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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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晌午,突然又有消息傳,華陰候今晨被安平殿送了回來,仍舊住回闕中,有好事者私下里切切,天明時分曾見到東宮大詹事在通往安平殿的長街上匆匆來去。 這些上玉都還不知道,宮人們私下里傳遞秘辛時,她正在學齋里對著丹熙小字頭疼,直到下了學,上了輦,鷂子才把這事一一對她稟了。 上玉看著抬輦的侍人,哦了一聲,再沒其余的話。 學齋靠近新殿的路上,有一大片豐茂的荷塘,時值盛夏,荷塘里本應添紅帶蕊,但許是氣候不相適宜,至今都只有大片潤圓的荷葉,也有另一種說法,是因為里頭死過人。 甭管哪種原因,都非上玉注意到它的理由,平靜無波的水中央,不住地往外冒著透明的氣泡,仿佛底下有什么東西,在艱難地呼吸著。 “停下?!?/br> “怎么了?”鷂子不解。 “你看那兒?!崩w手一指,湖水像沸騰了一樣。 “這……” 上玉下輦,牽裙跑過去,鷂子亦跟隨,二人站在圍廊上最靠近水的那一處。鷂子似乎有些畏懼,不覺抓住了上玉的衣袖:“那究竟是什么?” “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話音剛落,湖面上突然撲騰出好大的水花,一個烏發白衣的身影從里頭鉆出來。 圍廊上二人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那人熟悉的面目上凝著少有的童稚,左手里抓著一片大得出奇的荷葉。 “姊姊!” 他朝她猛揮手。 上玉不禁扶額,搞了半天,怎么是他? “喂!你快點上來!”她喊。 鷂子亦叫人:“那邊的,快過來幫忙,把侯爺救上來!” 幾個侍人跑過來,眾人合力把笑嘻嘻的華陰候從荷塘里拉了出來,他渾身都濕透了,不住地往下滴水。 “姊姊,姊姊!快看,快看!”他自己倒是毫不在意,不住地揮舞著手中的荷葉。 上玉:“衣服都濕成這樣了,仔細要感冒的?!?/br> “姊姊,你看!”碩大的荷葉被送到她的鼻尖下,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過現在不是聞這的時候。 “衣裳太濕了,頭發也得盡快弄干?!鄙嫌褶D身,看了眼鷂子:“好姊姊,不如先讓他到我們那兒去?!?/br> 鷂子嘆了口氣:“也只好如此了?!?/br> 第一次進姑娘的閨房,華陰候很興奮,自覺房里頭有一股十分好聞的香味,他把荷葉頂在頭上,一邊在房里四處打量,摸摸這兒,碰碰那兒,好像發現了什么新奇的東西。 上玉命人在房里備好了浴桶熱水,拿手探了探,覺得合適便叫他,這才想起不知該怎么叫他,便道:“你過來!” 外頭沉默了一瞬,腳步便噠噠噠地,大手小心地扒住牡丹屏風,露出一雙無辜的眼,眨了眨。 這人頭上頂著荷葉的模樣,真是太滑稽了,她險些失笑,朝他招了招手:“來,快過來?!?/br> “哦?!彼c點頭,跑進來:“姊姊,我們要做什么呀?” “洗澡?!鳖D了頓,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會嗎?” “我?”他指指自己,有些傻氣地搖頭:“不會?!?/br> 唉,就知道。上玉無奈:“那我找人來給你洗?!?/br> “姊姊……” “不許這樣?!彼裰浪f什么似的,忽而板起臉:“你是男子,我是女子,男女有別,無論洗澡或睡覺都不能一起的?!?/br> “為什么?”他似乎很不解:“可是我看到一個哥哥和一個姊姊在一張床上睡覺呢?!?/br> 熊孩子,竟然還學會偷窺了?!不過宮中的齟齬確實也多,上玉道:“日后不許這么做了!你看到他們一起睡著,是因為他們是夫妻?!?/br> 他似懂非懂:“夫妻就能一起睡覺洗澡嗎?” “不錯?!?