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說坐在他不遠處的人是葛瑞絲，這話好像就有點讓人覺得明白了。

    不過呢，葛瑞絲現在并沒有逮著雷蒙德，把他過去五個月——他們有五個月沒有面對面的見面了，視頻通話、電話以及郵件那不算——的所作所為都細無巨細的演繹出來，讓雷蒙德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過去，這種事并沒有發生。

    那現在又是什么情況呢？這就要從兩分鐘前說起了——

    雷蒙德在從牛津大學畢業進入他現在的律師事務所后，為了方便起見，就從家里搬了出去，在律師事務所附近買了公寓。不能指望倫敦的交通，即使是有車也不行，不是嗎？

    但他在休息日時還是會回家住的，今天嚴格來說算是休息日，不過他還是有工作要忙，可誰讓葛瑞絲會回來呢，他就把工作帶回家了。葛瑞絲是半夜里回到家的，雷蒙德那時候已經睡了，今天早晨起來在餐廳里看到精神奕奕的葛瑞絲時，他還有點小驚訝呢，屬于正常范圍的那種驚訝。

    在說“你回來了”這種他們正常人類都會說，但在葛瑞絲看來就屬于毫無意義話語的問候語前，雷蒙德注意到了葛瑞絲正在講電話。

    雷蒙德把問候語咽回去，原本還因為剛起床有點運轉緩慢的大腦就開始飛速運轉起來：電話另一端是誰？葛瑞絲的經紀人？她的朋友，比如說梅麗爾·斯特里普？還是說她的男朋友，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

    好吧好吧，雷蒙德著重想的就是最后一個，這也不能怪他。上帝知道，葛瑞絲交了一個男朋友，這里還不特指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呢，就是單指‘男朋友’這件事，他們家所有人都錯愕不已。別看他們祖父，唐納德·伍德老先生是不死心的在給葛瑞絲張羅相親對象，不，是介紹有為青年，但除了先前那誰誰，剩下的別說認識了，就是見一面都幾乎沒有，祖父他大概是在用這種行為自我安慰，用葛瑞絲的話來說就是賭徒謬論（賭徒在輸了很多次的時候很容易覺得下面運氣會好，下一次會贏的，然而每次跟前面一次沒有關系），好像是這么說的吧。

    說這么多，其實雷蒙德就是想說他對葛瑞絲現在這一段戀愛關系太太好奇了。

    然后，等雷蒙德回過神來，暗搓搓的往葛瑞絲那邊靠攏，并支起耳朵時，葛瑞絲竟然笑了起來。

    不是那種譏笑、冷笑——其實這種笑也不是很常見，葛瑞絲她并不太需要這種笑來表示鄙夷什么的，她光是眼神就足夠了——也不是那種她故意裝出來的看起來單純無害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容，還笑出聲來了。

    雷蒙德被閃的有點蒙圈，但他還堅強的站住了，可緊接著葛瑞絲就像是腦袋后面也長了眼睛一樣，轉頭看過來，在對上他的目光后，挑了挑眉，還分給了他一個諱莫如深的眼神。

    也不怪影評人們對葛瑞絲的演技交口稱贊，單就是這一個眼神就讓雷蒙德噤若寒蟬，腦海里瞬間冒出來的都是過去葛瑞絲種種兇殘的事件……如此一疊加，才讓雷蒙德覺得他心靈受到了驚嚇。

    更坑的是他還不敢溜之大吉，就只有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在他們家服務了幾十年的老管家給他端上早餐了，并對他的求救目光視若無睹，這就算了，在臨離開時還向他投來愛莫能助的目光，還是裝出來的。

    雷蒙德：“……”他為什么要回家住??！

    這時候，（小可憐）雷蒙德聽到葛瑞絲語氣輕快的說：“我要和雷蒙德，我親愛的表哥，陪我外祖父去欣賞日場《悲慘世界》?！?/br>
    雷蒙德憤而怒視睜眼說瞎話的葛瑞絲，他什么時候答應過？他也不喜歡《悲慘世界》好嗎？每次聽的時候，都覺得他變得比《悲慘世界》里的冉·阿讓還要悲慘。

    葛瑞絲對雷蒙德的怒視視若無睹，她說了再見后就結束了這通通話，把黑莓手機放在餐桌上，對雷蒙德說：“你有問題要問?！?/br>
    陳述句。

    雷蒙德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首先，和你打電話的是你的男朋友，迪卡普里奧先生嗎？其次，我從沒有答應過要和你一起陪祖父去看《悲慘世界》；最后，好久不見，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并且我也很想你。哦，我忘了說謝謝你的問候?！?/br>
    多可悲啊，他還得假裝葛瑞絲這么問候過了。

