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太后挪動的銀兩,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若是能抓到太后的把柄,司馬致的勝率是不是又能多上一分? 沈楚楚說干就干,她匆匆忙忙的盥洗梳妝后,換上宮裝便帶著碧月離開了永和宮。 一出門她就撞見憔悴不堪的嘉答應,嘉答應像是丟了魂兒一樣,臉上的面紗皺皺巴巴,頭發也如同被雞撓了似的,十分凌亂狼狽。 沈楚楚沒空搭理嘉答應,甚至不等嘉答應反應過來,坐上步輦便抬手示意讓下人快走。 步輦途徑御花園時,正好巧遇了要去永和宮找她的臨妃,臨妃見她整裝待發,眨著眼睛問道:“貴妃娘娘要去哪里?” “娘娘去寶蓮寺祈福?!北淘麓鸀榇鸬?。 臨妃撲了上來,可憐巴巴的看著她:“臣妾也想去?!?/br> 沈楚楚有些頭痛的摸了摸腦殼,寶蓮寺不算什么安全的地方,到處都是太后的眼線,臨妃跟著去,還不夠添亂……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挑起眉頭:“你上次說你會蠱術?有沒有什么能防身的蠱蟲?” 臨妃想了想,從袖子中掏出一只小瓷瓶:“這蠱蟲叫一滴血,被它接觸到皮膚的人,會化成一灘血水?!?/br> “所以它為什么不叫一灘血?”她忍不住問道。 臨妃不假思索道:“因為母皇說,一灘血聽起來就像是一泡尿,不夠儒雅?!?/br> 沈楚楚:“……” 她莫名的感覺到后背涼颼颼的,也虧得她和臨妃不是敵人,若不然她連自己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這種東西,若真如臨妃所說,簡直也太可怕了。 “有沒有殺傷力小一點的?”她好怕那個一滴血不小心從瓶子里漏出來,到時候是自保還是自爆就說不準了。 臨妃點點頭,又從衣袖里掏出一只瓷瓶:“這個叫百花散,遇水則化,碰觸到這水的人,全身上下都會生出猶如花骨朵似的鼓包,三日之后鼓包炸裂,從傷口處孵化出百余只蛆蟲幼卵?!?/br> 沈楚楚:“……” “本宮以為,你這個該叫百蟲散?!彼嫔钒淄笸肆送?,胃里有些犯惡心。 臨妃開心的看著她:“貴妃娘娘果真與臣妾心有靈犀,這蠱蟲原本是叫百蟲散,但母皇覺得不好聽,就改成了百花散?!?/br> 沈楚楚抽了抽嘴角:“可惜沒有機會,不然本宮倒是想見一見你的母皇?!?/br> 這涼國女皇,能養出臨妃這樣的閨女來,真乃神人也。 臨妃眸光亮了亮:“會有機會的?!?/br> 沈楚楚最終還是帶上了臨妃,她覺得以臨妃彪悍的戰斗力,怕是不等別人傷害臨妃,就已經被臨妃虐成了血渣渣。 她們坐上出宮的馬車,約莫是過了大半個時辰,馬車平穩的停在了寶蓮寺外。 沈楚楚不想提早驚動太后的人,是以她沒有讓人來提前清場,站在外頭放眼一看,四處都是來祈福的香客。 看起來這寶蓮寺的香火,似乎還挺旺的。 若是寶蓮寺已被太后所控,那這些香火錢,是不是也都進了太后的腰包? 她坐在馬車上,并沒有急著下車,而是命侍衛先將香客們都遣散走。 之前不讓人提來清場,是怕清的太早,太后的人有所準備。 如今她就坐在寶蓮寺外的馬車上,香客一清走,她立馬就進去,便是他們想準備,也會迫于時間緊張,總難免有所疏忽之處。 侍衛的動作很快,正好這幾日快要春蒐了,經常來上香的香客們大多知曉春蒐的規矩,因此他們都十分配合的退出了寶蓮寺。 沈楚楚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掀開了車簾,不緊不慢的踩著小凳子,被碧月扶了下去。 臨妃緊跟其后,她們還未剛站穩,身后便傳來了一陣嬌嗔:“呀,這不是貴妃娘娘嗎?” 