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白得柱仰八叉躺在床上,王可英剛把地打掃干凈,他又喊,“快來給老子捶捶背?!?/br> 王可英往床上一看,白得柱脫得只剩下一條褲衩了,不吭聲,也不嫌,上了床就給她男人捶背。 白得柱爬在床上自在的享受著,偶爾扭一下頭,看到王可英仍是繃著一張臉,又罵,“你這婆娘整天吊著一張臉是給誰看呢?”不過這王可英捏得他卻是受用,閉了眼享受著,又說道,“知道你現在伺候的是誰么?是他媽的財神爺?!?/br> 這川妹子不語,當初被賣進白家莊時即使還帶些巴蜀的潑辣,也早被無情的歲月給澆融了。雖然不語,心里卻在忐忑著,不知道這個男人又要造什么孽了。正走神,不想白得柱一把把她按在了床上,邊解她的腰帶邊說道,“要不是看在娃子的份上,老子早把你給休了?!?/br> 王可英任他解,任他罵,這是他每天固定的節目??嚯y的生活早讓她變得麻木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白得柱還沒有真正成為財神爺,卻已經開始嫌棄他那糟糠之妻了。他只知道他是個村長,卻不知道他那十幾畝地由誰來種,家里的鴨和雞由誰來喂,院子又誰來掃,屋子由誰來整,兒子由誰來照顧,一日三餐由誰來做^^^^^^ 第六十七章 規劃 1) 村里的老人說除了一九四三年鬼子進村,白家莊幾十年來就沒出過什么大事。后生就問,那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呢?不是全國都挺鬧騰的么?老人說,那時候在白家莊就白要才他爹白兼濟以前是個小地主,肚子里還有些墨水,是個老好人,還是個教書匠,村里人看別村的“革命”都搞得風風火火的,實在是揪不出牛鬼蛇神來就去批白兼濟,才開了一場批斗大會,到了第二天白兼濟就上吊死了,以后白家莊就再也沒有批過人。那時候還是老村長在村里管事。 村里的老人又說,這一次規劃比上一次鬼子進村都鬧騰,鬼子進村后就在大坑邊上建了一個小炮樓,最后也沒有派上什么用場。臨走時還抓了幾個壯丁,大部分都沒有音訊了,聽說活著的都跟蔣介石去了臺灣。村里的后生說到,去臺灣的那是國民黨吧,咋會是小日本。老人羞紅了臉,拍著腦殼說道,記錯了,記錯了,這引得后生們又是一陣笑。 不管怎么說,這一次規劃的確能讓白家莊大變樣,各戶莊子的面積都一樣全是八分大,整個村公分東西三條長街,胡同均是八米寬,每一個胡同都是穿通的,也是筆直的,不管是大街還是胡同,若是誰家的老屋擋了道,都會用石灰水刷上去一個大大的“拆”字。不管是家里有錢的,還是沒有錢的,新房子的建筑風格大都是一樣的,很少有人能別出心裁,正屋朝南,共五間,分為正房和東西兩個耳房,側房有四間,一般是廚房占兩間,另外一間是放各類農具等雜物的,還有一間是過道。若是臨街的莊子還可以還可以多建一面房子,這些房子是對外招攬生意的,比如原先桂花家建了房子做小賣部和錄象廳用。不過,好些農戶不象桂花家,他們大多是沒有做生意的腦子,臨著街的只是蓋起了高高的圍墻。 2) 這就是白家莊宏偉的規劃藍圖,然而事情永遠不象人們想象中的那樣,這仿佛成了即定的規律,俗語說計劃跟不上變化,這也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白得柱利用規劃轉移白家莊村民的視線,并以此來掩蓋自己的貪污罪行,而他所貪污的也不僅僅是那一千多塊錢。正在他為自己的謀略而沾沾自喜時,卻不知道他正在點燃一個更大的火藥桶。 白家莊有近三千人口,情況不一,各家各戶的關系又是錯綜復雜,現在他們住的房子布局很亂,規劃起來非常困難。 雖然大部分農戶都愿意規劃,但仍有一部分是不愿意這么做的。這是其一。 分到的宅基地有好有壞,不能做到盡如人意,這是其二。 村干部以權謀私,把好的地方給自己或熟人,而把壞的地方則分給其它人,且做法明顯,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這是其三。 劃分宅基地的原則是,以原先農戶所在的房子為基礎,然后向四周擴散。譬如原先在這里住著兩戶人,按現在的標準只夠一家的新宅基地的面積,另外一戶就得搬到村邊上住,而具體誰搬出去則有村里說了算。而問題就出現在這里。 村西南角是塊老墳地,村里人都把它叫作亂墳崗子,連村里的小孩子都知道,這塊地底下埋了不少死人,在白家莊卻有許多戶的宅基地分到了這里。而原先因為村子里沒有自己的莊子而搬到野地里住著的十幾戶農家,竟然連這樣的運氣都沒有。白得柱等村干部急于求成,竟然沒有給他們分莊子,儼然不把他們當作是白家莊的村民。這些已經在野地里住了幾十年的農戶,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村里規劃了卻盼到了這樣的結果,這怎能讓他們不氣。 分到亂墳崗的農戶中,白老漢家算一個。白強知道這個情況后很是生氣,就找白得柱去理論,竟然連個人影都找不到,其實,白得柱也真忙了幾天,把劃好的莊子分給各戶以后卻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而找其他的干部卻是不頂事的。