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六婆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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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玉頭皮發麻,整個人大寫的尷尬。 本來她想呆一會兒就開溜的,沒想到,這位令賓姑姑竟然把她的位子安排在最前頭,四周左右不是丹熙公主就是大官的女兒,方才吃癟的孟三娘也在她斜對角坐著,原來她是當朝尚書令的嫡女。 尚書令,委實不算低了,論起來比五娘父親的官位還大些。 那孟三娘受了氣,眼中還有隱約的憤恨,上玉只當看不見,不一會兒,裘令賓拍了兩掌,花桌上一時安靜,見她從宮人手中接過酒盞,拈花笑道:“今日宴飲,小侍先敬在場諸位貴女一杯?!?/br> 眾人很買她的賬,紛紛執杯,上玉沒帶女侍,新派的宮人遞給她一杯酒,正欲喝下時,酒盞不知何故,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酒從下面全漏了出來。 “哎呀!”宮人叫了一聲,大半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唉,這啥運氣,上玉又不得不接受眾人或打量或挑釁的目光,裘令賓笑道:“歲歲平安,公主有福了?!?/br> 她對宮人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麻利收拾。賞月會繼續,話說今天的月亮有賞的必要嗎?上玉抬頭,看了看中天掛在老樹枝椏間略暗淡的玉盤,還沒那天她自己一個人看到的好; 再瞧瞧場上諸人,多是面和心不和,比容貌比首飾,方才給她換酒盞的宮人也沒回來,她就拿起果盤里一個果子,狠狠咬了一大口。 食物下肚,總算松泛了些,突然又注意到坐在對面席中兩個女子一直偷偷在看她,不時地竊竊私語,臉上帶著一點驕矜的鄙夷。 唉,吃點東西都要被議論,就說累不累吧,上玉想了想,故意沖著那方向狠狠咬了一大口,而且咀嚼得津津有味,這下那兩貴女的臉色可就不好看了,不過礙于修養沒有發作。 遠處,裘令賓含笑看著這一幕,眼眸一而再在上玉身上駐足,直到宮人對她耳語了幾句,內侍們搬了大鼓過來,這便是要做游戲了——擊鼓傳花。 貴女們平日生活乏善可陳,大家都有些興奮,鼓聲響起,眾人用練就多年的手速飛快傳花,最后落在了一個長相柔弱的女子手上。 裘令賓笑:“今日第一株便是顏娘子了?!?/br> 眾人齊聲道好。 名喚顏娘子的女子顯然有些慌亂,旁邊一精明女子看到,回頭問:“令賓大人,今年的玩法還與往年一樣嗎?” 裘令賓頷首:“一樣的?!?/br> “那就好了,想來顏meimei沒有過不去的?!崩w手在顏娘子身上拍了拍,后者感激地沖她點點頭。 上玉有些迷惑,擊鼓傳花的玩法不就是誰中了誰喝酒嗎?被她們講的感覺這里頭有什么不一樣啊。 手肘碰了碰身邊一個看起來比較好相與的貴女,問道:“請問這個玩法是什么?” 那貴女確實好想與,悄悄偏過頭道:“令賓會出一題,請捧花的人吟首小詞?!?/br> “......”她頓感頭禿:“那要吟不出呢?” “令賓出的題都很簡單,沒人會吟不出的罷?!?/br> 那頭裘令賓出了‘弄月’題,顏娘子想了想,柔聲吟了一首。 “不錯不錯?!绷钯e笑道。 上玉:......要命!她什么都能糊弄一二,唯獨這個是真不行,只求那花千萬別落自己手上。 一來二去,那花終于還是落在她手上。 上玉:“......”拿著花不知所措是什么樣子?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 裘令賓道:“現下輪到瑾玨公主了,小侍出一題為‘嘆花’,公主請?!?/br> 嘆花,嘆花,嘆個勞什子花......這回丟人丟大了,上玉捏住裙邊,憋了一會兒愣是啥都沒憋出來。 “公主?” 算了,她放棄:“抱歉,我才學不夠,吟不出來?!?/br> 話音落,宴上有人發出一聲輕嗤,還有切切察察的私語聲,上玉無比尷尬:“我可以用其他法子來...譬如喝酒,我喝三杯,成嗎?” 裘令賓剛要回話,方才那個一臉精明的女子道:“喝酒自罰那是男人做的事,公主是貴中貴女,怎么能做?” “是啊?!薄笆??!?/br> 眾人紛紛應和,其中婊妹孟三娘的聲音最響。 令賓道:“那依胡娘子看,應當如何呢?” 精明女子曼聲一笑:“我記得這鹿鳴苑那處有一道幽深小徑,不若請公主去一趟,將盡頭處那盞竹燈籠帶回來,如何?” 眾人隨著她的話看向那頭,花草間伸出一條小路,里頭一片幽黑。 “這......”裘令賓顯然猶豫。 上玉想不好,不知這個人是不是故意整她,雖然不愿去,但她也不能撒潑耍無賴,看在場一個個幸災樂禍的模樣。 成吧,她嘆了口氣:“我去?!?/br> 這條小道雜草叢生,走得極費力,上玉鼓起勇氣,想著快快走完,水眸睜大,在黑暗中四下搜尋,一點光都沒有,這哪兒有竹燈籠??? 寂靜的夜色下,竟然聽到了泠泠的流水聲,附近有河嗎? 借著暗淡的月光往前挪了幾步,又怕自己不小心踩進河里.....突然間,一道黑影從后面將她撲倒在地。 “啊...”上玉剛叫出聲,嘴巴就被人捂?。骸皣u噓,姊姊,是我是我?!?/br> 嗯?熊孩子?! 她還有些不確定:“...真是你?!” “嗯嗯嗯?!