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你知道你只是程序吧。

    是的。

    只是不再屬于你們。

    ——

    丹尼找來的時候，是一個星期以后的夜晚，嘎吱嘎吱的自行車聲音隔得老遠都聽的清楚。

    希諾似乎是明白他們之間糾葛的，不輕不重地看了一眼朱利安，交代了一句“處理清楚再回來”，就揮揮手撤了他們門前的迷霧森林。

    朱利安低著頭，應了聲：“是，希諾大人?！?/br>
    楊澤在二樓房間里偷看，他本來想直接搬把小凳子坐在院子里一邊喝雞血一邊看的，但是考慮到朱利安小甜甜的羞澀度最后只能作罷，改成偷看，并且由熟悉劇情的系統大大做同聲傳譯。

    朱利安走到了門站住，隔著鐵門，看向外面的丹尼。楊澤瞇起眼睛，夜色有點暗，但是他還是看出了丹尼臉上的怒色。

    系統：丹尼說，為什么不開門。

    朱利安把頭扭到一邊。

    朱利安說，我為什么要給你開門。

    楊澤嘆氣，真是麻煩的一對cp。

    系統宛如谷歌翻譯聲音一樣四平八穩地說：丹尼說，當初明明說好了，只要我18歲了，又有一個穩定的工作，你就給我開門。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要怎樣的工作不是嗎。

    丹尼又說，給我開門，朱利安，我們說好的。

    楊澤趴在窗戶上怎么都看不出朱利安的表情，問：“朱利安說話了嗎？”

    沒有。

    又過了一會兒，兩人似乎在僵持什么，知道丹尼忽然一把抓住鐵門的欄桿用力一震，那個動靜極大，即便是二樓的楊澤也聽的清清楚楚。

    丹尼說，朱利安，你竟然……

    系統的同聲傳譯到這里，就聽見丹尼陡然拔高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竟然覺得我是來殺你嗎？！”

    朱利安往后退了兩步。

    月色如水。

    楊澤似乎看見了丹尼臉上亮晶晶的光，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好懵，哪天斷更了也正常（。）

    第91章 天涯何處無芳草

    肯恩是朱利安心里的結。

    幼年時的咒罵、毆打，碎裂的啤酒瓶、斷開的棍子。他瑟縮在柜子里，被一雙溫熱的手捂住耳朵。只比自己大了三歲的哥哥用單薄的胸膛把他護在懷里，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哥哥胸膛中心臟的跳動。

    直到最后八歲那年的窄巷里，哥哥眼中碎開的光，蒼白的脖頸、痛楚的哀求，就像是一把刀般插.進了朱利安的心中。這些年，他笑他哭他鬧他喋喋不休地追問，跟在哥哥的背后，就好像那些泛著惡臭的過往都被拋棄在身后。那把插在心頭的刀漸漸變成了一根拔不出去的針。

    他和自己說，保護哥哥吧。

    就像他曾經無數次對自己做過的一樣。

    朱利安看著丹尼，看見有亮晶晶的光從這個大男孩的眼睛里流了出來，濡濕了下睫毛，劃過了臉頰，最后掉在那雙臟兮兮的皮鞋上。

    “我喜歡你，你真的知道嗎？”

    他低著頭，看著那個破裂來的水滴，忽然反應過來這是眼淚。月亮就在他的頭頂，才會把淚都染上光。他藍寶石般的眼睛里光都裂開了，只能閉上眼，眉頭緊緊地皺起來。

    “我做錯了什么，你能告訴我嗎？”丹尼的聲音軟了下去，從鐵門的空隙里試圖去抓朱利安的手腕，就被對方直接甩開，只能空落落地伸在那里，“你告訴我，好嗎？我可以改的?！?/br>
    “你是獵人，丹尼?！彼K于開口了，“而我們是你捕獵的對象?！?/br>
    “我可以不做了，我可以退出工會?！?/br>
    “你傷害了哥哥?！彼终f，閉著眼睛，像是告訴他，又像是告訴自己，“你的武器穿透了他的胸口?！?/br>
    “因為我從來不知道你們就是……”

    “你傷害了他！”朱利安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表情像是悲傷又像是憤怒，“是的，一切都是陰差陽錯，也可能我們命中本來就沒有更好的安排?！?/br>
    今天的夜真亮啊，月光都像是有了切實的溫度，讓丹尼從皮膚冷到了骨髓里，他第一次覺得絕望，好像他這么久的示愛，這么久的追求都不過是鏡花水月的夢一場。他的天使低下了頭，他的天使紅了耳根，他的天使對他說“等你18歲……”，一顆石子丟進了水里，所有的都碎了。

    ——我的天使啊。

    ——你的心也被冰冷的血液凍住了嗎。

    好像是一會兒，好像是不止一會兒，他們就這么面對面站在門的兩端，直到朱利安率先轉頭離開。

    “你從來沒有喜歡我，是嗎？

    “所以你從來就沒有打算為我打開這道門，是嗎？”

    朱利安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

    “是?！彼f，聲音清冷，“我從來沒打算為你打開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