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而且太后到這里時,沈楚楚的確吊在石欄桿上,要不是她的宮女拉著她,她也得和嘉嬪一塊掉進湖里。 這樣說起來,沈楚楚去侍疾,嘉嬪便出現在她去養心殿的必經之路上,這本身就是件很可疑的事情。 太后到底是老狐貍,怎么會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她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揉了揉太陽xue,對著自己身后的嬤嬤吩咐道:“滿口胡言亂語,將這宮女拉下去杖責五十大板?!?/br> 說罷,太后看了沈楚楚一眼:“不是要去侍疾,還不快些去,杵在這里作甚?!?/br> 沈楚楚一聽這話,便知道太后是不跟她計較,要放她離開了,她恭敬的謝了恩,這才起身要離去。 她剛走出兩步遠,便聽到太后微冷的聲音:“嘉嬪落水,恐會染上風寒,這幾日侍疾便不要去了,莫要將病氣傳給皇上?!?/br> 嘉嬪不可置信的抬起頭,聲音中滿是祈求:“嬪妾身子無妨的,只要回去喝一碗姜茶便可,娘娘……” 太后不耐煩的打斷她:“哀家說的話是不管用了?” 嘉嬪再也不敢說話,只能垂下頭低聲啜泣,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而皇貴妃則一臉嫌惡的瞥了嘉嬪一眼,這么點事都辦不好,白白連累她在太后心中留下負面的印象,還讓她在外頭凍了一個時辰,簡直是可惡! 沈楚楚越走越遠,嘉嬪哭泣的聲音和那綠蘿求饒的聲音也越發的模糊,碧月攙扶著她的手,看起來還有些心有余悸。 “娘娘,您莫要太過傷心……”碧月看她面色不好,以為她是因為綠蘿的事情而難過。 沈楚楚壓根沒聽進去碧月的話,她抿了抿嘴,頓住了腳步。 她抬頭望向宮殿匾額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字,面上穩如老狗,實則心中慌得一批。 說好的三日禁足套餐呢?怎么會突然變成去給皇上侍疾了? 而且她剛才不小心改變了劇情,竟然沒有雷劈她? 這簡直太不科學了! 正當沈楚楚失神之時,皇上身邊侍候的楊公公從養心殿里走了出來。 看到她后,楊公公滿面笑容道:“娘娘來的正好,這會兒皇上該用午膳了,您快隨老奴進殿侍候皇上用膳吧?!?/br> 第3章 三條咸魚 沈楚楚腦子里像是涂了502膠水似的,耳邊全是楊公公說話的回音,她愣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楊公公的話。 讓她侍候狗皇帝用膳?原文里也沒這個劇情呀? 沈楚楚欲哭無淚的搓了搓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蝴蝶效應? 因為她走路墨跡了些,比原文中遲到四十分鐘,所以在原文中沒有戲份的太后出現了,繼而徹底打亂了接下來發生的事。 這下好了,原本她可以不用給狗皇帝侍疾,美滋滋的待在自己寢殿里快活三日,但現在她卻要近距離接觸狗皇帝,還要伺候他吃飯…… 見自家主子呆滯的愣在原地,碧月不由得有些急了,主子對皇上的心意日月可鑒,只差個在皇上面前表現的機會,這次的侍疾可是主子重獲圣寵的好機會! 主子定然是太激動了,才會露出這般不知所措的神情,她必須要提醒一下主子才行。 碧月輕輕的拍了一下沈楚楚的衣袖,動作干凈利索,仿佛是在幫自家主子整理儀容似的,十分自然。 “娘娘,莫要讓皇上等急了才是?!北淘伦旖菕熘荒ㄐθ?。 沈楚楚被碧月拍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她驚得后背起了一身冷汗,連忙跟在楊公公身后進了養心殿。 這里是皇宮,說話辦事都必須要小心翼翼,哪怕是做錯了一點小事,只要被有心人尋到把柄,那日子定然不會好過的。 幸虧碧月提醒了她,若不然她一直杵在養心殿外,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被人看到指不定給她安個什么罪名。 沈楚楚悄悄將此事記在心中,腳步有些虛浮的走進了養心殿內。 