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重生]_分節閱讀_20
方氏點了點頭,忽而轉臉對著一直充當背景板的大姑娘道:“過幾日就是圓姐兒的生辰了,雖說八歲不是什么大日子,不過畢竟是她和明玉回京的第一個生辰。我準備給他們辦一次酒,就請府上的人聚一起,好孩子,這事兒就交給你張羅了。替你弟弟meimei多費些心思!不必要大場面,就他們倆小人兒高興就行!” 大姑娘立刻點頭應承下來:“我前幾日還跟娘說了,要給潤哥兒和圓姐兒準備一份大禮呢!伯娘您就放心好了,這全望京都沒幾對雙胞胎,我這個當jiejie的一定盡力讓兩個小壽星高興!” 因為提起龍鳳胎過生日這事兒,屋子里的氣氛變得一團和氣。剩下的幾個人,心里都在琢磨著要送什么大禮給謝明珠了,雖說是家宴,但也是頭一回聚一起送禮,可不能小氣了。 謝明珠用了早膳,準備去堂閣,還沒走就見蕭世臻身邊伺候的小丫鬟過來,說是公子有請,今兒不用去堂閣了。 “今兒什么好日子,竟然不用上學,秦老有沒有念叨你?”她進了屋子之后,就忍不住發問道。 秦老平日里對蕭世臻千般好,但是在做學問方面,絕對是要求嚴格,甚至到了刻板的地步。她進屋之后,都沒瞧見秦老的身影,看樣子老先生今兒是沒來督促寧息公子做策論了。 “哪兒能啊,我好容易才把他哄走了。今兒留下來的任務,是之前的兩番,估摸著今兒晚上又不用睡了?!笔捠勒檎笇懽?,聽到她說話的聲音,立刻將毛筆丟開了,輕聲向她抱怨著。 謝明珠沖著他聳了聳肩,臉上倒是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你又闖什么禍啦?竟然都需要把秦老給支開了,說給我聽聽讓我笑笑?!?/br> 蕭世臻的書桌側邊擺了一把椅子,謝明珠直接爬上去,雙腿跪在椅面上,雙手趴伏在椅背上,伸長了脖子看著他寫的東西。 她這個動作行云流水,做得極其熟練,顯然是經常這么干。這椅子從謝明珠會走路,并且經常往蕭世臻書房里鉆的時候,就已經擺放在書桌旁了,都成了標配。 那個時候,她的個子那么一點兒矮,蕭世臻不能總把她抱在懷里。但是小奶娃又成日踮著腳尖,想要看到他寫得東西,為此才放了一把椅子在書桌旁,一放就是五六年,再也沒撤下去過。 即使現在謝明珠早就長高了,不用踩著椅子也能瞧見,但是卻沒人動那把椅子。 “調皮?!彼樖贮c了一下她的額頭,語氣十分輕柔。 謝明珠沖著他皺了皺鼻子,表達不滿。 不過還不等她開口,忽而青年就笑開了,笑聲爽朗。盯住她的眼神,帶著幾分玩味,像是面前的小姑娘變成了什么有意思的玩具一樣,逗得他哈哈大笑。 謝明珠有些不解,仔細看了他一眼,卻仍未發現不妥。 最后還是蕭世臻替她解了惑:“拿面鏡子圓圓?!?/br> 謝明珠瞪了他一眼,接過紫云遞給她的銅鏡,立刻迫不及待地看過去。只見銅鏡里唇紅齒白,還有些嬰兒肥的小姑娘,正瞪大了眼睛看著,一切還是她從方氏院子里出來的模樣。 只除了額頭上多出來的眉間一點朱砂,赤紅色的極其耀眼,更加顯得她膚色白皙。 因為昨兒晚上吐了,今早起來臉色有些不大好,所以她特地讓白薇給她找了紅色上襦,藍色下裙。甚至連頭上的發帶和絹花都是紅色的,這樣瞧著氣色好些。配上眉間的朱砂,倒是剛剛好。好像財神爺的散財童子一般,萬分喜慶。 只不過她眉間這點朱砂是后多出來的,顯然是蕭世臻剛剛碰她額頭的時候,特意點的。 謝明珠挑著眉毛細看他,輕哼了一聲,難怪他方才就把手背在身后,原來是不讓她看見手上的紅色朱砂。書桌上倒是放了一盒子朱砂,只不過她方才沒在意。 “你又欺負我,我也點你?!彼f著話,就要把手往朱砂盒里按。 只是手指還沒碰到,就已經被蕭世臻給抓住了:“不要把手弄臟了,紅色去霉運,朱砂去病氣。圓圓快要八歲了,我希望從今兒開始,你八歲的一整年都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好運連連?!?