都不用回頭,沈楚楚便知道這人是誰了,她不耐煩的蹙起眉頭,莫非是上一次吃鞋底沒吃夠?還沒漲點教訓? “你……”她剛一張口,一回頭就看見了李鶯鶯身后站著的那人。 沈楚楚怔了怔,嗓音輕顫一下:“武安將軍……” 姬鈺望著她,面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意:“臣在?!?/br> “將軍的身子可好些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除了面色煞白以外,他的精神狀態似乎要比那日好了很多。 那日他躺在榻上猶如尸體一般,再加上姬六將軍說大夫認為他撐不過第二天,真的是將她嚇到了。 不得不說,姬鈺的恢復能力挺驚人的,前兩日還半死不活的,今日便能陪著李鶯鶯出來上香了。 姬鈺聽到她關心自己,心中流淌過一絲暖意,他溫聲答道:“好多了,這幾日天寒,娘娘記得多穿一些?!?/br> 雖然他喊得是娘娘,但說出的話卻有些僭越,聽得李鶯鶯直皺眉頭。 那日皇上夜闖將軍府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她性子是潑了一些,可還不是個傻子。 若非是沈楚楚跑進了將軍府里來,皇上怎么可能率人追進去? 她早就感覺沈楚楚和她夫君不清不白了,她曾經無意間闖進夫君的書房里,看到了掛在書房中的那副畫。 即便是三兩筆,她卻也從那畫中,看出了沈楚楚的幾分輪廓來。 李鶯鶯上前一步,擋在了兩人之間,嘴角含著一抹譏笑,裝作不經意的亮出了自己保養得當的雙手:“夫君,曾有大師為妾卜卦,道妾乃是命貴之人,往后必有一段上好的姻緣?!?/br> “爹還曾夸過妾是纖纖玉手……”她瞥了一眼沈楚楚的手指,笑瞇瞇道:“不像娘娘,娘娘一看往日便是干慣了粗活的,你瞧這小指上還有道疤呢?!?/br> 沈楚楚冷笑一聲:“你的手這么好看,想來平日從不碰污穢之物?!?/br> 莫非李鶯鶯以為有姬鈺在這里,便有人替她撐腰了? 還是說李鶯鶯在將軍府偷聽到了什么東西,知道姬旦將軍想要造反,如今連造反成功都等不及,便開始肆意妄為到頂撞一國貴妃的地步了? 只要姬家一日為臣,她便一日代表著君王,李鶯鶯算什么東西,敢跟她在這里嘰嘰歪歪? 李鶯鶯揚起下巴,得意道:“自然如此,妾被爹爹捧在手心中嬌養長大,才不會去碰那些臟東西?!?/br> 這便是在含沙影射,沈楚楚小時候是被村夫生養大的了。 沈楚楚毫不在意,她微微一笑:“這樣說來,你平日如廁過后,都是自然風干了?!?/br> 李鶯鶯一愣,而后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臨妃好心的解釋道:“貴妃娘娘的意思就是說,你的手指這么好看,肯定從來不擦屁股?!?/br> 李鶯鶯被哽的啞口無言,臉紅的像是猴屁股似的:“虧你還是貴妃,怎地說話如此粗鄙不堪?” 沈楚楚瞇起眸子,唇邊噙著譏笑:“你還知道本宮是貴妃呢?你出言不遜頂撞本宮,理應掌嘴三十,看在你是武安將軍的妾室上……” 李鶯鶯原本被她強大的氣場嚇了一跳,聽到她未完的后半句,不禁舒了一口氣。 看來即便她是身份尊貴的貴妃,她也還是忌憚姬家的。 “本宮便再多加二十掌,免得你忘了自己的身份?!鄙虺p描淡寫的補上了后半句。 若李鶯鶯還是內閣大學士的嫡女,那她處置李鶯鶯之前,還要思慮片刻。 在這種封建社會,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如今李鶯鶯不過是個妾室,妾的命如草芥一般不值錢,就算她今日打殺了李鶯鶯,大學士也不能說她一句什么。 