養心殿居于西六宮一側,不似沈楚楚居住在東六宮一側的永和宮中,這兩個宮殿一西一東,不光離得遠,宮殿中的格局擺設也不是差了一星半點。 沈楚楚看著奢華又低調的養心殿,心中也越發的緊張急促。 先不說原文中沒有這一段劇情,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狗皇帝,這侍疾該怎樣侍?伺候皇上用膳又該怎么伺候? 她完全沒經驗??!萬一侍候的不好,皇上不會一言不合砍她頭吧? 看電視劇里嬪妃給皇上侍疾,好像就是給皇上喂個藥,擦個汗的,好像也沒有別的能干的事情了…… 沈楚楚一邊腹誹,一邊跟在楊公公身后。 進了養心殿后,碧月便只能在一旁等候,她身邊連個攙扶的人都沒有,她感覺自己的雙腿根本不受控制,下意識的在打哆嗦。 走近內殿便是層層疊疊垂下的白色紗帳,沈楚楚一抬眼便看見了坐在矮幾旁的狗皇帝。 司馬致聽到腳步聲,從容不迫的側過臉,朝著紗帳外瞥去。 他看到來人后,眸中明顯的帶上了一絲不耐。 雖說侍疾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可這兩日他的心情實在不怎么美,看見女子便更是心中煩躁不堪。 他跟太后提過兩次,不用讓她們過來侍疾,可太后當時應承下來,之后這些嬪妃們還是照舊過來侍疾。 雖說他并非是太后所出,但從他記事起,他便由太后照料,太后對他親如骨rou的悉心呵護,他成年后也是十分孝順太后。 太后讓她們侍疾,是關心他的身體,他不好再三忤逆太后,只能對這些前來侍疾的嬪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罷了,就當她們是一顆石頭,一個花瓶,一張桌子,只要再熬兩日,待到他完全恢復了,便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拒絕嬪妃侍疾了。 司馬致只瞥了沈楚楚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神色淡淡的,也讓人看不出喜怒來。 沈楚楚可被他這一眼嚇壞了,她本想透著那朦朧的白紗看一看狗皇帝長什么樣子,可誰知道她一抬頭就正好看到他瞪了她一眼。 她心中一慌,也不知該如何紓解一下這微妙的氣氛,她想了想,要不給狗皇帝先行個禮吧? 雖然原文是架空小說,但作者還是大量的沿用了清代時的設定,因此行禮也是按照清代的萬福禮來行。 沈楚楚回想著電視劇里是怎么行禮的,她一邊回憶著,一邊按照記憶中的萬福禮,將右腿置于左腿后側,兩腿相交微微屈膝。 明明很簡單的一個行禮,她的腿卻一點也不聽使喚,右腿剛往后撤了一步,左腿便跟著下意識的往后挪了挪。 這一挪不打緊,腳底下踩得花盆底一下就站不穩了,兩條腿像是糾纏在一起的面條似的,小腿驀地一軟,膝蓋也跟著一起不受控制的彎了下去。 只聽見‘哐當’一聲,沈楚楚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她的腦門和雙手就先著了地。 沈楚楚:“……” 司馬致聽到這聲響,下意識的朝著聲源望去,在他看到五體投地的沈楚楚后,他忍不住瞇起了細長的眸子。 沈楚楚慌得心臟都快從胸口跳出來了,她已經顧不得額頭上要命的疼痛感,此時此刻她只想挖個坑把自己原地埋了。 若是狗皇帝問起來,她難道要說她不小心把自己絆倒了? 不行,若是這樣回答,她以后還怎么在宮里混,簡直丟死人了! 宮殿內一片寂靜,正給皇上傳膳的宮女們面面相覷的愣在原地,碧月站在不遠處嚇得臉都白了,楊公公也不知道沈楚楚這鬧得是哪一出,一時間眾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沈楚楚的身上。 沈楚楚臉蛋燒的通紅,原本尷尬的氣氛,現在變得更加詭異起來。 正當楊公公想替她解圍時,她卻突然出了聲:“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br> 雖然這樣聽起來也有些扯淡,但總比讓人知道她是不小心摔倒的強。 司馬致挑了挑眉,他慢里斯條的伸出修長的手指,緩緩的揉了揉太陽xue:“起來吧?!?