎把五娘給抱住了…… 拿著花,她想往旁邊挪挪,不小心踩了身旁的人一腳。 上玉:嗨呀,不好意思。 此時,那邊兩個人說話已經聽不太清了,不過就目前看,這位瀟王對五娘并非全無情意。 原來彼此有情,糾纏來去,縱多些彎繞,那也挺好。 自覺情圣小姑娘一番感慨,才想起身旁安靜如雞的小伙伴。 她回頭,與他隔著花枝對望了一眼,丹花嫩蕊,掩映出他眸間淡淡而奇異的情緒,連呼吸似乎都快了些。 上玉:我有罪,我不該帶小孩看這些。 四周高聳的青磚墻在一瞬間發亮。 數以百計的煙火從外圍冉冉升上夜空,開出一團團錦簇的花朵。 “這是...” 那頭五娘震驚了,瀟王勾著唇,煙花下一張熠熠發亮的臉:“恭喜你,又漲一歲了,惡女?!?/br> 事情要按一般走向,下一步應當是熱情擁抱,確定心意。 然而五娘不是一般姑娘,她見到滿空煙火的反應,是震驚過后,又給了瀟王一拳:“死混蛋,你早點干嘛不說?!” 瀟王:......狗生艱難。他捂著肚子:“惡女,你打人有癮??!” “哼,”五娘負著手,一邊看了他一眼,露齒一笑:“我打你有癮!” 上玉:“......嗝?!?/br> 華陰侯:“......” 兩個旁觀者大眼對小眼:“不如,咱們回去?” 他點點頭:“我聽姊姊的?!?/br> 扔掉花枝,在一片火樹銀花中,二人又看了那頭的兩人一眼,才提步離開。 上玉:“唉,要是誰也能為我放一場煙火......” 身邊人愣了愣:“姊姊喜歡嗎?” 上玉:“保護環境,人人有責?!?/br> “......” “哈哈,說笑的,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還是心意?!?/br> 看他呆呆的模樣,她忽而嘆氣拍了拍他的肩:“小衛,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懂了?!?/br> 真把他當孩子了? 他無言啞然,半晌,干干地來了一句:“我不叫小衛?!?/br> “嗯?”上玉挑了挑眉。 “我說我不叫‘小衛’,姊姊不要這樣叫我?!?/br> 上玉想了想:“那叫你‘大衛’?” 他:“……” “我有名字,”他看著她,對上水眸中懵懵懂懂的光:“我叫阿白?!?/br> “姊姊以后要叫我‘阿白’?!?/br> 上玉一瞬間噎住,隨后干巴巴地笑了兩聲:“你說叫啥就叫啥吧?!?/br> “那......”他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她咳了幾聲:“阿...啊呀——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走吧走吧?!崩鹚?,直往前廳跑去。 話說,上玉和華陰侯自入宮后,基本沒享受過什么貴族待遇,然而丹熙王宮這回倒挺厚道,特地派了馬車來接他們。 五娘、赫連夫人和赫連大人在門口相送,五娘有些不舍:“不如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走?!?/br> 上玉笑著搖搖頭:“你看,那邊馬車都到了, 擺明了是讓我們回去?!?/br> 五娘:“......但他?”指的是熊孩子。 上玉:“沒事,好著呢?!彼隣咳箿蕚渖宪嚕骸拔一厝チ税??!?/br> 馬車在赫連府三人目送下遠去,慢悠悠地駛過寂靜的街道。 車廂內有些安靜—— 熊孩子拿了‘受氣包’出來玩,一直低著頭,沒怎么理她。 直男上玉:這么了這是?方才不都好好的嗎? 難道因為剛剛沒叫他的名字? 直男上玉:這什么仙女脾氣? “喂,”她扯扯他的廣袖:“你生氣啦?” 他沒說話,只往旁邊挪了挪:“沒有?!?/br> 口是心非。 她這會兒還有耐性:“是不是我剛才沒叫你名字?” “......”