說罷,她便對著身后的侍衛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上前摁住李鶯鶯。 李鶯鶯嚇得膽子都破了,她本來就是想趁著她夫君在這里,好惡心一下沈楚楚,以報上次受辱的仇。 畢竟沈楚楚若是心儀她的夫君,必然會在她夫君面前裝模作樣一番博可憐。 哪想到沈楚楚壓根不忌諱,敢直接當著她夫君的面,就如此露出兇悍一面。 掌嘴不是用手,而是用板子,五十板子下去,她的嘴里外都要爛上一圈。 李鶯鶯面帶祈求的看向姬鈺,但姬鈺卻不理會,她沒有法子了,只能舍棄面子,跪在他面前:“夫君,妾知道錯了……” 姬鈺的神色略顯冷淡:“我打女人?!?/br> 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要是再廢話,他就幫忙把那五十板子給打了。 李鶯鶯臉色煞白,癱坐在地上,侍衛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抬了起來。 沈楚楚進寺廟還有事,她不想再多耽擱,轉身便要離去。 姬鈺上前一步:“臣有話想跟娘娘說?!?/br> 沈楚楚腳步一頓,想起上次她和姬鈺約定的事情。 她倒是沒準備食言,但今日她實在是有要事在身,如今已經因為李鶯鶯耽誤一陣子了,她不想再和他過多糾纏。 沈楚楚剛要開口,便聽到姬鈺說:“娘娘來這里,是想找一件東西,臣知道娘娘要找的東西在哪里?!?/br> 第87章 八十七條咸魚 他的聲音不大, 卻足以沈楚楚聽清楚,她挑了挑眉, 面帶疑惑的看向他。 若是她沒猜錯的話,姬鈺和太后之間肯定是有關系的, 而且那關系還很有可能是母子關系。 她并不懷疑姬鈺是不是真的知道, 太后藏匿銀錢的地點, 她只是不明白, 他為什么愿意把這種事情告訴她。 太后被處置了, 于他并無好處,沒有太后的助力, 如今姬家想要造反, 也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司馬致不是傻子, 經歷過這么多事, 他早已經對姬家生疑。 原本是太后和姬家在暗,他在明, 如今太后被逼到明處,姬家也開始耐不住蠢蠢欲動, 他們造反的成功率便一降再降。 姬鈺聰慧過人, 不會不知他們的處境嚴峻,若是在這時將太后出賣,太后這個出謀劃策的人被擒住處置掉, 這造反基本就要涼涼了。 沈楚楚猶豫不決,她相信姬鈺不會騙她,但她不太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取太后銷贓的地點。 若她明知道他喜歡自己, 卻還接受他這樣的幫助,這讓她感覺自己是在利用他,也在利用自己。 如果太后真是他的娘親,他這樣做無異于害了太后,若是司馬致不念舊情,直接將太后殺了,那姬鈺又該會如何? “本宮聽不懂將軍在說什么?!鄙虺钌畹目戳怂谎?,嗓音有些微啞。 姬鈺一怔,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她是因為不想虧欠他,所以才不愿接受他的幫助罷? 他今日來寺廟,就是特意來等她的。 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她的一舉一動,她會借著春蒐上香的名義,來到寶蓮寺里尋找太后貪污國庫的證據。 他想帶著她離開晉國,首先就要扳倒太后,太后的心機城府極深,他根本不用擔心太后會被司馬致處死。 當太后的性命遭到脅迫,太后就會逃離皇宮,而司馬致也會借機鏟除掉太后在皇宮里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