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品男后_分節閱讀_125
“賀蘭?!被实鄣土祟^,鼓足勇氣,沒有說關于皇子滿月安排的事,而是說出悶在心里很久的話,“朕,喜歡你,離不開你。請你……請你看在念北的份上,留下吧。過去是朕對你不好,朕可以保證,日后會好好補償你,照顧你,以后只與你一人廝守。朕別無所求,只懇請你不要離開?!?/br> 賀蘭驄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輕哼了聲,道:“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元文敬,你如今坐擁天下,富有四海,國強,民安??赡憧偸峭浺患?,人心不可太貪。貪婪的后果,往往會令人追悔莫及。你曾答應過我,孩子生下,隨我討公道。今日,我告訴你,我沒有力氣與你討公道,你若遵守若言,就放我離開,若是不放,現在就請回。說什么君無戲言,不過是你想得到孩子的權宜之計。如今,孩子你得到了,莫要在迫我?!?/br> 手不自覺又攥緊,卻被皇帝抬起?;实蹞u頭,握了下他的拳,自懷中取出一物,就著燈光看起來金燦燦的。打開卡子,皇帝將東西扣在他腕上,“這是北蒼國的一種習俗了,凡是生子的人,夫家會打造平安鐲,為他祈福,保佑他一生平安?!?/br> “滾!”賀蘭驄大怒,盡管仍有些虛弱,還是奮力吼出。他想打開那個所謂的平安鐲,卻發現明明只是一對卡子扣在一起,他居然打不開。 皇帝見他還在和平安鐲運氣,默默轉身返回寢宮,安榮緊跟著追過來,“陛下,別難過?!?/br> “哦?!被实垡膊恢约菏窃趺磻艘宦?,頭有些發沉,腳下步子也一下輕了起來。嗵地一聲,皇帝倒在龍床前,安榮上前欲扶,被他甩開。 “師伯啊,朕怎么看不到東西了呢,好黑啊?!?/br> 皇帝的茫然無措,令安榮大為緊張,“陛下,你不舒服么,要不要傳太醫,好好的,怎么就看不到了呢?” 皇帝搖頭,吶吶地道:“師伯,這是報應,朕看不到路啦。朕和他難道真的無路可走么,朕看不到,眼前一條路也沒有?!?/br> 安榮心疼地抱住面前如同受傷的小兔子樣的皇帝,道:“陛下,日子還長,再耐心些。你們有了念北太子,一切總會好起來?!?/br> “師伯,你知道么,這么久了,他連一眼,也沒看過念北。那是他歷盡辛苦產下的孩子,他居然一眼也不看。朕覺得心好疼?!被实鄣氖?,抓緊衣襟,臉漲的通紅,非常難過。 安榮又何嘗不知,心里暗道這兩個冤家真是難搞。嘆息一聲,他把皇帝胡亂地扶上龍榻,除去靴襪,拉上被子蓋好,又吩咐宮女去備安神湯,這才退出,準備去見賀蘭驄。 賀蘭驄在寢床上還在對著那只平安鐲發憷,安榮已經進來。 “公子,沒有轉圜的余地么?”開門見山,安榮直接問出。 “你能告訴我,我是誰么?”賀蘭驄突然發問。 安榮一愣,“公子此話何意,公子難道不是延平侯么?” 賀蘭驄冷笑,“延平侯?延平侯,是不會屈辱的茍活在敵國皇宮里,承歡于敵國國君身下。東林的延平侯已經在駐守樊城時戰死,世上早沒這個人了?!?/br> 安榮不解。 賀蘭驄道:“如今的我,什么也不是。身為武將,我的性格怯懦了些,我心中的羈絆太多,放不開的事情也多,我不如我的兄弟拿得起放得下,笑對沙場生與死,以至被元文敬玩于鼓掌之間。