他瞥了她一眼:“不是?!?/br> 直男上玉:算了累了。 反正她要回去吃點夜宵,再睡個好覺。 孩子心性么,耍耍就沒得。 于是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有車轱轆軋過路面的聲響。 男人使勁捏了那個‘受氣包’好幾下,又偷偷看她幾眼,終于還是憋不住了:“姊姊......” “怎么?”上玉半閉著眼。 “你.....”他頓了頓,道:“赫連府很高的那個人...姊姊喜歡他嗎?” 什么很高的人?上玉一頭霧水:“你說誰?” “就是...那個又高又大的,一直在看你......” 哦,明白了。 說的是五娘那個硬漢二哥。 慢著,上玉瞇起眼:“你怎么知道他一直看我?” 他聞言,有些尷尬地撇過頭:“我看到了?!?/br> “姊姊...喜歡他嗎?”喜歡那樣高壯的男人? 上玉托腮,認真想了想:“這個,不好說啊?!?/br> “什么不好說?”他有些愣神。 上玉搖搖頭:“不知道,不一定,也許喜歡,也許不喜歡?!?/br> “......” 他又低著頭去欺負那個可憐的‘受氣包’。 上玉抿嘴,探出兩手,使勁捏住他的臉,媽的,手感真好。 她:“抬頭?!?/br> 他很聽話。 “你那時候不是正被灌酒嗎?怎么會注意到我們這邊?”她問。 “唔......”他不看她:“我只是隨便...注意到的?!?/br> “嗯——?”她不相信地又湊近了一點,這個位置,她比他高一點,他仰起頭,露出優美的脖頸和下顎線,雙手不知何時扶住了她的肩。 兩人的眼睛對上,她驀地屏息,水靈靈的眼珠左右打轉。 上玉:這個氣氛...好像,很凝重啊。 突然,馬車極重地硌了一下。 要不是他扶住她,她差點就摔個四仰八叉。 “嚇死我了!”她拍了拍胸口,一股怪異的感覺油然而生。 不對頭。 雖然馬車仍舊在跑,但是方才硌這么大響動,趕車人竟然都沒詢問一聲。 宮里出來的,不可能不懂規矩。 但......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上玉伸出手,試圖去推車門......竟然推不開? 她使勁撞了兩下,車門紋絲不動,方才明明還...... “姊姊?” 上玉苦笑:“咱們遇著壞人了?!?/br> 熊孩子立馬被嚇到,緊緊挨著她:“壞人.....壞人在哪兒?” 上玉:“......” 她只能拍拍他的手:“別管這個...先想辦法下車?!?/br> 馬車空間不大,除了正前方的門,就只有后頭一扇扁長的窗戶,可惜,是封死的。 上玉試著伸手去推,那窗框有些舊了,落下不少粉塵。 有希望! 她直起身,使勁用手肘去撞,沒兩下,被熊孩子攔?。骸版㈡?,讓我來?!?/br> 上玉:大哥你行嗎? 大約男女真是天生差異,雖然他瞧著瘦,但力氣卻比她大很多,窗戶搖搖欲墜,眼見就要成功,上玉卻敏銳地覺察出馬車變慢了,也許是趕車人注意到了什么。 她的心又揪了起來,頻頻看向車門方向。 窗戶終于被撞開,一陣沁涼的風猛得吹進來,男人扯著袖衫,不動聲色地蓋住了手肘,他迅速拾起地上一塊毛毯,蓋在上玉身上:“姊姊,你先下去?!?/br> 眼看馬車就要停了,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上玉望了他一眼,點點頭,窗框外是一片黑漆漆的道路,根本看不清是哪里,她深吸口氣,縱身一跳。 “......”媽的! 竟然是個下坡! 她裹著毯子落在地上,一路滾了下去,不過一瞬,一雙略帶涼意的手捉住了她,把她整個護在懷里,寬大的袖擺蓋住她的腦袋,鼻端縈繞著熟悉的檀香。 她的手不知何時也抓住他的衣襟,兩人順著坡路一道翻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