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不可及_分節閱讀_62
明明彼此都有著濃烈而深刻的感情,但如今真的在一起了,卻又無法像一對平常的戀人一樣。只是不管是秦楚還是顧安澤,都已經對現在的情況足夠滿意。秦楚雖然急切,但也沒有強迫顧安澤對自己敞開心扉,而是靜靜的看著他吃飯,再低下頭大口喝盡自己碗里的菜粥。所有昨天對方準備的菜肴他都吃了一半,一直到胃真的撐不下時,才放下了筷子。 面前的人已經喝完了粥,安靜的看著他,目光乖巧而溫和,一如過去十年等待的模樣。因為許久沒有理發,他的發絲垂到了耳邊,遮住了一點點耳尖。被衣領包裹的脖纖細而白皙,像是精致的藝術品一樣。 對上這樣的目光,秦楚幾乎是當即就怔住了,連手中的碗都落在了桌上,發出一聲脆響。從昨夜重生以來,他幾乎一直在思考著自己和顧安澤的未來,該如何帶著安澤去治抑郁癥,如何彌補之前自己所犯下的過錯…… 但是現在,他卻想不到任何事情了。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唯一一個念頭。 他要去抱安澤。 他也如此做了,顧安澤看著朝自己走來的人,迷茫而無措的坐在椅子上。他剛想要站起,卻被又一次摟住了,只是這一次,秦楚卻格外用力,連彼此的肌膚都緊貼在一起。他認真的看著他的臉龐,一點一點用指腹去描摹,一直到那容顏深深的印刻在了心底,才緩緩的落下吻來。 顧安澤的身軀僵了一下。 是要……上床了嗎。 他早就習慣了秦楚的索取,于是也沒有掙扎,任對方親吻著自己。他以為自己會開心的,然而曾經還會喜悅期待的事情,如今卻只剩下一片悲傷而又絕望的回憶。明明被溫柔的對待著,心口卻像是被刀割開了一樣。 你留在他的身邊,還能做什么呢? 也只能……做這些罷了。 就算曾經的自己再如何心甘情愿,現在他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無盡的冷意罷了。沒有人生來自甘下賤,更沒有人想要被當做泄/欲的玩具。但這一切,卻也都是他的選擇。 早在當初利用爺爺獲得秦楚時,他就已經拋卻了那可笑的自尊了。 身軀被抱起,秦楚何時如此溫柔過呢?盡管眸還緊閉著,但他也感覺到自己被放在了床上,而身上的人則在不斷親吻著自己。大抵真的是抑郁癥所致,明明當初只希望能夠留在秦楚身邊,現在面對這樣的溫柔,心里卻是一片絕望。好像未來都沒有任何喜悅和期待了,顧安澤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撫上了秦楚的腰間。 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他以為一切都會像過去一樣,只是秦楚更加溫柔一些罷了。對方也明明有了反應,但手卻被握住,從下面拽了上來。秦楚伏在他的身上,氣息也有些不穩,但還是忍下了身體的欲/望,又在他的眉心吻了一下。 “安澤,不要?!?/br> 怎么舍得,再讓他為自己做那些事情呢。 更何況,秦楚也不希望自己此時就急切的和他發生關系。沒有讓安澤敞開心扉,就算夜夜鬢角廝磨,又有什么用呢? 他獨自在人世間徘徊了十八年,如今終于回到了能夠重新開始的地方,難道還要重復那令他悔恨不已的十年嗎? 秦楚苦笑了一下,側過身在顧安澤的身邊躺下,慢慢收緊胳膊,把人摟進了懷里。顧安澤的睫毛顫了顫,隨即才慢慢睜開了眼簾。眸中還帶著微微水意,他似乎有些驚訝,但又怔怔的瞧著面前的秦楚。 “……我,可以的……”手又一次往下,但卻又被抓住。秦楚把臉埋在了他的脖間,深吸了一口氣,啞聲重復:“安澤,不要?!?/br> “抱著就好?!?/br> 他都這樣說了,顧安澤也只能沉默的依偎在了他的懷里。秦楚摟了他一會兒,察覺到因為空調而變冷的溫度,又伸手去拽了薄被過來,仔細的給他蓋上。 “再睡一會兒,好好休息?!彼⒉淮蛩惴砰_,仍摟抱著對方,甚至將胳膊伸出給他當作枕頭。顧安澤的神色還有些迷茫,他不明白秦楚為什么會不要服務,但對對方的順從已經深入骨髓。大腦本就遲緩,他并沒有深思,而是真的閉上了眼。 脊背還被輕撫著,舒服的像是漂浮在水面一樣。先前的一個多星期,為了做出離開的決定,他基本沒有怎么休息,身體也早已負荷到了極點。如今放松下來,很快就沉沉的睡了,呼吸平穩而均勻,絲毫看不出抑郁癥的模樣。 秦楚看著他安穩的睡顏,心中不知是喜悅多一點,還是酸楚多一些。他是不打算休息的,但也不曾起來,而是眷戀的看著面前這張安穩的睡顏。 