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出版集團_分節閱讀_195
宇文邕和黃竹的說法對了,不需爭搶,皇位也能落到頭上,但是,頭上從此也懸了一把刀子,看看前兩個不愿意做提線木偶的皇帝是什么下場吧。 可是這些年,他們也看出來了,宇文邕根本不可能做一個提線木偶,他們這些近臣比宇文護更了解他,他不是老實,而是深沉。 已經死在宇文護手下的宇文毓就曾經評價過宇文邕:“此人不言,言必有中?!?/br> 而此時,宇文邕也才十七歲。 對這個皇位,宇文邕也沒有任何喜色,只是對黃竹說:“還差一點了?!?/br> 黃竹沖他比了兩個大拇指,“加油喲,陛下?!?/br> 宇文邕與兩個兄長不同,對待宇文護恭恭敬敬,也不爭著搶著要處理朝政,只說自己年輕,要向堂兄多學習幾年。 宇文護自覺終于換上了一個省心的傀儡,也很開心。 三年后,宇文邕設計引宇文護入宮,親手將其頭顱斬下,又誅盡其兒子與親信,一舉鏟除勢力,成了這個國家真正意義上的主人。時年二十歲。 對于這樣一個心思深沉,霹靂手段的新帝,眾臣都產生了敬畏心理,開始揣測他親政之初,會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大動作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宇文邕也在自己的宮殿內問他的親信們,自己的第一個動作應該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陛下自己才智過人,于是互相看看,不敢輕易言語。 唯有黃竹大大咧咧地道:“陛下應立國教,掃清歪門邪道?!?/br> 大家都不禁看向了明玕身上的道袍。 黃竹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地說:“沒錯,我說的就是道教,我就勉為其難做國師好了。還有那個佛教,以前太武帝就滅過一次,最近好像又在作妖了!” 眾人:“……” 當然了……大家其實也覺得明玕說的有道理。 明玕是宇文邕的親信,立他為國師很自然,道教一直以來的表現也不錯,佛教則劣跡斑斑。最重要的是,拿宗教開刀,那些臣子會安心很多。 大約是接引和準提又不死心地派了幾個弟子下界,弘揚佛法,那些弟子雖然沒有墨竹的本事,但是也燃起了一點星星之火。 距離太武帝滅佛過去百年,改朝換代,又連年戰亂,對于禁佛的詔令當然也不嚴甚至是沒了,只不過人們的信仰還未恢復罷了,那些弟子又普及一些信徒,也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畢竟佛教的名聲毀了多久了。 對于黃竹的提議,宇文邕不置可否,“我考慮一下?!?/br> 眾人都在腹誹,這道士在你那里可是一向說什么算什么的,你現在裝公正已經來不及了。 等到他們走了,黃竹還賴在原地,收拾了一下筆墨。 宇文邕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怎么?” 黃竹也笑了一下,“我等陛下考慮完?!?/br> 宇文邕手指抵著自己的下巴,頤指氣使:“佛教如今未曾有大罪,立道教為國教也就罷了,如何能隨意廢了佛教?!?/br> 他嘴上這么說著,然而眼神分明是你要過來討好我。 黃竹走到宇文邕身后,幫他象征性地捏了幾下肩膀,“這不都是陛下一句話的事嗎?” 宇文邕盯著他光滑白皙的手指,忍不住拉住了道:“這么些年,你好像一點也沒有變過……”還是初見時那個風姿卓絕的小道士。 