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日光_分節閱讀_109
“搞基?!?/br> 迷之沉默。 陸一臉騰地一紅,又把頭縮了回去。 李非珉賤賤地喊:“煙籠寒水月籠沙,快放過我小雞叭。我男朋友每天想著把我榨干,好可怕啊?!?/br> 陸一紅著臉把浴巾卷成一個團,結結實實砸到李非珉臉上。 李非珉曾經跟成霸業說,要在高考那天在考場外面斗地主,好好嘚瑟一把。成霸業說:“我還想爭取第一個出考場被采訪一下呢,你站外面,記者肯定看臉,然后圍著你?!崩罘晴氡阏f,他此生是不可能參加高考了,希望霸爺能穿著一中校服,替他在考場上大顯神威。他們商量了無數種如何慶祝高考結束的儀式,等到了那天,一個都沒實現。 班主任先警告了一遍,不允許任何人提前交卷,成霸業想第一個溜出考場,接受閃光燈洗禮的夢想就此幻滅。 “不要跟前后座提起你是一中的,安安靜靜考試,當三天啞巴!你永遠不知道前后座是人是鬼,有些人就是自己不好好考,非要害人?!痹谶@條規定下,所有一中學生都被禁止穿校服高考,于是霸爺穿校服的想法也破滅了。 每一年微博上出現的撕試卷撕教材的熱血場景也沒有在一中發生。 “誰敢扔一張卷子,給我到樓下吃干凈?!卑嘀魅卫咸浅妱?。 于是高考前兩天,也不過是帶著家長把教室里的東西全部收走,原本被滿地滿滿當當收納箱,滿桌高如城墻的課本塞得有些擁擠的教室,忽然變得空蕩蕩。李非珉和另外幾個保送生被喊回來為班級做貢獻,他們把拖把沾濕,舉到后黑板上,將最后一期板報擦干凈。然而參加高考的人還未來得及反應,沒有時間傷感,他們背著沉重的書包,打打鬧鬧走出校門,樟樹大道一如既往青翠。他們來了,他們走了,身處漩渦中心,無法感知巨變。 李非珉跟幾個同學把教室打掃干凈,跟同樣被老師喊回來的陸一碰面。 他們走到高二16班教室門口,拿出手機拍了他們曾經一起坐的位置。 地中海恰好路過,看見他們倆,問怎么還不回家。 李非珉說回憶青春。 “你們正青春,回憶還早著呢?!钡刂泻P?,“到我這把年紀才要回憶青春?!?/br> “老師,我們跟你合個影唄?” 于是李非珉喊住一個同學,把手機遞過去。 照片里地中海腆著肚子,笑得開懷,手上還拎著一杯濃茶,陸一和李非珉一左一右站得挺拔。 李非珉最終沒能去考場外面斗地主。他被老太太喊過去,負責在高考那天給班上同學端茶遞水解決困難——他身上背的包里帶著七七八八的藥,女士用品,防中暑神器,甚至還有一盒西洋參。 當然最后一個都沒用上。 成霸業他們本來一心想考完去通宵,等真正走出考場卻只感到空虛,每逢高考必下雨的詛咒再次靈驗,學校大門外擠著家長,五顏六色的傘旋轉著。他們像往常一樣被家長接回家,從此再也不必回高中上學。 陸一也跟家長擠在一起,等到李非珉后把人納入傘下,兩個人的褲腳都被打濕。 雨勢漸大,宣布高中生活全劇終。 “所以你是背著你爸媽,偷偷跑去美帝送陸一上學?”高遠航在學校點心部買面包,李非珉在他旁邊站著。 “差不多吧。我說的是跟高中同學畢業旅游?!?/br> “膽兒可真肥。你們玩什么了?” 李非珉回憶了一下,其實什么都沒玩,只在匹茲堡逛了幾天。陸一沒有住校,在校外租的公寓,他們不得不先去宜家買家具,到的第一天就在組裝床和柜子,拿著小錘子叮叮當當。 這是他第一次出國,因為知道過幾天就要離別,興奮的心情也被沖淡。匹茲堡是個小城,坐著班車很快就能觀光完。李非珉拍了無數張陸一從公寓到學校路上的照片,某個咖啡店,某個日料店,某個路口。 他們在大樓墻上看到Andrew egie的名言,my heartin the work,陸一笑著說:“這個學??雌饋砗霉ぷ骺??!?/br> 李非珉“咔嚓”拍一張陸一笑起來的照片,說:“my heartin your heart.” 于是,后來的時間都用來耳鬢廝磨。 兩個手殘害怕床上打架太激烈,把自己組裝的小木床搖壞,只好站在浴室里做。狹小的空間里全是草莓味潤滑劑的味道,水蒸氣讓人的眼睛濕漉漉。陸一的腿很長很直,趴在墻上時,后背的肩胛骨線條誘人。李非珉揉捏他雪白的臀部,只想進入地更徹底。他們笨拙地摸索技巧,因為一聲呻吟,兩個人都面熱心跳。 每個人在宇宙中漂泊無依。但是zuoai是一把鑰匙,他們在欲望中編織與世界的聯結,從而走到心上人的心里。