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楊海笑了笑:“娘娘留步,皇上吩咐過老奴,若是娘娘來了,便讓老奴進去通報一聲?!?/br> 說罷,他又轉過身,對著皇貴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公事公辦的微笑:“皇上是說過不想見旁人,但楚貴妃不是旁人,還望皇貴妃娘娘體恤?!?/br> 楊海特意將‘旁人’兩個字咬的重了些,而后對著院子里的小德子吩咐了一聲,小德子一看見沈楚楚,接過食盒,手腳麻利的疾步走進了乾清宮通報。 皇貴妃氣的牙根癢癢,她在這里磨了半天,楊海頂著一張死魚臉,不管她說什么,楊海就是那一句‘皇上不見人’。 既然不見人,為什么要見沈楚楚? 到底沈楚楚有什么特別的,明明皇上之前還對沈楚楚不感興趣,不過是侍過一次疾,怎么皇上對沈楚楚的態度就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看見一旁急到快要抓耳撓腮的皇貴妃,沈楚楚面上倒是沒什么表情,如果非要談一談她現在的心情,那大概只有一個‘鬧心’可以形容了。 狗皇帝果然是盯上她了,哪怕她回了皇宮之后,將自己關在永和宮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依舊不放心她。 小德子很快就走了出來,他面帶笑容:“娘娘,皇上在暖閣中,喚您進去呢?!?/br> 沈楚楚撇了撇嘴,有些無奈的朝著乾清宮走去,剛走出兩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轉身對 著皇貴妃福了福身子:“瞧臣妾這個眼神,剛注意到娘娘也在這里,臣妾給娘娘請安?!?/br> 皇貴妃原本氣的通紅的臉,此刻一陣青一陣白,她這么大個人杵在這里,沈楚楚是眼睛瞎了才會看不到她吧? 而且她剛剛還跟楊海說過話,沈楚楚就算沒看到她,也肯定聽見她的聲音了,在這跟她裝什么大頭蒜呢? 沈楚楚站起身后,并沒有給皇貴妃說話的機會,她直接起身走進了乾清宮。 她倒也不是誠心貴妃,本來她一看見皇貴妃,便想對皇貴妃請安行禮,但方才楊公公一打岔,她就給忘了。 若是她不請安,屆時被皇貴妃拿著把柄跑到太后那里告狀,像太后那樣極為重規矩的人,說不準還真會懲罰她。 她不怕得罪皇貴妃,就怕不小心得罪太后那個宮斗技能max的老妖婆。 沈楚楚走進乾清宮時,隱約聽到身后傳來皇貴妃怒氣滿滿的跺腳聲,她面不改色的繼續朝著暖閣走去。 司馬致正在暖閣中批閱奏折,見她進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來了?!?/br>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彼陔x他兩米開外的地方定住腳,對著他福了福身子。 他挑了挑眉,抬起眸子對上她的視線:“你喚朕什么?” 沈楚楚:“……” “致致?!彼龜∠玛噥?,神色不自然的將腦袋別了過去。 司馬致勾了勾唇,嗓音微?。骸澳憔妥前?,朕染了風寒,莫要傳給了你?!?/br> 沈楚楚見他不讓自己上前,心情頓時開朗了不少,她按照他的吩咐,扯了一把椅子老老實實的坐了下去。 他看了她一會兒,而后垂下眸子,繼續批閱起奏折來。 安靜的空氣中,偶爾會傳來兩聲輕咳,沈楚楚坐在那里沒事做,便用余光四處打量著乾清宮內的暖閣。 暖閣中放置了三五個火盆,每個火盆中都生著滿滿當當的紅蘿炭。 方才她一進來,便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暖意,此刻坐了一會兒,她的小臉都熱的直發紅。 “很熱嗎?”司馬致不知何時抬起了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熱的話,可以脫……” 他的話還未說完,沈楚楚便干笑兩聲:“多謝皇……致致體恤,臣妾不熱?!?/br> 狗皇帝莫非是傳說中男女通吃的死渣男? 都已經有了武安將軍,竟然還想讓她脫了衣裳? 司馬致挑了挑眉,他是想說,如果熱的話,可以將披在身后的大氅脫掉。 沈楚楚見他不語,生怕他在提及這個話題,連忙轉移了話題:“那日見武安將軍昏迷不醒,不知將軍身體可有大礙?” 她換了一個穩妥的話題,就像是她和朋友聊天一樣,只要談起自己喜歡的人,一般都會忘記自己方才說了什么,轉而去滔滔不絕的談論那個喜歡之人。 司馬致抿了抿唇,說起姬鈺,他就想起來那天他進去內室,在內室的床底下,看見了昏睡 的像是死豬一般的姬七將軍。 他醒來時,只有嘉嬪在內室中,也不知姬七將軍是何時溜進了內室,又怎么會躺在內室的床榻底下。 找到姬七將軍時,姬七將軍衣衫不整、敞胸露懷,這讓他不禁聯想起了嘉嬪脖頸上的紅痕。 而床榻上的床單少了一塊,那一塊的邊緣上似乎還染了血,這很難不讓他懷疑嘉嬪和姬七將軍可能有染。 刺殺沈楚楚的人,還有在酒中下藥之人,他也正在派人調查。 各項證據都表明此事與姬七將軍逃不開關系,但他認為此事并沒有那么簡單。 最起碼,嘉嬪就很有可能也摻和進來了。 如果調查出來此事真的和嘉嬪有關,那嘉嬪決不能繼續留在后宮之中。 這幾日他突染風寒之后,那讀心術便時靈時不靈,若不然將嘉嬪叫過來問一問,他就直接知曉真相了,也不用這般麻煩,還要拐外抹角的去派人調查搜證了。 司馬致喉間一癢,忍不住咳嗽了一陣:“他是舊疾復發,養一養便好了?!?