懷里的人原本還舒展著身軀,但或許是習慣了蜷縮的睡姿,很快又曲起了雙膝,手也縮在胸前,像個孩子一樣依偎著秦楚的懷抱。秦楚的眸中染上溫柔的笑意,他又啄了一下顧安澤的眉心,而此時放在床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幾乎是立刻伸手去掛掉了電話,好在那聲音也不算太響,顧安澤只是無意識的哼了一聲,又安靜的睡了。秦楚這才松了一口氣,被他掛掉的電話此時也才有心思去看。 然而只是一眼,他的心就沉了下來。 是許子墨。 第五十四章 許子墨這三個字已經太久沒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現過, 如今猛然看見, 才意識到十八年前的自己還沒有和對方分手。秦楚微皺了一下眉,并沒有撥回去,而是抿著唇看著手機。他沉默了片刻, 隨即又將手機調成靜音放到一邊,繼續摟住了懷里的顧安澤。 顧安澤的身材格外瘦, 脊背上像是沒有rou一樣, 很輕易的就能摸到骨頭。脖子枕著他的胳膊,秦楚也感覺不到什么重量。好在他的身軀還是溫暖的,肌膚也還是柔軟的,而不是那一捧冰涼冷硬的骨灰。 秦楚微微垂下了眸, 小心的收緊了胳膊,讓顧安澤的雙腿也和自己交纏在一起。先前淡下去的欲/念在觸碰到顧安澤纖細的腿時,又忍不住微微有了起勢。但他并沒有動,而是繼續撫摸著懷里的人,目光溫柔而沉靜。 床頭的手機屏幕亮了又亮,但他卻都不曾去關注。 沒有什么比顧安澤更為重要,更何況他早已不是那個十八年前幼稚而無知的自己。懷里的人呼吸平靜,大抵是感受到溫暖,手也慢慢的揪住了他的衣角。明明可以也摟住秦楚的腰的,他卻只握緊了那一小塊衣服,微微張開了唇,繼續熟睡。 或許只有秦楚在身邊,他才能睡得安慰一些。平??偸菚膲糁畜@醒的顧安澤如今卻安安穩穩靠著,連動都不曾動一下。秦楚把額頭貼了上去,靜靜的看著對方白皙的面容。 畢竟昨夜也有秦楚陪著,顧安澤只睡了一個多小時,睫毛便微微顫了起來。好像被溫水包圍著身軀,渾身都放松了下來。似乎又溫熱的氣息呼在臉上,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衣角,迷蒙而困倦的睜開了眼簾。思緒還有些遲鈍,對上秦楚深邃而包含笑意的目光時,他愣愣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做夢嗎…… 揉著揉著,動作就頓了一下,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秦楚,才想起來先前發生的事情。那迷茫而呆愣的表情實在是可愛,秦楚忍不住湊上去吻了一下他的眉心,輕聲道:“不睡了嗎?” 顧安澤抬起眸,愣愣的眨了眨眼。脖子底下柔軟而溫熱的觸感實在是不像枕頭,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睡在秦楚的胳膊上,立刻想要坐起來。然而二人的雙腿還交纏在一起,他霎時紅了臉頰,無措的看著對方。 發絲被輕撫了一下,秦楚也沒有再做什么,只是又寵溺的笑了笑。顧安澤坐起身的時候,大腦還有些混亂。他窘迫的理了理自己褶皺的衣衫,隨后又不安的朝秦楚看去。對方的胳膊上早已被他枕出了紅印,他抿了抿唇,又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太久沒有和秦楚相處過,如今突然在一起,他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才好。秦楚倒了杯水遞給他,顧安澤接過小口抿著喝了。他剛想要說謝謝,卻見自己喝剩下的水被對方一口喝盡。 球球本在儲物間吭哧吭哧嚼著狗糧,此時又嗒嗒嗒的跑了出來,開心的撲到了顧安澤的身上,不斷甩著尾巴蹭來蹭去。 “帶球球出去洗個澡吧?!倍说墓餐Z言此時還并不多,不過好在還有球球。畢竟也養了這條傻狗十八年,秦楚再熟悉不過它的愛好。果然,聽到“出去”兩字,球球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眨巴著小眼睛瞧著顧安澤。 “我看家里剩下的糧食也不多了,去給他買點東西吧。然后再去公園里走一圈,怎么樣?” 他拿著水杯在廚房的水池中洗了,一邊回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顧安澤愣了一下,他并沒有什么拒絕的理由,于是便點頭答應了。 看到主人肯定的回答,球球興奮的“汪”了一聲,開心的到處亂蹦,甚至從玄關的鞋柜上拽了狗鏈下來,甩著尾巴示意顧安澤給它帶上。