rou體的快樂短暫而膚淺,讓人沉迷的不是荷爾蒙本身,而是汗流浹背中的滿足,聽見那個人呢喃自己名字的充盈,在索吻中得到的愛意,是聽見世界在回應自己的安全感。rou體的結合提供一個平衡支點,李非珉和陸一在這個支點上沉醉,不管窗外陽光明媚或風雨交加。 李非珉走的時候,陸一沒能去送行,他的房東只有那天下午有空與他簽正式合同,恰好去李非珉走的時間相撞。他們還不能深刻理解異地兩個字的份量,只當做是極其尋常的一次告別,連吻別都沒有,李非珉揮揮手背著包就出門了。他臨走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幫陸一把臟衣服洗了——公寓里的洗衣機壞了,房東還沒來得及修——雖然他洗的稀里糊涂不算干凈,洗完更發現忘買衣架,只能搭在椅背上。 等真正登機,遲鈍的思念開始作祟。他在空姐提示關閉移動設備前,蹭著機場信號機弱的WiFi,發送消息說:“我想你?!倍懸徽故?。 李非珉沒有跟高遠航聊太久,他還要參加班級迎新活動。他父母在在學校附近的賓館住著——常云和李申科都執意來送他上大學。 他們一家三口在學校門口拍了合影,常云忙不迭地發朋友圈。李非珉看到她在朋友圈自己評論說:“謝謝大家!今日送犬子上學,也是圓了我一個夢,A大,名不虛傳。[玫瑰]”隔了一會又跟一個許久不聯系的老同學聊起天。 李申科說:“什么人非要這會回微信?還吃不吃午飯去?” “李玉平你記得嗎?去年她女兒上了985就一直在群里說,說的跟她孩子上哈佛了似的,我是看不慣。還好我兒子爭氣,咱們可不是普通985,咱們是重本,可不得揚眉吐氣!” 李非珉沒吭聲。 因為知道李狗陪著父母,陸一也沒有主動找他,怕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他開學比李非珉要早,李非珉還在參加開學典禮的時候,他已經迎來期中,無數due在眼前囂張。在這所CS氛圍濃厚的學校里,他不得不花更多的時間才能表現地更為出色。他跟也曾在這所學校學習過的William抱怨節奏快,William說:“課業倒不是問題,你還是先關注你的發際線吧,我有兩個同學還沒到三十都開始禿了?!眹樀藐懸悔s緊買了好幾瓶異常昂貴的洗發水。 在適應新節奏后,他又回到William的公司實習。這次不是跟著苗哥做事,而是跟著一個印度小哥,跟的時間久了,陸一英語都開始帶著咖喱味。苗哥難得來公司干活,看見陸一的時候很吃驚,說你居然這么高?視頻里還看不太出來。陸一不好意思地笑。 他跟李非珉保持著每天誰有空就發微信的習慣,也不覺得離彼此很遠。每周語音或者視頻一次,李非珉住集體宿舍并不方便,而且他暫時并不想在舍友面前出柜。天氣熱的時候,他還能抱著手機去學校大道蹭校園網視頻,那里晚上九點往后人不多,也沒有人注意到他。但入秋后,天氣轉涼,一直站在外面便有些冷了。他們逐漸變成開著視頻,陸一在那一頭講話,李非珉坐在床上,拉著簾子,只聽不開口,默默打字。久而久之,陸一說:“你白天也多發點語音吧,每天打字,都好久沒聽到你聲音?!?/br> 李非珉打字回道:“我最近課滿,又找了個實習,白天不一定有空?!?/br> 陸一問:“找實習?你才大一找什么實習?” “一家咨詢公司,比較無聊,只能打cold call。誒,你也才大一,你不也在做實習?” 陸一想說,這并不一樣,他那個實習,還是William照顧的成分居多。 “上學的話,還是先認真學習比較好吧?做實習肯定沒那么多精力放到學習上,免得以后畢業了后悔?!?/br> 李非珉說他心里有數。等掛了視頻,李非珉躺倒在床上,心想,他其實沒有數。 他就像一只玻璃瓶里的蒼蠅,在四處碰壁,妄圖找到光明的道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壓迫感,覺得不拼命就會輸。大學比起高中自由得多,如果你不喜歡,完全可以放棄不必要的人際交往,專注于你覺得有價值的事情。李非珉在實習和課業之間來回奔波,不可避免地幾乎沒參加任何社團,一些通識課程也能翹就翹,等到期末,終于被打臉,專業必修表現平平。 他的馬基昏天黑地看了兩天,只拿了一個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