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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廓抬頭一看,這道人也正看著他,笑得十分溫柔,頓時心漏跳了一拍。 宇文覺不喜他們居然敢忽視自己,他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孩罷了,此時惡聲惡氣地道:“喂,你這道人好大的膽子,怎敢隨意到陛下的宮殿來?!?/br> “小公子容稟,貧道是來找人的?!钡廊艘槐菊浀卣f。 元廓不禁道:“你要找誰,我可以幫你……” 道人說道:“宇文邕在嗎?” 元廓驚訝地看看道人,又看向宇文覺。 宇文覺也很奇怪,“你是宇文邕的人?”宇文邕是他的異母弟弟,關系談不上多好,他們這幾個兄弟年歲差得不大,又都是不同的母親,競爭關系還是挺嚴峻的。 宇文覺的母親是正室,優勢明顯,宇文邕則是自幼表現出色,所以兩人之間并不親近。 如果這道人是宇文邕的人,他沒見過也不稀奇。 道人沒答,笑而不語。宇文覺覺得有點奇怪,立刻讓人去叫宇文邕,不過片刻,宇文邕果然出來了。 宇文邕和宇文覺相差一歲,差不多的年紀,但是宇文邕眉宇之間看上去要穩重,不急不緩地走出來,目不斜視地對宇文覺道:“兄長叫邕何事?” 宇文覺指了指那道人,說道:“此人是你的人?” 宇文邕抬眼看過去,看到了特意跑來找他的黃竹,他十分確定,自己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宇文邕的目光停留在黃竹身上很久,沒有回答。 宇文覺挑眉:“四弟,這人是胡說的?”他的侍衛立刻動了動,隨時準備把黃竹拿下。 宇文邕卻扯了扯嘴角,說道:“這是我的人?!?/br> 宇文邕說完之后,自己也有些驚訝。他從未見過這個人,但是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把他認了下來。 “是你的人啊……早說嘛,我老不說話,我還以為你怕他沖撞了陛下,不想認呢?!庇钗挠X嘿嘿笑著說。 元廓皺了皺眉,想說自己沒有,最后還是閉上了嘴。 “多謝三哥,”宇文邕面無表情地說,一點也沒有要回應宇文覺的意思,然后對黃竹淡淡道,“進來吧?!?/br> 黃竹便往宇文邕那邊走過去,抽空回頭對元廓笑了笑,“陛下再見?!?/br> 這其實是不合禮的,但是元廓羞澀地點了點頭,“再見?!?/br> 黃竹跟著宇文邕走進殿內,宇文邕沒有回宴席,而是把他帶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內。 一進去,宇文邕就從袖子里抽出了一把短刀,抵著黃竹的腰說:“你是什么人?” 黃竹舉起手,無辜地道:“四公子,我不是你的人嗎?你剛剛自己承認了的?!?/br> 宇文邕的舉動實在是太不合理的,他自己也心虛,聽黃竹調侃,便緊了緊短刀:“少廢話!” 黃竹只好“老實”說道:“我是夫人派來保護公子的,據說有人想對公子不利?!彼f著,還把“信物”拿了出來給宇文邕看。 這信物當然只是他隨手變化出來的,宇文邕看了就確信他的身份,連問都沒問是誰要對自己不利,反正用腳趾頭猜也知道了。 “那你到底是真道士還是假道士?”宇文邕不明白他母親為什么找個道士保護他,難道是掩飾的身份? 黃竹:“當然是真道士了!需要貧道念個經嗎?” “不必了,”宇文邕又看了看黃竹,“你叫什么?” 黃竹還是用了那個化名:“明玕?!?/br> 這個名字若是在魏武帝一朝說出來,或許還有些人認識,但是在百年之后說出來,就早就無人知曉了。 宇文邕:“明玕,亭亭明玕照那個明玕?” 黃竹點點頭:“不錯?!?/br> “既然是我母親派來的,那我相信你有分寸,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說什么了?!庇钗溺咧傅氖莿偛劈S竹似乎沖撞了宇文覺,他以為黃竹可能是聽令行事。 黃竹也就默認了,“是?!?/br> “就這樣吧?!庇钗溺哒f著,想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細細看了黃竹幾眼,忍不住問道,“你有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宇文邕也說不清自己是想聽什么,以后這就是他的人了,聽他發誓效忠?還是什么? 黃竹嚴肅地說:“我就想說,公子,請把我當人對待?!?/br> 宇文邕:“……”他哼了一聲,往外走,只覺得這道士腦子有點問題。 什么叫把他當人對待? 當然是指,可千萬不要因為本董事長是神仙就迷戀我! 如果說拓跋燾有那么一點幾率是天道犯的錯,對神仙仰慕而已,那么他這次以凡人的身份接觸宇文邕,總萬無一失了吧? 第145章 北周代魏 相比起帝俊或者拓跋燾,宇文邕顯得要內斂許多。準確的說,他更像是黃竹剛認識帝俊的那會兒,那個時候,帝俊與太一也是初初闖蕩洪荒,名聲不顯,對鯤鵬尚需小心對待。 而現在的宇文邕,也是如此,少了幾分任性,面對黃竹的時候,除了第一日,后來也都是不咸不淡的,一點感情不外露。 當然了,他對比起拓跋廓——此時應該叫拓跋廓了——仍然是好多了。 拓跋廓那日見了黃竹之后,就十分掛念,回去命人打探他是哪位道人的弟子,可是得知他根本不是宮中供奉的道長的弟子,而是宇文邕的母親叱奴氏不知道從哪找來的。 即使叱奴氏費力尋來的,想來有大用,所以拓跋廓便有些悵然若失。他說是皇帝,地位還真不一定高過宇文邕這個宇文泰的四子。 拓跋廓想的是對的,對于宇文邕和他的謀臣們來說,掛念的只是他那幾個兄弟。 這些人大多是叱奴氏為宇文邕收攏的,這日又在勸宇文邕在宇文泰面前多表現。宇文泰近年身體日益不好,也許會稱帝,也許不會,但是即便他不稱帝,下一任繼承人稱帝也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了。 現在爭的實際上不是什么宇文家家主的位置,而是魏朝君王的位置。 宇文邕年幼的時候,叱奴氏就常常命他在宇文泰面前表現自己,展現自己的聰慧,但這不是宇文邕的想法。 宇文邕對那些謀臣們平靜地說:“大兄年長我們許多,實力穩固,三兄之母是元氏公主,不要說我,就是大兄怕也爭不過?!?/br> 以元氏公主之子稱帝,總是更能讓人接受一些的。 他的那些謀臣們急了,你不爭怎么知道爭不過??? 黃竹一旁吃吃笑道:“你們莫要以為四公子年幼無知,我看四公子心中早有成算?!?/br> 謀臣們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好像一下子就取得夫人與公子信任的道士,都有些納悶,“哦?” 黃竹笑道:“這帝位,肯定是要三公子來坐的呀——至少第一個一定是要?!?/br> 有元氏血統的人來做第一個皇帝,然后,之后的皇帝有沒有都無所謂了啊,朝代都改換完了。 “你這話說得簡單!”人家這第一個皇帝,要是就一直做下去了呢?皇帝是那么好拉下馬的嗎? “諸位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大將軍身體日薄西山,若是有朝一日撒手人寰,四公子既做不了皇帝,也做不了下一任丞相!”黃竹說道,“堂公子宇文護才是真正的繼承人,四公子只是拓跋廓的繼任罷了!四公子該做的,是韜光養晦,且由他們斗著?!?/br> 那幾個謀臣你看我,我看你,勉強接受了黃竹的說法,但愿他不是在說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