對于宇文邕的跑題,黃竹非常警惕,死鳥這個傾向有點危險啊……立刻把手撒開,“陛下,你一登基就變了!你好色了!你覬覦我的美色!” 宇文邕:“……” 黃竹這么一打岔,宇文邕還怎么好意思和他探討他的駐顏之術。 宇文邕憋著氣呢,含恨掃了黃竹一眼,“出去!” 這些年宇文邕憋著勁要低調,要滅了宇文護,一直都是很內斂的,好不容易做了皇帝,想蕩漾一下,就被黃竹這么對待。 黃竹也不生氣,就這么退出去了。 雖然把黃竹趕出去了,但是宇文邕還是默默地在第二天下詔,把道教立為國教,雖然沒封黃竹做國師,但也加了個什么天師的頭銜。 同時,下了一個廢佛令,禁制國中百姓出家、信佛,已經出家的必須還俗,家里有佛經的都要燒毀。 這比起太武帝滅佛之時,已經是很寬容了,拓跋燾那個時候是直接亮刀子。當然了,也和現在的情況沒有那時嚴峻有關。 這廢佛令一出,說不定就是因為比較寬容,還引起了佛教信徒的不滿。 這個時候一個較為出名的僧人智炫法師就站出來振臂高呼了,佛教不服!憑什么???扶道教上位,不許人信佛教,憑什么?道教真就比佛教好到哪里去?你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這么不講理吧。 宇文邕把黃竹喚來,笑吟吟地看著他,“這個智炫,要求與你這天師辯法,以論證佛教并非歪門邪道,你道教也不是處處都好,你怎么看?” 黃竹抱著一柄御賜的拂塵,嘿然笑了兩聲:“這個小禿子,我當年放他一馬,他倒是找起我來了,他要辯,那我就教他做回人!” 第147章 周武法難(中) 佛教高僧約戰道門天師,還是在皇帝面前,黃竹想想,還真有點江湖味兒。當然了,也的確是宗教界兩大流氓的決斗。 在這之前,黃竹給自己變上了一抹胡子。 宇文邕看到的時候都起雞皮疙瘩了,指著黃竹的上唇說:“這是什么?!” “胡子啊……”黃竹還摸了一下,“我想了想,陛下覺得我一直沒變可能就是因為我沒留胡子,這樣的確是太不穩重了?!?/br> 宇文邕:“……” 別說,黃竹留了抹胡子,看上去整整老了十歲,甚至連氣質都變了一般。以前看上去是個豐神俊朗的青年,還飄逸出塵的,現在不時摸著胡子,油滑多了,年齡感劇增。 因為昨天黃竹嘴上還是光溜溜的,所以宇文邕忍不住上前扯了扯那胡子,但是根本扯不下來。 宇文邕松手,總覺得怪不舒服的。 胡子本身沒什么問題,可是配上黃竹,就特別的……不搭…… 也許是因為宇文邕看慣了黃竹干干凈凈的樣子吧。 宇文邕嘆了口氣,“也不知你這是用的什么辦法,撕都撕不下來,別貼了,以后也千萬別留成這樣,我不喜歡?!?/br> “那也且等我與智炫見完面再說!”黃竹變個胡子,更主要的原因其實是坑一下禿子,“再說了,陛下,還說我的胡子,我其實一直沒說,我看你鼻子邊上這痣特別不順眼……” 宇文邕:“……” 宇文邕摸了下自己那粒小痣的位置,有些羞惱地道:“它怎么了?!” 黃竹理直氣壯地道:“就和你看我胡子不順眼一樣,個人喜好問題,但是我多有禮貌,不管多別扭我從來就沒說……” 宇文邕一聽,只得忍著氣道:“那你繼續貼著胡子吧?!?/br> 豈止是宇文邕,很多今天也去圍觀的大臣看到黃竹的樣子,都非常驚奇,非常不習慣,覺得非常不適合他。 但是他們和宇文邕身份不一樣,當然不會貿然對同僚說你留這胡子不好看。 那邊智炫法師帶著好些個和尚也來了,不知是他的弟子還是同行。這智炫是個三十多的青年和尚,面皮白凈如玉。 雖是年輕和尚,眼睛卻仿佛歷經千萬年滄桑,整個人也時時被一層光蒙住一般,看上去很能唬人。 智炫法師看著孤身一人,穿著杏黃色的黃竹,合十一禮,“想必這位就是明玕天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