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溫特幾乎可以確定，蝙蝠俠再將急凍人送進阿卡姆后，無意間經過這條巷子，卻被驚慌失措的混混極為湊巧的一槍擊中。

    若是平常，這一槍起不了任何作用。

    但蝙蝠俠剛與急凍人戰斗過，他被急驟低溫摧殘過的鎧甲尚能夠抵御子彈已經是相當出色的科技，但要消弭這發子彈帶來的力道恐怕便難了。

    這一槍擊暈了他。

    而后驚慌失措以為自己殺了蝙蝠俠的可憐家伙沖出了巷口，卻撞上了李溫特。

    李溫特無聲嘆了口氣。

    她四處看了看，確定無人后，忍不住伸手碰上了布魯斯·韋恩的面罩，李溫特的手指很容易便找到了開合口，輕輕按下去，取下了蝙蝠俠的面罩。

    月光下，陷入昏迷的布魯斯·韋恩看起來出其的虛弱，既沒有白日作為富豪韋恩的自信張揚，也沒有夜晚作為黑暗騎士的沉穩強大。

    在這一刻，他看起來和任何需要他幫助的哥譚市民毫無區別。

    李溫特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他的頭部，確定那枚子彈沒有對他造成別的傷害后，方才松了口氣，又重新替他將面罩扣上。

    李溫特喃喃自語：“韋恩先生，你真的該好好休息一下了?！?/br>
    哥譚市的夜晚很不平靜，先不說阿卡姆里那些隨時可能越獄的邪惡分子，單就說這街上游蕩的搶劫犯，就是個不安定因素。

    李溫特沒有辦法將這樣毫無抵抗能力的蝙蝠俠就這么丟下，可她又沒有能夠聯系上蝙蝠俠的管家，并且不會惹得這位超級英雄起疑的辦法。

    最后李溫特只能認命的背起了蝙蝠俠，還沒邁出一步，便差點被這重量給壓垮。

    李溫特只能用那只機甲手一邊撐著蝙蝠俠，一邊不停嘀咕道：“我能行、我能行、我能行……好，走你！”

    銀色的金屬片在她的手背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李溫特幾乎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方才將自己在這個瞬間變成了大力士——足夠她拖著背后簡直像是壓了一座山在她身上的“大蝙蝠”回家。

    不僅是力氣問題，她甚至還得禱告這一路上都別遇見人。

    從來沒有這么頻繁、甚至如此大范圍使用能力的李溫特，明顯感覺到了因精神快速消耗而帶來的疲憊。

    等她終于把蝙蝠俠扛回了家，砰得關上門，她的眼皮簡直比昏迷中的布魯斯·韋恩還要重，幾乎都快睜不開了。

    她熬著最后的力氣，將蝙蝠俠丟上沙發——真的，她發誓在那一瞬間聽見了沙發可憐的呻吟聲！正如同她被壓了一路的脊椎！

    李溫特用右手放出冰冷的霧氣，刺激了自己一下，才能勉強睜開眼，掙扎著替蝙蝠俠處理傷口。

    蝙蝠衣不好脫，為了“正?！背断买饌b的鎧甲，李溫特壓了滿肚子的火氣。

    可這點火氣，在她清楚地看見了為了避免將戰火帶入哥譚市、而選擇正面速戰速決的蝙蝠俠身上的傷口后徹底消散。

    布魯斯·韋恩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細碎切口。

    這些尚且還都只是小傷，真正要命的是他身上因為蝙蝠衣碎裂，受到低溫而發紫的皮膚。

    外傷她尚且知道清理包扎，可凍傷怎么辦？

    李溫特只能上網求助，在取了醫務箱包扎玩細碎傷口后，按照最簡單——也是她唯一會的辦法——從箱子里翻出李mama讓她帶著的電熱毯，用電熱毯包住了蝙蝠俠。

    李溫特看著被艷紅色的電熱毯裹成蟬蛹的蝙蝠俠，忍不住有些心虛：這樣也算是幫助恢復體溫了……吧？

    李溫特迷迷糊糊地想著，終于也抵抗不住精神上的疲憊，摸回了自己的屋子，倒下徹底陷入了昏睡。

    精神耗盡的感覺并不好，這點在睡夢中也能體現。

    李溫特一晚上都感覺自己被淹沒在海洋里，這使得她早上燉粥時差點撒了一大勺鹽。

    布魯斯·韋恩從昏迷中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滿是溫暖的米黃色。

    被子彈正中腦袋的后遺癥使得他仍有些頭暈，布魯斯·韋恩試圖伸手揉了揉額角，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裹在一張艷俗的電熱毯里。