蹦凶铀伤傻貕涸谒砩?,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即使暫時成了小孩子,他身上那股氣息還是一成未變,月色稍明,背光下她終于清楚地望見他的瞳孔,一褐一黑,模糊了輪廓的臉頰線,帶點孩子氣。 “你先起來?!彼粑行├щy,試圖推他。 他乖乖地爬起身,不忘扶住她,站穩后,她問道:“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他有些喏喏:“我...我跟著姊姊過來的......” 嗯? 上玉道:“門口不是有人守著?” “那里,”他開心地指指另一邊:“那里有個小門?!?/br> “......”她忍不住扶額,這下可好,又多了一個□□煩。 “姊姊,姊姊...”五指在她面前輕晃,“你在這里做什么?” 她隨意敷衍:“我要找東西,你乖乖跟著,別亂跑?!弊匀坏貭孔∷氖?,就像前幾日做的那樣。 男人一瞬間愣了愣。 上玉的心思全放在找燈籠上,恁久了,還是什么都沒找到,她有理由懷疑那個胡娘子就是在整她。 不過熊孩子今天異常的乖,跟在她身后,完全不吵不鬧,她覺得自己很奇怪了,明明把對方當娃娃,心里頭又有點異樣的感覺,不得不停下來緩緩,那微涼的手突然掙脫了她的,轉而用兩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上玉:……搞啥? “你在做什么?”她問道。 “嘻嘻,快猜猜我是誰?” “......”真的,要不要這么老套啊大哥。她不禁翻了個白眼:“你是華陰侯?!?/br> “不對不對,我不叫這個名字!” “...額,衛橫舟?” “不對不對,猜錯了猜錯了!” 有時候你跟這種什么事都不記得的熊孩子沒法講理,上玉伸手要掰他的:“你快放開,再鬧我要生氣了!” “不,不!”他突然更用力,手肘連她的耳廓都壓住了:“姊姊猜不出就賴皮!” 天曉得這個瘦不啦嘰的男人哪來這么大力氣,上玉被他逼得往前走了好幾步,裙擺拂過草地發出沙沙聲,她極為無奈道:“那你要怎么樣?” “嗯......”他像在思考,忽然道:“姊姊賴皮,就要聽我唱曲兒,聽完才能放開?!?/br> 什么?唱曲兒……他? 天爺啊,這簡直沒法想象,上玉的心情十分復雜,總歸嘴巴比腦子更快:“好叭?!?/br> 男人的嗓音本就溫潤,不疾不徐,和著夜風有種攝人心魄的迷離感,讓人不由沉醉。 “.....梧桐敘,山中盡落芙蓉,荏苒一支春,cao琴煮酒,緣何問花柳......” 悠揚的調子,他漫不經心地唱著,眼眸卻看向別處,無邊的黑暗中,一道冷光閃過,映出一雙雙充滿戾氣的眸子,無聲無息,正如上玉安靜地呆在他的懷里,那些人也被無聲無息地送往另一個世界。 利刃劃過皮rou的聲音可以變得這么輕。 歌唱完了,一切仿佛都沒發生過。男人放開手,上玉睜眼,沒等她說話,他突然大叫起來:“姊姊,你看你看!那里,那里有東西!” 嗯?她順著他的視線看,一棵老樹的樹杈上架著一團黑乎乎的陰影:“這是?”她欲湊近細看,卻被他牽住袖子:“好可怕,姊姊別過去!” “額,不怕不怕,”她摸摸他的頭,小心地過去,借著月光好容易看清了,這是一盞燈籠。 上玉:......嗨呀,不會亮的燈籠,媽的。 好歹是找到了,還多虧了身邊這個,她伸手想要去拿,結果人太矮,夠了半天愣是沒夠著。 “姊姊要這個嗎?我來!”他捋起袖子,輕松就碰到了燈籠。 唉,長得高就是好啊,可恨自己只有兩條小短腿,沒等她嫉妒完,突然聽見“嘶拉”一聲,他的手一頓,“哇”地叫了起來。 “怎么了?!”血腥味直沖鼻腔,上玉急著看,見他露出的手肘被樹杈劃出了一條大口子。 “哇,好痛好痛?!彼嬷?。 她手忙腳亂從袖里掏出了手帕:“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好了?!?/br> 帕子不夠長,她只能胡亂包扎一下:“快,咱們找醫官去?!?/br> “那個那個!”他想去拿地上的燈籠。 “不要了!”還管這勞什子! 上玉托著他的手:“你方才從哪個小門進來的?” 他眨眨眼,剛要開口,鹿鳴苑那里傳來宮人的叫喊聲:“瑾玨公主——” “公主!”“公主您在嗎?!” 有人來尋她了,正好,上玉本能就要應答,身邊人有些小心翼翼:“姊姊,他們...他們是來找你的嗎?” “......那,那我要躲起來...他們,他們不知道我在這里的?!?/br> 對啊,她怎么忘了,他是外男,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兒,萬一被發現就說不清了,上玉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想起那天鷂子說他二人都要留下和親云云,突然不是很想讓那群人見到他。 她道:“那你自己先去小門那里,把手捂緊些,過會兒我去那兒找你?!?/br> 他很懂事地點點頭:“姊姊,那我走了?!?/br> “等等...” 他頓住腳步。 她突然上前輕輕抱了他一下,他們個頭差很多,她等于是環住他的腰,很快就退開了,她道:“謝謝你?!?/br> 黑夜中,女孩兒一雙水眸淬上了月色,亮得驚人。 他沒有發愣的機會,看了她一眼,回身便走,廣袖在夜風中颯颯舞動,謫仙之姿。 上玉定定神,鼻翼闔動了兩下,這血腥味太濃了,她得趕緊出去,那些人找到這里就不妙了。 撿起地上的破燈籠,她飛快地循著人聲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