我是誰,我終究誰也不是。一個如今活著,卻已經死去多時的游魂?!?/br> 把賀蘭驄的滿目悲憤收進眼底,安榮眉心蹙起,無言以對。這叫什么,哀莫大于心死么? 日子就這么悄悄過著,自那日過后,皇帝很少過來,大概是想給賀蘭驄一個更加安靜的環境養身體。在伺候的宮人看來,盡管天子未過來留宿就寢,可這賀蘭公子仍是固寵不衰。不然,這隔三差五下賜的補品,擺件,衣服,珍玩又怎么解釋呢? 沒有天子的sao擾,賀蘭驄的身體的確恢復很快。 花白胡子的老太醫,自賀蘭驄腕下撤出墊枕,將他的手放回被子里,還體貼地為他掖了掖錦被。老頭道:“公子調養的不錯,已無大礙,下官這固本培元的藥,再服上幾貼,鞏固下即可?!?/br> 賀蘭驄頷首,“有勞了?!?/br> 喊了小貴出去送太醫,賀蘭驄收起面上的笑容。抬手看看腕上那只純金打造的雋刻萬字紋的手鐲,無聲冷笑。他讓小貴幫他取下,偏那小太監任他磨破嘴皮就是不肯,說是老講究不能破。平安鐲,真的就能帶來平安么? 北蒼圣武四年十一月初六日,北蒼皇宮喜氣洋洋。宮廷里處處高懸百子紅燈,慶祝小太子滿月。早在三日前,天子便頒下詔書,太子滿月,普天同慶。 賀蘭驄一早便被道喜的聲音攪的不勝其煩,實在不愿為難那些宮人,叫小貴去應付他們,自己則泰然地拿起書卷翻看。 小貴抱著新衣裳進來,見賀蘭驄還在看書,哎呦一聲,“公子啊,你好歹準備下嘛?!?/br> “準備什么?”賀蘭驄沒有抬頭,語氣中透著無盡的冷淡。 小貴無語,這是明知故問嘛。 小貴已經把司制坊按照帝王授意趕制出來的衣服幫賀蘭驄換上,小太監圍著他轉了一圈,道:“很合身?!?/br> 賀蘭驄看看身上大紅色緞袍,金色薄紗罩衣,不禁啞然失笑。弄了身這么艷的衣服,又是什么名堂。 拿過梳子,小貴一邊幫他梳頭綰發,一邊道:“公子今天氣色真好?!?/br> “是么?”賀蘭驄淡淡一笑,再次看了眼身上鮮艷的袍服,心,沉入無底深淵。 話說皇宮慶祝小太子滿月人人面露喜色,就連御馬監也換了一副笑臉,語氣輕快地就差哼出調子,指揮著手下小太監干活。遠遠就瞧著幾人向自己走來,最前面的,正是圣眷正濃的賀蘭公子。正要行禮,賀蘭驄卻依舊漠然地從他面前經過,自行去找那匹烏騅馬。 安榮攔著御馬監,遞個他一個百子紅巾的包裹,說是天子打賞御馬園。那御馬監見有賞賜,滿面堆笑,哪還顧得上賀蘭驄,接過東西,謝了恩,便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賀蘭驄拿起草料,烏騅馬卻扭了頭不吃。嘆息一聲,他問:“它病了有幾日了?” 一名小太監跑過來,呼呼喘著氣,“兩日了,公子請放心,已經找人看過了,沒大礙?!?/br> 賀蘭驄點頭,又看向烏騅馬,默默地道,你自己要多保重。 良久,安榮過來道:“公子,這里涼,你身子才復原不久,不宜多吹風,回去吧?!?/br> “知道了?!辟R蘭驄的語氣冷漠依舊。 隆德殿整整一日都在緊張地做著宴會的各項準備,晚上,一切準備就緒,大臣到齊了,鄰國使節來了,番族使者也到了。 皇帝很滿意面前賀蘭驄的著裝,這身著裝,只有那個身份才可以穿。而那個身份,是今天晚上送給他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