    葛瑞絲眨了眨眼，拖長了調子說：“雷蒙德，我真高興你說話這么有條理性了?！?/br>
    雷蒙德沒好氣的說：“我謝謝你了?！?/br>
    “不客氣?！备鹑鸾z理直氣壯的回答，然后她想了想開始回答雷蒙德問題，“是；你是沒有答應過，但這有什么區別嗎？”

    還真沒區別，雷蒙德有點生無可戀，但他覺得不能任由葛瑞絲這么獨裁了，他得做抗爭，想想他的工作，雷蒙德張張嘴，話還沒說出來呢，葛瑞絲就露出個雷蒙德總結過的那種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友好而無害的笑容，說：“如果你想說你現在正在和你的那位在讀法學前是讀醫學的、有著中等強迫癥既習慣以七為一個單位的、從倫敦大學畢業的約會對象一起負責的那起“氣球案”——媒體還能再嘩眾取寵一點嗎——我想我可以幫忙。你不要說你現在和你的約會對象不是處在瓶頸期？”

    雷蒙德：“……”

    他低下頭把老管家準備的黑咖啡快速喝完，再抬起頭來色厲內荏的說：“我恨你！”如果問雷蒙德現在最深刻的感想，并不是葛瑞絲知道他現在正在做的工作，雷蒙德想她大概是用了他的電腦，盡管他的電腦有密碼什么的，而是見鬼的，他這一次的約會對象，事實上他們已經約會有一段時間了，只是沒有正式確定關系，竟然也不是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說起這個來，雷蒙德目光灼灼的看向葛瑞絲：“葛瑞絲，你現在的男朋友，他是一條金魚，對吧？”

    葛瑞絲傾斜著頭看他，等他說下去。

    雷蒙德嘴角抽了抽：“我假設他的智商還不如我，至于情商，我認為可以有所期待，鑒于他能讓你覺得他特殊了，并且還和他交往了。那么我想知道的是你們日常相處時，存在溝通障礙嗎？哇唔，你的眼神變了，難道我說準了？是怎么樣的溝通障礙？是的，我現在非常好奇，而且我想祖父也會很好奇的，你知道的他一直擔心你，唯恐你就那么孤獨一生了?！?/br>
    八卦之火，在雷蒙德的心中熊熊燃燒了起來了。

    可惜，葛瑞絲的八卦不是他想聽就能聽的——葛瑞絲在聽完雷蒙德話后，還保持著那個友好而無害的微笑，“我覺得比起我，雷蒙德你的問題更為嚴重，我認為我有必要羅列出你前任女朋友們存在的各種各樣的小問題，順便分析給外祖父聽。你認為我這個提議怎么樣？”

    不怎么樣！

    還有他的情感問題竟然會比葛瑞絲這個注孤生的家伙嚴重，而且這話還是從葛瑞絲嘴里說出來的，這整個的就讓雷蒙德覺得十分的詭異，里面還稍微夾雜著幾分悲哀。

    雷蒙德決定好好吃早餐了，等葛瑞絲拿著她的黑莓手機去給安格斯打電話后，雷蒙德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葛瑞絲她那么說更像是害羞了，就是那種葛瑞絲式的害羞。

    唔，還是吃早餐吧。

    事實上，雷蒙德說對了，關于葛瑞絲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先生存在溝通障礙這件事，但也只是切中了一部分。迪卡普里奧先生呢，他和葛瑞絲的兄長，控制欲爆棚的大資本家安格斯·格林，也存在溝通障礙，障礙到足夠讓安格斯，硬生生在心里生出兩分無力的程度了。

    好比說在安格斯正式亮明身份前，萊昂納多就沒有往安格斯是葛瑞絲的哥哥這個方向想，即使安格斯和葛瑞絲在長相上有幾分相似，更不用說是氣勢了——他們倆都屬于Alpha型。萊昂納多的想法是安格斯是NSA（國家安全局）的探員，還是屬于長官那一類的高級探員。

    仔細想想，也不是說不通。

    萊昂納多以前就認為葛瑞絲是NSA的探員，盡管葛瑞絲糾正過說NSA付不起她的薪水，可那樣的念頭已經扎根在萊昂納多心中了。再有，安格斯他可不是正經的，或者說用正常人會有的方式來和萊昂納多見面的，而是用對一般人來說很有震懾力的軟綁架方式——想想斯特林當時受到的傷害吧。這還不算完，在和萊昂納多面對面后，安格斯還拿出一個文件袋，里面是萊昂納多的詳細生平，連他和他的前女友們交往時間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萊昂納多在鎮定下來后，思維就像是脫韁的野馬般奔騰了，綜合下來就得出了安格斯是NSA的高級探員，并且還很可能是葛瑞絲的上司，或曾經的上司的結論。他不僅這么想了，他還勇敢無畏的問出來了。

