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見浮生不若夢_分節閱讀_37
感嘆地回過頭去,卻見司徒飛并未看向我手指的方向,只是笑吟吟望著我,眼神中,竟象有一絲喜悅。 我怔了一怔,突然明白過來,司徒飛來這里并非一次,怎可能不知這些,方才所說,只不過故意逗我開口罷了。 “你——” 我瞪著他,還沒說話,眼角余光中,我一手指住的那座雕像卻突然動了起來,向已走到橋尾的我們行了個中古世紀的擊劍禮:“歡迎各位光臨海德夫城堡?!?/br> 我愕然呆在當地,少有的無言以對。 司徒飛轉過頭,裝作沒看見,三秒鐘后卻再也忍不住,狂笑出聲:“咳咳……洛可可風格,果真……果真維妙維肖得很……” ……為什么我突然有踹人下橋的沖動。 “他說得不錯,這具雕像,確實是為了迎合古堡的洛可可風格而設計,至于為何用真人,那就算我一點小小的嗜好罷?!?/br> 禮貌而優雅的語聲從臺階上傳出,伴隨語聲緩緩走下的,是一個風度無懈可擊,相貌斯文的青年男子。我沒見過他是誰,然而第一眼,卻已肯定,這便是正宗古堡主人。 和格雷一樣,也是個真正的貴族。只不過,格雷就算性格變態,外表仍如陽光般翩翩動人,而這男子,卻似一抹破落的月光,美雖美,卻帶了層陰寒氣息。 無論行路或微笑的分寸,都帶著種獨特的、高高在上的冷淡。唯一不完美的,可能便是他的右足,竟微有些跛,雖不明顯,放在他身上,便極不搭調。 司徒飛給了我一個眼神,阻止我再盯著那人的右足瞧,微微一笑:“多謝你的解說,路德維希。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從不知道司徒飛還會說德文,也覺察出他全身的警戒,我便再呆也知道這路德維希定不是好相與,當下半垂眸,默默扮消失。 “今天同昨天一樣,明天又會同今天一樣?!甭返戮S希吟詠般地答了一句,碧藍色眼珠冷淡地掃過我,“司徒,你知道規矩,誰都不許帶外人?!?/br> “他不是外人,是我的護衛。規矩上允許每人帶一個衛士進入?!?/br> 路德維希又瞧了我兩眼,終于什么都沒說,做了個請入的手勢:“南美的人今晚才到,你先休息吧,老規矩,明天開始交易?!毕肓讼?,又補充了一句,“日本方面派出的是山口組阪亙,聽說他和你結過仇,沒有問題罷?” “我沒問題?!彼就斤w懶懶地笑,象一只覓完食的黑豹,不緊不慢走在路德維希身邊,“就算有,頭痛的也是他,不是我?!?/br> “安全區內誰也不許動手,”路德維希淡黃麻質的袍角拖過庭院石道,聲音雖輕,卻無疑暗含某種警告,“不管為了什么原因,規矩就是規矩,不容破壞?!?/br> “你放心,先出手的那人一定不會是我?!彼就斤w用來作面具的笑容更盛,“至于正當防衛,牧師大人,相信就算是你的上帝也不會阻止吧?” 路德維希搖了搖頭,領我們穿過兩座噴泉,轉了個彎,在一座獨立的石屋前停下:“挑釁有時未必是攻擊。親愛的司徒,你是我最好的主顧,我不想跟你討論細節,只想提醒你注意后果。你自重。這是大門鑰匙?!?/br> 司徒飛接過鑰匙,在手里拋了拋,笑道:“謝謝?!?/br> 路德維希轉身欲去,臨行前又意味深長瞧了我一眼:“別忘記晚宴。另外,我猜,你這位護衛身上,連槍都沒有。司徒,一次錯誤,就是全部?!?/br> 司徒飛不動聲色,目送他遠去。 屋子不大,家具多數以木制成,擺放得錯落有致,均沿襲了中古世紀的風格,卻絕不令人覺得僵硬沉重。 如果臥室能有兩間,那就更好了。 司徒飛一邊生著壁爐,一邊笑道:“這里沒裝電路,你先將就著,很快就暖和了……都是那瘋子,說甚么這屋每塊磚的價值都高于千金,動也不能動,又不許仆人進屋,害我每次來都要做苦工?!鞭D過身,微微一怔,“浮生,你為何這樣看我?” “我在想——”我收回盯著他的目光,突然一笑,“還是不說了,以免被責?!?/br> 司徒飛哼了一聲,坐到我身邊,習慣性地欲來攬我的腰:“以退為進么?浮生,為何你總要對我用手段?有什么話,直說便是?!?/br> 我閃過他的手臂,手卻還是被他抓了去,牢牢地握在堅實的雙掌中。我笑了笑,不再掙扎,橫豎沒他力大,大家都是男人,小小手足便宜,叫他沾沾又何妨:“我在想那位牧師先生?!?/br> 握住我的雙手緊了幾分,司徒飛危險地瞇起眼:“你看上他了?” “是啊,我看上他了,我正在想,用什么辦法,能令他再安排我一間屋,避開你今晚的攪擾?!蔽液o懼與他對視,唯覺手腕傷處越發疼痛。 明知我是開玩笑,司徒飛仍是沉了臉,陰沉氣勢稍張:“不要逼我現在就扔你上床,做得你一個月都直不起身,看你還能玩什么花樣?!?/br>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我聳聳肩,決心要將今后的睡眠問題一并解決,“這里是別人的地盤,連你也必得入鄉隨俗。你信不信,就算我只能躺在床上,我也定有法子生出點事來?” 司徒飛瞪著我,終于一嘆:“浮生,你真是能全面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你這樣沒用的,只有令我越來越不想放手——好吧,要你乖順安份的條件是什么?可別說是要我不碰你,男人的欲望你也知的,火一燒上身來,能不能控制住,實在很難說?!?/br> 我未免有些失望,想了一想,嘆道:“好吧,能令你這樣的人讓步,已是我莫大的榮幸……我也不必貪心,這樣罷,以后晚上,你睡里間的床,我便睡外面這地上,為你守夜,也算盡盡護衛的本份,可好?” 眼光與眼光對視,都藏滿男人的自信。我不以為我會輸,而他也是。 司徒飛驀然一笑:“我手下的軍師,要能有你一半聰明多好——好,就先依你,不過,”傾低了身,目光炯炯,直看進我的雙目里來,“浮生,你要知道,我之所以答應,并非我怕你,而是因我喜歡你,不愿你受到任何傷害,你明白么?” 我豈有不明白之理。若非司徒飛對我還有耐心,以他之剽悍冷酷,還有什么能約束得住這頭猛獸。 微笑著抬起眼:“其實,我剛才是在想,你和那位牧師先生,有沒有一腿?!?/br> 就算明知我在轉移話題,司徒飛還是不得不上當,嘆道:“老天,你真當我是色狼,是男人就要么?” “你不是色狼么?”我笑吟吟地示意他看又爬到我肩上的手,“他對你很好,你不覺得么?” “他當然對我不錯,”司徒飛彎了彎唇角,本想再說下去,不知何故突又停住,一聲輕笑,“你究竟是想套我的話,還是吃醋?若是后者,我不介意你多吃一點?!?/br> ……真不知是誰愛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