/br> “那,那我要跟……” “唉——打住打??!”她趕緊阻止:“憋說了,趕緊把澡洗了,要不熱水都該涼了。你乖,自己脫了衣裳先進去,我就叫人過來?!?/br> 話畢,像是躲避什么,她匆匆離開,闔上門,吩咐道:“去喚兩個內侍過來,侍候侯爺沐浴?!?/br> 底下人領命去了,上玉偏側過頭,想著幸好沒讓他把那句話說完,不然日后真是不好相見,不過人如今這樣,也算是黑歷史了,莫非正是因為她見證了他這段,才會被他記仇,欲置她于死地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人也太小心眼了。她不由地有些生氣。正這時,鷂子掖著袖子從外頭回來,小臉汗津津的,朝她福了一福:“殿下,那二婢已經安置好了?!?/br> 上玉輕頷首,鷂子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小心道:“侯爺他……” “無事?!?/br> “…對了,五娘子方才托人傳了信兒過來,說是過會兒要來見您?!?/br> 這次入宮,赫連五娘的本意是來看自個平日里在御馬場常騎的那匹馬,順帶著也見見上玉,丹熙國中原化甚久,上層貴女的圈子她融不進去,故而在宮中也沒幾個好朋友。 腰間的銀鈴鐺一甩一甩,五娘今日的心情不錯,也不急著去新殿,橫豎時辰還早,她小跑了一路,到了一座巍峨的宮殿前,磚石路上佇立著兩座黑青的石燈柱子,殿門上用金筆描著‘端陽殿’三個字。 這正是她未婚夫君的住處。與中原不同,丹熙皇子即使封王后也照舊在宮中居住,一切吃穿用度皆由宮人服侍,只是出入宮廷更方便些。 五娘停下腳步,近鄉情怯,她垂頭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物頭飾,確定無誤后,才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殿門口守值的內侍早早跑進去稟報了,印象里瀟王十次有九次都會咆哮著叫她滾!想想那混蛋失措怒吼的模樣,還是挺好笑的。 然而今次卻沒有,不僅如此,大殿里靜悄悄的,方才通傳的內侍也不見了。 搞什么鬼?越是疑惑,就越想要進去看看,繞過大殿前翠玉屏風,旁邊擺著一張長案,堆疊著大大小小的卷宗,隨手拾起一本,上頭歪歪斜斜地寫著四個大字——翻云覆雨。 話說瀟王縱橫情場多年,至今小命仍在的原因,有一部分是他未來的媳婦兒沒啥文化,就是認得字,也不解其中意味。只是這回攥在手里的,偏偏是一本春宮集,她往里翻了幾頁,蜜膚頓時一片通紅,恨恨地把書砸掉,就知道這王八蛋的死德行! 腰間馬鞭蠢蠢欲動,要是逮到了人,得先狠狠抽他幾鞭子!快步繞過大廳,直往后殿去,正與方才的內侍撞個正著:“你家王爺呢?” 內侍有些戰戰兢兢的:“回五娘子,王爺人在殿中?!?/br> 丹熙宮殿分為正殿、偏殿和內殿,寢房一般設在內殿,因而五娘沒多想,便往內殿而去,橫豎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掌推開內殿的大門,勁風吹起里頭的朱紫垂首紗微微晃動,東南側一把躺椅上,有個皂衣輪廊背身而對,似乎在假寐。 五娘踏了進去,快速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又深深聞嗅一口,好家伙!居然一點脂粉味都無,這可稀奇了,從前十有九次都是在這殿中尋歡作樂被她一頓臭揍,今日怎么如此清凈? 她有些狐疑地向那皂衣身影走去,一邊道:“你在搞什么鬼?!” 話音未落,那皂衣身影突然一動,以rou眼不可及的速度瞬間化作一片齏粉,在半空中洋洋灑灑。 “嗬!”她以為自己眼花了。 然而更神奇的還在后頭,那齏粉像被什么東西牽引著似的,幻化出了一頭梅花鹿,抵著頭,眼看著就要向她沖來。 五娘掏出馬鞭,狠狠一抽,那鹿瞬間便消失了。 “這究竟……”沒等她反應過來,后背忽而掀起了一陣冷風,回頭,看到方才的那只梅花鹿卯著勁兒沖過來,這下來不及了,她腳脖子一崴,直直地向后倒去:“啊——!” 預想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有什么環住了自己的腰,一片肌膚微微泛起了暖意,五娘睜開眼,面前是放大的熟悉容顏,深刻的五官上擒著得逞的笑容,惡意又放肆。 “你,你……”她難得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怎么?嚇到了?” 他輕佻無所謂的態度讓她瞬間火起,五娘跳起身子,狠狠給了他一鞭,只是沒想到,男人竟然把這一鞭接住了。 兩個人形成拉鋸戰,她一雙美眸怒視他:“桓陰!剛才是你搞的鬼吧?!” 他濃眉一挑,既不承認亦沒否認。 “果然是你!你,你敢作弄我!看我不給你幾鞭子!”說著,纖手用力將鞭子從他手里抽出來,“啪啪啪”又是數聲繩響。 瀟王左躲右閃:“惡婆娘!快收手!不過玩笑而已!” “呸!” 幾個上好的青瓷雙耳圓嘴壺接連破碎,眼看著將人逼入死角,又是重重地一鞭,這下可好,要破相了,他閉起眼睛,聽天由命。 鞭子打在了他腿上,不輕不重,遠沒有揮舞的時候有氣勢,他睜開眼,五娘沒說話,紅著眼瞪了他一眼,把鞭子一收。 “喂!你那什么眼神?!”他道:“我是讓著你,知不知道?!好男不跟惡女斗!” “呸!就你這慫樣!” “誰慫啦?!方才也不知是誰,嚇得鉆進我懷里哇哇大叫!” “你!”五娘粗喘了兩聲:“你少放屁!明明是你,你……” 他輕佻一笑:“我怎么?!” 若論耍嘴皮子她永遠不如他:“隨便你!”她轉身欲走。 “唉唉唉——”他玩上癮了,難得叫住她:“赫連娘子今日不請自來,怎么?話都沒說完,這就要走?” 她聞言回頭,美眸亮如星子:“臭混蛋!你少跟我這兒拽文!”雙手環胸,如同一只驕傲的小雀鳥:“哼,想留人就直說唄!” “……”這女人哪來的自信?他腹誹一句,走到唯一完好的案前坐下,架著腿,給自己倒了杯茶。 五娘:“……” 他:“喝嗎?” 五娘:“不喝!” “不喝就算!”自顧喝著茶,咂了兩下嘴,他道:“那個……聽說你最近同大辰那位瑾玨公主走得很近?!?/br> 就知道!死混蛋在這兒等著她呢:“干你屁事?!” “唉,”他假意放下茶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一個女孩兒家家的,不要整天屁來屁去,多學學人家,跳跳舞,繡繡花;還有,多節結食,每頓飯少吃點!” 五娘食量雖大,但身量輕盈,許是經常策馬練武的原因,渾身上下肌理緊實,并無一絲贅rou,身材是合格了,臉蛋生得也不錯,就是這臭脾氣……試問哪個男人受得了???! 瀟王不禁在心里嘆了口氣,抬頭,見五娘狐疑地盯著他看,連忙尷尬地笑笑:“沒什么,你跟瑾玨公主處的好,這很好啊,我替你開心,真的!” “呸!”她還能不知道他:“我警告你啊,趁早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要敢欺負上玉看我不揍死你!” “行行行?!彼麩o所謂地擺擺手:“她是大辰公主,我哪敢???!”小聲地咕噥一句:“不過就是想交個朋友嘛?!?/br> “哼!沒安好心?!?/br> 兩個人又斗了幾句嘴,他話鋒忽而一轉,落到了旁人身上:“我聽說,那個和瑾玨公主一道來的大辰侯爺得癔癥了?” 五娘:“……” 她柳眉一挑:“癔癥是個什么玩意兒?” “……”這樣的媳婦兒,不娶!打死也不娶!瀟王的臉色突然變幻莫測,呵呵兩聲:“就是有人說……他瘋了?” 五娘:“不認識,不知道,沒聽說過?!?/br> 瀟王:“……” 被內侍赧著臉半推半送出了端陽殿,五娘恨恨地轉過頭,看了那匾額上幾個鎏金的大字,啐了一口:“死混蛋!” 她不愛乘輦,原地吹了聲口哨,從宮道方向飛馳而來一匹高頭大馬,一騎上,便往新殿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