/br> 他的聲線不帶感情,甚至有些冰冷,可沈楚楚卻感覺他這句話,是她這輩子聽過最溫暖的一句話。 碧月還沒來得及上前扶起來她,沈楚楚就自己踩著花盆底站了起來。 她面上帶著職業假笑,一雙小手輕輕的理了理衣裳,緩步朝著狗皇帝走去。 宮女們也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雖然方才沈楚楚出了糗,可眾人就像是什么也沒瞧見似的,自顧自的繼續干著自己的活兒。 傳過午膳后,宮女們便率先離去了,楊公公見皇上沒什么吩咐,便也退到了白色紗帳外候著。 沈楚楚坐在狗皇帝對面,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吸了口氣,鼓起勇氣望向了他。 只偷偷看了一眼,她便愣住了。 狗皇帝生的簡直是太俊了,那一身淡靄藍的緞綢長袍,三千墨發隨意披散于身后,他的雙眸漆黑,神色中帶著淡淡的疏離,猶如不可褻瀆觸碰的深山雪地。 這也太好看了!簡直是貌比潘安的絕世美男子! 司馬致漫不經心的抬眸問道:“朕好看么?” 沈楚楚下意識的答道:“好看……” 等她說完這兩個字,她才意識到剛剛自己說了什么,她小嘴微張,眸中滿是愕然,差點沒忍住給自己一嘴巴。 她的嘴真是太欠了,怎么嘴上也沒個把門的,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沈楚楚額頭上滲出些薄汗,她膽戰心驚的試圖解釋道:“皇上玉樹臨風,氣宇軒昂,臣妾從未見過如皇上這般風度翩翩、才貌雙絕的君子,這才會一時間看呆了眼,還請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失禮……” 她將她能想到夸贊人的詞都添上了,就差沒翻出成語字典拍他馬屁了。 這彩虹屁吹的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他要是再罰她,就有些不合情理了。 司馬致神色古怪的瞥了她一眼,頓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冷淡的吐出兩個字:“用膳?!?/br> 沈楚楚松了口氣,聽到他發話,她便執起筷子,埋頭吃起飯來。 畢竟是第一次和皇上用膳,她動作十分拘謹,甚至連夾菜也是夾著離她自己近的菜,遠一些的她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可吃了沒多大會兒,她便感覺頭頂似乎有一道灼熱的目光盯著她,她僵硬的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緩緩的抬起了頭。 司馬致還是第一次見到嬪妃這般侍疾的,他還沒有病的下不來床,也不用她貼身照料。 只是用膳時,按照規矩該由她來布菜,可她不光完全沒有給他布菜的意思,甚至還自顧自埋頭狂吃,將他當做空氣般忽視。 他也不是非要吃她布的菜,他就是有些疑惑,她今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來干什么的。 沈楚楚弱弱的抬起頭望著他:“是不是膳食不合您的胃口?” 司馬致沉吟片刻,他和他這個楚貴妃接觸的并不多,她給他留下唯一的印象,便是有些蠢。 他倒是聽到過關于她身世的傳聞,她似乎是個貧苦百姓教養出來的,雖說她血脈中流淌著貴族的血液,可算起來到底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女子罷了。 這樣想來,她不懂如何布菜,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司馬致神色憊懶的搖了搖頭,揮手將紗帳外的楊海喚了過來。 楊海心中暗嘆楚貴妃不懂事,面上卻沒表現出分毫,他手上利索的給皇上布菜,見皇上沒有不悅之色,他才將心放回了肚子里。 沈楚楚怔怔的望著楊公公的動作,這才想起來她是來侍疾的,用膳時應該先給皇上布菜,待到他動口之后,她才能動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