    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韋恩抽出手，便發現自己身體上的傷口都已經被處理，而自己的蝙蝠衣也被七零八落地卸下，隨意的堆在一旁。

    布魯斯下意識便摸上自己的面罩，當手指觸碰到熟悉的鎧甲后，布魯斯不由得也有些怔住。

    ……有人救了他，除掉了部分蝙蝠衣，卻偏偏放過了他的面罩。

    布魯斯·韋恩正有些猶疑不定，燉好了粥的李溫特端著砂鍋恰巧來到客廳。

    布魯斯·韋恩那句“李”就卡在喉嚨，但被他及時咽了下去。畢竟蝙蝠俠可不認識李溫特。

    李溫特將粥端上了桌，掃了眼蝙蝠俠，沒有任何興趣的隨便招呼了句：“醒了？醒了過來吃早餐，吃完你就可以走了?！?/br>
    布魯斯·韋恩：“……？”

    第15章 015

    珍珠白的餐桌上，李溫特和蝙蝠俠各據一角，端著淡藍色的瓷碗吃早餐。

    李溫特喝了兩口還不忘將自己現烤的面包片推給對面的黑騎士，抽空道：“不夠的話，還有這個，我沒加果醬，你將就一下吧?！?/br>
    蝙蝠俠：“……謝謝?！?/br>
    布魯斯·韋恩沒有摘下的他的頭盔，但謝天謝地，他的面罩是半面的，并不妨礙他進食。

    雖然他覺得這一點沒什么好慶幸的。

    餐桌對面的女孩子看起來平和寧靜，就像她的家一樣，充斥著令人感到平靜的所有因素。大概正正因如此，布魯斯·韋恩便如同在韋恩集團一樣，不自覺地在小事上聽從了李溫特的建議。當他意識回籠，意識到“蝙蝠俠”不能和普通人接觸太深時，他對面的女孩已經替他準備好了早餐。

    淡藍色的瓷碗，飄著奶黃色蛋花的白粥。

    算不上什么珍饈美味，但布魯斯·韋恩仍舊停留了一秒。一秒后，他便如同從未聽過李溫特開口一樣，彎腰將七零八落的蝙蝠衣重新穿回身上，推開對方的窗戶便打算離開。

    直到李溫特不咸不淡地說了句：“太久不進食的人沒有資格拒絕別人辛辛苦苦的做的飯?！?/br>
    從昨天中午算起，布魯斯·韋恩確實有近二十個小時未曾進食，但他并不覺得這有什么要緊。

    蝙蝠俠最后看了眼替他舀起一碗粥的少女，陽光照在她右手腕一截刻著姓名的銀色臂環上，盈盈可掬。他往外邁出的動作略頓了頓，透過變聲器沙啞道：“謝謝?！?/br>
    下一秒，他渾身力氣盡失，右手反應超群地扒住窗框，才避免了他直接摔下去的慘況。

    這時候已經準備完了早餐的李溫特方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敲著手中的勺子，挑眉道：“我說啦，吃飯早飯你就能走了?！?/br>
    李溫特走近布魯斯，想要幫助他，卻被蝙蝠俠直接拒絕。她不得不強制撥開對方無力的手臂，用帶著銀鐲的手攙扶起了蝙蝠俠，頗為無奈道：“我真的沒有惡意?！?/br>
    溫暖柔和的光線大片照入窗戶，點亮了一切。

    包括黑夜的騎士。

    “勞駕，請給我這可憐人一個可以感謝黑暗騎士的機會，哪怕是為了被及時送回阿卡姆的急凍人?！崩顪靥厮闶欠诉@位固執要死的英雄，“行嗎？”

    布魯斯·韋恩的眼睛透過面具緊緊的盯著她，似乎是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假。

    最后，他放開了手，將自己交給了李溫特。

    被李溫特扶回餐桌的布魯斯·韋恩不得不思索起一個問題，只是少吃了兩頓，真的會無力成這樣？

    無論蝙蝠俠怎么想，目前的他若是不想要在白天驚動李溫特的鄰居，靠自己離開——他唯一的選擇就是接受對方的好意吃完早餐。

    好在李溫特的手藝并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