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_分節閱讀_43
但不管兩個人怎么毫無營養地互相貧嘴,梁厲能感覺到詹之行今天的心情非常好,稍一深想,他不由得耳根都稍稍有些發熱。他咳嗽了一下,轉開話題:“你就這么賄賂我meimei啊,過于處心積慮,不好?!?/br> 詹之行還是笑,把梁厲面前空了的水杯又倒滿了:“我覺得挺好的?!?/br> 梁厲覺得今天詹之行特別難溝通,每一句話都說得像調情,不大像兩個人平日交談的風格,讓他很難把話接下去,但不說點什么,又莫名有些不甘心。他想了想,低聲說:“她可沒和我說什么時候走?!?/br> “那又怎么樣?你是管不起她吃還是???” 梁厲心想,得,這話又沒法接了。 沒多久韓清回到了座位上,菜也到了,一頓飯下來,還是韓清和詹之行兩個在聊,梁厲則只管埋頭吃自己的——韓清壓根沒提詹之行和梁厲的事,而是興致盎然地說打算多住一段時間,詹之行就提了提本地和周邊的名勝,并表示如果韓清有駕照,車子可以借給她開。 聽到這里,梁厲終于忍不住插話了:“她開車出過事,你別提這茬啊?!?/br> 韓清正要抗議,詹之行又把目光投向梁厲:“那我把鑰匙給你?反正你也放假了?!?/br> “……你還是直接把鑰匙給她吧?!?/br> “哥!還是不是親哥啦!你就這么不愿意陪我呀?” 梁厲本來想說“我是真開車開怕了”,但這句話他沒說出來,不僅沒說出來,而且同時心中閃過了一個徹底不同的句子。 媽的,預感沒錯,今天不宜出門。 不知道今天的黃歷上,是不是在不宜出門之外,還有一句“遇故人”。 與丁照和的目光對上的瞬間,梁厲覺得這一刻的自己,一定是面無人色。 第44章 只一秒,梁厲便迅速地調開了視線,同時眼角的余光瞥到對方也做了一樣的事,或者說對方比他要老練得多——在人群的簇擁下,他目不斜視地走過了梁厲所在的這張桌子。 沒有回頭。 但他的秘書回頭了,不僅回頭,而且定定地看了幾秒梁厲,沒有藏住臉上那白日見鬼的神情。 梁厲能看見他動了動嘴唇,看口型,說的是“丁總”。 這兩個字只是個開頭,又像是一把拆信刀,即將漫不經心地挑開塵封的郵件。生平第一次,梁厲開始痛恨起自己的視力來。 他絲毫不想聽見,或是看見對方的只言片語,又下意識地不愿意挪開目光,仿佛如果這么做了,倒是一場敗局的開端了。 但這時反而是外人意外地解脫了他——服務生送果盤上來,暫時遮住了梁厲的視線,等人撤開,丁照和一行人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外了。 梁厲垂下眼,片刻后,才又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挾了一筷子早已經冷掉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菜。 呸,難吃。 他悻悻然擱下筷子,猛地發現,不知何時起,詹之行和韓清已經在看著他了。 像是被針惡狠狠地刺了一下,梁厲一個激靈,皺起眉來:“我臉上長了什么東西嗎?” 只聽韓清小心翼翼地發問:“哥,你是不是吃壞什么東西了?” “……沒有?!?/br> “臉色特別難看?!?/br> “……菜不好吃?!?/br> 這下韓清也被卡住了,頗有點尷尬地看向詹之行——后者又看了看梁厲的臉色,徐徐然開口:“那就別吃了。水果很甜?!?/br> 梁厲全無胃口。比重逢前男友更糟的是,你不僅重逢了前男友,還有其他知情人也在場;而比談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更壞的是……梁厲頓時覺得一陣惡心,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吃了一口蜜瓜,只覺得甜得發苦,大半都剩下了。見狀詹之行也不勸他吃任何東西了,招手叫人來結賬。 這頓飯顯然算是吃得不歡而散了。梁厲也知道自己才是搞砸一切的那一個,但反胃的感覺太強烈,一切掩飾的力量都在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在電梯里他避開詹之行詢問和關懷兼而有之的目光,轉而對韓清說:“我昨天沒睡好,現在吃飽了,開始頭痛了,要不……下午不陪你了?” 韓清下午和同學約在近郊的植物園碰頭,梁厲之前沒去過,本來打算和詹之行一起送meimei過去,然后兩個人也逛一逛,權當避暑。但現在他已經沒了這份心思,說頭痛也不算是假話——此刻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死命拉扯他的神經,耳邊仿佛有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噪音。 他這么一說,韓清立刻露出了擔心的神色:“哥,你臉色真的好差,不是中暑了吧?” “可能吧?!彼S口答,又終于想起詹之行似的轉過臉,“你送她過去吧?我可以自己打個車回去?!?/br> 詹之行沒吭聲,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梁厲像是被燙了一下,在狹小的電梯間里后退半步,直到腳跟碰到了電梯的墻壁。 “沒發燒?!彼銖娨恍?。 “在冒冷汗?!?/br> “說了頭痛?!?/br> “我陪你去醫院吧?!?/br> “我也去?!表n清也說。 “說了不用!” 四周忽然靜了下來。梁厲驚覺自己的態度生硬得過了份,他咽下一口氣,又說:“我反正要睡一下。睡一下就好了,你們別管我,晚上我們可以一起吃飯?!?/br> 他頓了一下,擰出一個笑容來:“上次粥店的水準就行?!?/br> 詹之行還沒來得及接話,電梯到了,大堂里人來人往,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而梁厲一出電梯就開始又急有快地朝外頭走,仿佛這大堂里全是蚊蠅蛇蟲一樣。 人不要在有情緒的時候做任何事,這是梁厲給自己的一個告誡,現在的他忘記了這一點,于是他又要吃到教訓了。 他們明明晚離席了十幾分鐘,丁照和那一行人居然還在大樓外頭迎來送往,而且好巧不巧是最后兩位客人的車剛開走,丁照和自己的車也到了,他上車,關車門的瞬間,兩個人的視線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