/br> 蕭世臻一下子就說出三個吉利的詞兒,把謝明珠弄得愣了一下,轉而先前的小情緒又一下子散了,變得有點酸酸甜甜的。臉上那副要撒潑用朱砂抹他的表情也沒了,輕輕低下頭抿著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借你吉言,我希望臻臻在我八歲的一整年,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好運連連?!彼俅翁ь^的時候,又把這句吉利話送回給了他。 其實這句話也是她的生辰愿望。 “走吧,今兒是個好日子。秦老好容易被我哄好了,我們一起出去見他?!笔捠勒閷⑹窒锤蓛?,牽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一開始謝明珠還有些不明白,不知道他忽然提起秦老作甚。等到他們出去之后,瞧見院子里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筆墨紙硯,而秦老一身常服,手里正在磨墨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兒。 ☆、第026章 紅顏禍水 從謝明珠周歲生辰開始,蕭世臻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每當小姑娘要過生辰了,他總要抱著她,請秦老替他們畫上一幅畫。 畫第一幅畫的時候,還是因為謝明珠抓著畫筆,要往宣紙上胡寫胡畫,嘴里隱隱約約地念著:“畫畫?!?/br> 小奶音聽起來極其稚嫩,卻十分舒服。那天天氣晴朗,小奶娃的雙手都是墨水,白胖粉嫩的臉頰上也沾染了墨跡,逗得蕭世臻哈哈大笑。 那時候,他還是個性情陰郁的少年郎,但是卻和這個說話都不清楚的小娃娃親近得很。當時秦老就在旁邊看著他們玩兒,手里拿著毛筆在隨手畫些花草。 天時地利人和。 蕭世臻忽地有了一個念頭,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順嘴說了出來:“秦老,不如您替我們畫幅畫吧?” 秦老當時愣了一下,正寄情于山水,快要與路邊的野花產生共鳴之情了,此刻卻被打斷了,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寧息公子是不喜歡讓人畫肖像畫的,之前今上想要瞧瞧被他遺忘多年的皇長孫長什么模樣,千哄萬哄才同意畫一張側臉的畫像,但是現在他卻主動提起要跟這個流口水的小娃娃一起入畫。 “圓圓快要周歲生辰了,這可是個大日子,您是大畫師,不如就當是個生辰賀禮送給她?!笨粗乩线@種難以置信的表情,蕭世臻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 若是旁人這么說,秦老肯定吹胡子瞪眼,抄起手邊的硯臺就砸死那個混賬了。敢讓他紆尊降貴地畫人物畫,他的畫在望京可是千金難求。如果不是他自薦來當蕭世臻的先生,恐怕這個被今上厭棄的皇長孫,根本請不到秦老這樣的先生。 但是蕭世臻在他的眼里畢竟是不同的,就像是自己的孫子一般。況且平日里都不見這孩子有個笑模樣,此刻卻因為要替他畫一幅畫而笑得那樣開懷。 為此那年夏末,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小小少年,坐在椅子上,懷里抱了個白白胖胖的肥娃娃,那女娃娃臉上還依稀有墨跡,嘴巴張開,衣襟上滴了幾滴口水。 周圍的花草樹木都變得溫柔了,草葉輕動,百花盛放,依稀可見有輕柔的夏風拂過。 無論是誰看到這幅畫,都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軟得化了。 