秦楚已經擦著手走了出來,他躊躇了一下,只能低頭給球球扣上了鏈條。 除了球球,出門也沒有什么要帶的東西。顧安澤沉默的穿上了秦楚遞給自己的鞋,隨即安靜的跟著他一起出了門。好像靠近一些就會緊張一樣,他下意識的慢了秦楚半步,就像以前跟在對方身邊時的模樣。他以為不會有什么改變的,畢竟自己從來都不具有和他走在一起的資格。然而這次,秦楚卻轉過頭來牽住了手,堅定而溫柔的拉到了身邊。 “安澤,一起走?!?/br> 似乎毫不介意被別人看到,秦楚一直緊握著顧安澤柔軟的手掌,一直走到了小區門口的寵物店。不同于自己,盡管顧安澤的掌心并沒有什么rou,但牽著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僵硬,反而軟軟的被那比自己稍大一些的手握著。寵物店的小妹正精神飽滿的照顧著寄養的寵物,看見顧安澤牽著球球過來,立刻開心的喊了一聲“顧先生?!?/br> 看到二人牽在一起的手時,她稍微愣了一下,但年輕的女孩兒對同性情侶總是帶有莫名的熱情,臉上的笑容都更加燦爛了一些。她和顧安澤果然是很熟悉的,立刻笑著迎了上去:“顧先生馬上是要出差了嗎?店里現在有地方寄養球球哦?!?/br> 大抵先前他是來問過寄養的事情的,因此寵物店店員才會以為今天是要來寄養球球。顧安澤頓時僵了一下,他感覺到秦楚的手掌緊了緊,好像是在惱火他的自作主張一樣,心情也頓時沉了下去。然而秦楚臉上卻露出了禮貌的微笑,牽著顧安澤的手進了店里,客氣的對小妹解釋:“暫時不出差了,帶球球來洗澡的,順便給它買點零食?!?/br> 球球似乎是很喜歡這里,因為每次來都會帶很多好吃的回去。它毫無自尊的沖秦楚嗚咽起來,賣萌討好無一不用,尾巴也甩的像雨刮器一樣。等到被小妹拽進去洗澡的時候,它都不斷的扭頭回來,像是對兩個主人依依不舍一樣。秦楚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安澤,心中斟酌了一下,夸道:“球球怎么這么可愛?!?/br> “它……一直挺乖的,只是有的時候有點調皮?!被蛟S是因為談到球球的緣故,顧安澤的臉上也多了一抹笑意。但當他對上秦楚的目光時,又立刻安靜下來,乖乖的站在了一旁。整個洗澡的時間至少要半個多小時,秦楚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兒貨架上的寵物用品,問了顧安澤幾句有關照顧薩摩耶的事情。盡管身旁的人仔細的回答了,但卻仍舊有些拘束。秦楚心中微澀,但卻又露出了笑容,和店員說了一聲,牽著顧安澤的手去小區里散步了。 路人難免回頭瞧瞧這對牽著手的男人,顧安澤心中不安,但還是沉默的順從了對方。盡管秦楚從昨夜開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但他怎么可能相信對方是真的要和自己在一起呢? 能讓他突然變化的理由,恐怕也只是自己的那封遺書吧。 盛夏的陽光有些辣眼,雖然已經是下午五點,但還熱的不行,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也早已布滿了汗水。他們走的速度并不快,秦楚挑了樹蔭讓顧安澤走,自己則在外面曬著太陽。顧安澤一直垂眸盯著地面,怎么可能不知道身旁的人在刻意照顧他。 但在重度抑郁的作用下,秦楚一切的溫柔和寵愛都成了為了阻止他自殺而迫不得已采取的手段。越是這樣想,他的臉色就越是蒼白,未來也越是沒有一點希望?;蛟S對于此時的他,不管是什么樣的結果,顧安澤都不會感受到一點點歡悅。 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歡悅的能力,就算仍舊能對秦楚露出微笑,卻也只是在逼迫自己罷了。 身旁的人愈發安靜,連走路都悄無聲息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樣。秦楚莫名的有些心慌,牽著他的手也愈發緊了些。他知道安澤不會輕易的相信自己,于是也努力的去順著對方的思維安撫。前世獨居的十八年,他查盡了抑郁癥的資料,然而對于這種難以治療的疾病,唯一看上去可行的辦法便是陪伴了。 “安澤,你別怕我?!?/br> 他沉默了片刻,隨即轉過頭,靜靜的看向身旁的人。顧安澤似乎愣了一下,他又露出了勉強的微笑,只是眸卻不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