    上帝才知道，在商場上無所不利的、泰山壓頂而變不改色的大資本家安格斯·格林，在萊昂納多問出來后，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間的頭腦空白？

    然而，這足夠萊昂納多在事后給葛瑞絲手足舞蹈的講述這件事時，葛瑞絲很沒有兄妹愛的笑起來，并且還難得主動打電話過去嘲笑她家兄長了。

    ——只能說，葛瑞絲喜歡萊昂納多的“應激反應”，它很有趣。

    第113章

    萊昂納多和安格斯的第一次見面，總得來說是出乎意料。

    唔，對他們倆來說都是。

    萊昂納多給安格斯帶來的“驚喜”，安格斯已經有了深入體會了；而事實上，安格斯也給萊昂納多帶來不小的驚嚇，畢竟萊昂納多從不知道葛瑞絲還有個親哥哥，這說得好像萊昂納多就知道葛瑞絲到底有多少親人一樣——萊昂納多也才是最近了解了一些葛瑞絲的家人情況，像是他知道了葛瑞絲有一個從牛津大學法學院畢業的、做律師的表哥（雷蒙德），外祖父，父親，再然后就沒有了。

    哦，還有安格斯。

    已經安格斯同時還是萊昂納多親自見到的第一個葛瑞絲的家人，并且印象深刻。

    除了事后萊昂納多手舞足蹈的像葛瑞絲描述整件事情的經過，當然也經過了一部分美化，一部分添油加醋，在葛瑞絲還在飛機上時，萊昂納多就發來短信問她，國家安全局不會真的枉顧公民權益吧？

    這句話聽起來，怎么都像是在說國家安全局不會隨便逮捕，或監禁，更或者直接讓人消失吧。葛瑞絲眨眼間就明白了那是怎么一回事，看來她家兄長碰到了“鐵板”了，而且她還覺得萊昂納多在關鍵時刻意外的鎮定，看看他發來的短信上字母都還區分著大小寫，并且沒有拼錯任何一個單詞就可以看出來了。

    于是，不覺得自己有責任告訴自家男朋友真相，比如說你現在見到的男人是我哥哥，所以不用擔心之類的葛瑞絲·格林博士就帶著笑這么回復了萊昂納多：“雖然我和NSA不熟，但據我說知的，從技術上來講，NSA比FBI更擅長于讓人不知不覺的消失。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還可以告訴你我都覺得詭異的方法?！?/br>
    這真的一點忙都沒有幫上，好嗎？

    不過呢，不管怎么說，即便有這樣非一般的開頭和插曲，萊昂納多在結束了這次會面后，并沒有留下什么心理陰影，還跟葛瑞絲感嘆了：“葛瑞絲，我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你們倆真的就很像是親生兄妹啊，我不是說長相上，而是那種，我說不太好，戲劇性？就是那種像是諜戰電影里演的那樣，你知道的，咱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在知道真相前，都認定你是個探員了?！?/br>
    葛瑞絲聽他提起這件事，拖長了調子說：“如果你想知道的話，不用到真相大白前，我就已經確定你是條發育不良的金魚了?！?/br>
    萊昂納多錯愕極了：“??？不是有趣的金魚嗎？”

    葛瑞絲為萊昂納多的自我感覺良好，翻了個白眼。

    然而這件事還沒完，這里倒不是說安格斯和萊昂納多見面的后續，而是指葛瑞絲和萊昂納多第一次見面的墨西哥餐廳事故。這得要感謝托比·馬奎爾先生了——

    事情的起源是這樣的，葛瑞絲本來就備受關注，又因為她和萊昂納多的戀情，更是上了世界性的娛樂版頭條，再加上她在英國的人氣都要比在美國的高，所以葛瑞絲剛到英國露面，就被記者們拍到，上了頭條。

    這當然和英國無孔不入的狗仔們脫不了關系，不過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葛瑞絲好像是一個人回來的。雖然葛瑞絲的家人并沒有曝光過，但英媒們都知道她家人在英國，也就是說葛瑞絲這次回家，并沒有帶她新晉的男朋友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先生，回來見家長。

    不是說好的‘the good one’嗎？

    難道又出什么變故了？

    這里就不得不說一下媒體們一貫的德行了，明星們沒交往的時候整天給他們拉郎配，傳亂七八糟的緋聞，等明星們交往了，卻又開始想他們什么時候分手，或者他么怎么還沒有分手。這種事，就算是明星們結婚了，也不能停止，結婚后不是還有懷孕啊，出軌啊，離婚啊什么的嗎。除非明星們過氣了，沒有任何新聞價值了，否則就等著被新聞報道吧，誰讓這是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