那副畫畫出來之后,被蕭世臻收著了,他用當時還算稚嫩的筆跡寫下一句話:愿你被這世間溫柔以待,愿這世間因你而愈發溫柔。 “秦老?!敝x明珠看見秦老站在這里,身上還是當年的灰色道袍一樣的款式,依稀好像回到了兒時,不由有些恍惚。 “小珠子也八歲了,來吧,讓老先生給你們畫幅畫。你的生辰酒我就不吃了,這個當你生辰禮了?!鼻乩夏ズ媚?,又將其他顏料準備齊全,架勢擺好了。 秦老心情好的時候,為了表示對謝明珠的親昵,都會喊她“小珠子”。當然近些年,伴隨著謝明珠越發膩著蕭世臻,這種親昵的稱呼越來越少聽到了,進京之后,更是沒聽到一回,這還是到了謝侯府之后,第一回秦老這么叫她。 不遠處依然放著一把椅子,就像前七年一樣。謝明珠站著沒動,朝蕭世臻看了一眼,示意他坐上去。 蕭世臻似乎有些猶豫,對面的秦老也揚了聲音道:“小珠子,你都八歲了,快成大姑娘了。你坐著,讓公子站著吧?!?/br> 謝明珠眉頭一皺,明顯有些不情愿。她記得前世的時候,秦老這么一說之后,她就同意了。但是昨兒晚上做了那個噩夢,讓她想起許多不愉快的過往,那種執拗的心情上來了,她就不想妥協了。 雖說前世八歲畫畫的時候,蕭世臻并沒有給她畫朱砂,許多小細節已經有些許不同了。但是那些女人還沒□□來,那些將他們二人隔開的惡勢力,還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男女之情,此刻她也不想再次重復一遍前世的遺憾。 “不要,臻臻要站著會很累的?!彼⒖虛u頭,語氣堅決。 秦老立刻瞪了她一眼:“公子是男人,不累。而且我畫畫很快,就你倆這模樣,我都畫了八年了,早記在心里了??禳c坐下,稍后我還得找老家伙喝茶呢!” 他說的是要去和蕭世臻的武先生喝茶,因為這里是后宅,那位老先生基本上是能避開就避。 “圓圓,我沒事兒的,你乖乖坐著。我們配合好,讓秦老畫完就行了?!笔捠勒榱⒖梯p聲安撫她。 雖說他也想抱著小姑娘,不過從今兒一大早,他提起要畫畫的時候,秦老就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起來。 謝明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抬頭瞧了一眼蕭世臻,男人俊朗的面容上,帶著幾分親和的笑意,顯然要她坐著的這個主意,并不是蕭世臻主動要求的。對面的秦老則是態度堅決,謝明珠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不過她對上秦老,可從來沒有贏過,每次都只有迂回作戰,通過蕭世臻她才能勝利。所以這一次,她自然不會直接面對秦老,而是一扭頭就對著蕭世臻撒嬌。 “臻臻,我昨兒晚上沒睡好,半夜里起來都吐了。這椅子太硬啦!”她撅著嘴巴,整張倆都皺得緊緊的,好像坐上這把椅子之后,她就要受盡委屈一般。 蕭世臻聽她說完,臉色立刻就變了,連忙蹲下/身來,抬手試了試她的額頭和雙手。 “你身邊伺候的人怎么回事兒,我不是跟她們說,你若是有什么不妥,立刻來通知我的嗎?最后還是你親自告訴我了,要她們有什么用!”他的表情充滿了擔憂,仔細試探了一番,察覺到她并沒有發熱,精神也還可以,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要不今兒就不畫了,過幾日——” 謝明珠立刻搖頭:“不行啦,都跟秦老說好了,下回你還要做那么多功課,多不劃算。我不想坐在椅子上?!?/br> 她瞪大了眼睛,這回可不是惱怒的表情,而是透著幾分無辜。跟蕭世臻在一起這么久,她早就知道用什么表情,最能讓他心疼和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