/br> 沈楚楚點了點頭:“致致需得珍重身體,莫要讓武安將軍憂心才是?!?/br> 司馬致:“……?” 他珍不珍重身體,跟姬鈺有什么關系? “天色不早了,臣妾便不打擾您了?!鄙虺娝聊?,以為他是不想提起武安將軍,連忙知趣的準備告退。 她看見他桌面上擺放著的食盒,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臣妾給您親手煲了湯,您莫要放涼了?!?/br> 來都來了,怎么也要拍一拍馬屁再走,不能虧了碧月特意準備的湯。 司馬致將方才小德子提進來的食盒打開,捧著瓷花碗喝了一口:“這是御膳房做的吧?” 沈楚楚:“……” 他怎么知道這是御膳房做的湯? “下次記得將御膳房擺盤的樣式換一換?!彼抉R致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他喝了多少次御膳房煲的湯,雖然他嘗不出味道,不知道煲的湯的味道有沒有變,但御膳房招牌的擺盤樣式卻是萬年不變的,一眼便能瞧出來。 沈楚楚紅著臉,低聲應道:“臣妾記住了,下次一定換?!?/br> 說罷,她便逃似的離開了乾清宮的暖閣。 司馬致望著她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輕咳聲緩緩響起,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只覺得風寒沒有減輕,似乎還加重了一些。 沈楚楚跟楊公公和小德子說了兩句話,見天色也不早了,便坐著步輦回了永和宮。 她前腳還沒剛回去永和宮,云瓷后腳便跟著進來了:“奴婢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br> 沈楚楚看見云瓷就覺得發憷,畢竟只要云瓷一來,就代表著太后找她有事。 她吞了吞口水:“云瓷姑姑找本宮有事?” 云瓷點了點頭:“太后娘娘讓您帶著賬本,去一趟慈寧宮呢?!?/br> 作者有話要說:沈楚楚:盤她! 第50章 五十條咸魚 沈楚楚抬頭看了一眼已經黑下來的天色, 現在應該是酉時三刻左右,也就是晚上六點半。 如今還沒開春,天本身就黑的早, 一到傍晚約莫五點鐘的時候,天色就完全黑下來了。 古代人和現代人還不同,大概是因為沒有娛樂設備的緣故,他們的作息時間更為規律, 只要天一黑,用過膳就要就寢了。 若是白日太后查賬倒也沒什么不對,畢竟她剛接手掌管后宮的大權,各個方面都是個新手,太后找她指點一番也算正常。 可這天都黑了, 太后非要大晚上的叫她去慈寧宮查賬, 再一聯想慈寧宮出賬的異常之處,她想想都覺得后背冒寒氣。 “娘娘?”云瓷見她一臉呆滯,還以為她沒聽清楚,又將方才的話重復了一遍:“太后娘娘喚您去慈寧宮呢?!?/br> 沈楚楚被云瓷叫的回了神,她用笑容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慌意,嗓音微微發?。骸氨緦m這就去準備賬本,勞煩云瓷姑姑稍等片刻?!?/br> 云瓷點了點頭,站在院子中等待著她回來, 沒過多大一會兒, 沈楚楚便換了一身素凈的衣裳,手中捧著一小摞賬本走了出來。 碧月將賬本轉手交給了云瓷,三人一同出了永和宮的院子, 沈楚楚還沒剛下了步輦,這會子又被迫坐了上去。 說實話, 皇宮之中有人鬧了天花,沈楚楚心里也是害怕的,她原本都打算好了,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將自己與世隔絕。 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越害怕太后,太后還就越來找她。 慈寧宮挨著養心殿不遠,沈楚楚在一片漆黑之中,被抬了將近小半個時辰才到。 步輦停在院子外,沈楚楚便跟在云瓷身后,進了慈寧宮的院子。 這一次慈寧宮外頭掛著不少紅燈籠,倒沒有像上一次來的時候,那樣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了。 她神色不解的抬起頭,瞥了一眼院子外的門檐上掛著的兩個紅燈籠。 院子里掛燈籠還可以理解,沒準是方便夜里宮人來回走動照顧太后。 但那院子外頭掛兩個燈籠作甚?給外頭的人照明? 一到夜里,各個宮殿都關門閉戶,慈寧宮里的宮人不會出去亂走動,旁的宮殿里頭的宮女就更不會大半夜亂跑了。 她還沒有自作多情到,認為太后這燈籠是給她掛的。 畢竟上一次她來的時候,比這次天色更晚,太后也沒有給她掛過燈籠。 沈楚楚看不懂太后這個人,連帶著太后的所作所為,都是這樣神神秘秘的令人捉摸不透。 她想了一會兒,實在是沒想通,索性便將此事拋在了腦后,跟著云瓷進了宮殿。 這一次碧月依舊是被擋在了殿外,有了上次的經驗,沈楚楚雖然心中還是有些慌張,面上卻顯得十分平靜。 進了慈寧宮,她一眼便瞧見了端坐在椅子上,動作不急不緩的用茶杯蓋撇著茶葉浮末的太后。 太后似乎已經坐在這里很久了,沈楚楚不敢直視太后,老老實實的行過禮后,便將目光向下移,挪到了太后的手邊上。 當她無意間掃到太后手邊上,那桌面上端放的另一只茶杯時,她的眸光怔了怔。 方才有旁人來過這里嗎? “好孩子,這賬本瞧的如何了?可有什么不懂之處?”太后放下茶杯,笑容慈祥。 沈楚楚回過神來,神色一頓,太后開口問她了,她該怎么回答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