白強也不出去做工了,這幾天氣得在家直跺腳。 這一日,吃過了晚飯,白強倒在床上悶睡,彩虹刷完了鍋碗,回到屋子里,看白強合衣倒在床上,這個下午已經睡了一晌了,彩虹知道他沒有睡著,見自家的男人整天這樣,長久以往也不個法子,坐在床沿上,扶著白強的肩頭,就想勸他幾句,道,“強哥,其實這也沒啥,只要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住到那里都一樣?!?/br> 白強悶聲道,“話雖這么說,可是誰分到了這樣的地界不憋屈得晃,白得柱光給自己找好地兒盡坑咱們了?!?/br> “可,強哥?!辈屎缯f道,“你天天這樣睡,也不個法子??!” 白強坐了起來,對著彩虹很堅定的說道,“虹,咱不搬了,咱就在這兒好好住著,亂墳崗的那片莊子咱不要了?!?/br> 彩虹卻說,“那哪兒成?咱這房子還占著前面建設叔家的地界呢,要是別家也無所謂,可是他家要是蓋新房了,咱能不讓么?” 白強看著彩虹,他是一臉的無奈,說道,“那該咋辦?” 這時候,山子急急從院子里走進他們屋,象是有什么急事,看小兩口在一起嘮嗑,也不閉彩虹的嫌,說道,“強子,快起來,我找你有事?!?/br> 白強說道,“啥事?” 山子道,“是急事,我一個人也給你說不清楚反正是和莊子有關系的,你跟我去一趟就知道了?!?/br> 彩虹還沒有捱得上說話,白強就被山子拉了出去。 3) 山子拉著白強,沒有去他家卻往地里跑去了。 “這么晚了,去地里干啥?”白強問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鄙阶诱f道,“強子,白得柱是不是把你家的莊子也分到亂墳崗子了?” 白強道,“是啊,咋了?” 山子道,“那就行了,別問那么多,一會兒你就知道了?!?/br> 山子拉著白強去了白二壯家,白二壯家就在地里,那是因為白二壯家的弟兄多,結了婚以后在村里住不下了,不得以才在地里建房子住人的。 白強不再多問就跟著山子進了白二壯家,看到白二莊家的院子里黑壓壓的站滿了人,院子里亮著燈,能模糊的看得出人臉,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白二壯見山子把白強給叫來了,就說道,“人來得差不了吧?” 山子道,“該來的都來了,差不多了?!?/br> “那好——”白二壯說道,又提高了嗓門,“家里的凳子不夠,大家將就著,不要見外,該坐的坐,該蹲的蹲。山子,你把大門跟關上”愣了愣又說道,“不!鎖上?!?/br> 等山子把門鎖好以后再回到院子里時,整座院子已經安靜了下來。因為是在地里建的,這院子很大很寬敞,院子里栽了好些樹,大多是在建房子前就有的。都有著幾十年的樹齡,昏暗的燈光照到它們身上,婆娑的很。但那樹冠雖大,卻擋不住滿天的繁星。 …… 這一次白家莊幾十個爺們聚在這里,不是閑聊。而是心里都窩著一把火的。 白二壯道,“這白得柱也太不是東西了,他不能說啥就是啥,不能在咱白家莊——咋——一手遮天?!?/br> “對,不能!”“不能!”……眾人應著。 “這東西當村長多少年了,盡干一些缺德事。這一次他和幾個村干部都把好地給占了,卻讓咱們住亂墳崗子,這那成?” “你們住亂墳崗子,那還是有地方住,媽了個巴子的白得柱,不把我們這些在野地里住著的看成是白家莊的人,就是亂墳崗子也不給我們分?!闭f著說著,白二壯這條堂堂漢子竟也落下淚來。 白天大風沙, 夜里鬼娃叫, 抬頭沙土崗, 低頭是毛草 媳婦哭 孩子鬧 地里建房子 遭罪真不少 想起了自身遭遇,其它同樣在地里住著的人也跟著悲戚。在這時,別的漢子也說不出話來了。 “咱們是商量事兒來了,大家這樣也不是法子?!边@時候,白土山從人堆里站了出來,說道,“要是大家給面子,請讓我白土山也來說幾句話吧?!卑淄辽竭@么一說,眾人也不在吭聲,見其他人都是這么的安靜,即使有些個平日里瞧不起白土山的人,這時候也不想剝了他的面子。白土山幾繼續說道,“大老遠的,想想咱們這一次是干什么來了,咱們不是來訴苦的,而是想法子要一片好莊子蓋房子的?!?/br> “土山,村里都說你是人精,你有啥法子給白得柱要一片好莊子?”白二壯問道。 “就是!”有人說道,“這白得柱是個財迷心竅的人,前些日子為了要片好莊子,我給他送錢他都不要,而這幾天呢,連個鬼影子都找不到,不知道他娘的吃錯了什么藥?!?/br> “我說的不是這個?!卑淄辽秸f道,“大家有沒有好好想過,要說規劃咱們村幾年前就該規劃了,為啥現在才規?”白土山能看得見身旁的幾個人面面相覷,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說道,“這事兒還和修路有關?!?/br> “你說的這是個啥?在村規劃和國家修路有個屁關系?!卑锥颜f道。 “二兄弟,你聽我慢慢說嘛!”說到這里,白土山知道,不單是白二壯,其它一些人也聽得不耐煩了,但這是白土山斟酌了好久才想好的說辭,這些事情要想給這幫漢子講明白講透徹就需得一點一滴的說起,繼續說道,“國家修路毀田,別的村都撥了款,為啥咱村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