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然后就聽一旁的聞澤說:“這套心法,你或許能學?!?/br> 殷箏愣住,一臉狐疑地看向聞澤:“當真?” “總要試試才知道?!甭劃赡眠^那本大變樣的折云手,問:“我教你?” “不用?!币蠊~把書搶回,“我讓江易教我?!闭f完轉身,踩著階梯往扶搖閣跑。 江易跟上殷箏的步伐,期間還回頭對著聞澤做了個鬼臉。 聞澤默默放下手,忍住了把那兩人抓回來的沖動,并在第二天讓十九將殷箏送到了宮門口。 為了讓殷箏做個合格的誘餌,原先說好會和她一起出宮的聞澤沒來,只有一隊長夜軍陪同她一塊出宮。 殷箏想了想,索性去殷府,看望前天遭遇襲擊受了傷殷老爺和殷澈。 殷府的人沒想到她會過來,好一陣手忙腳亂,老夫人更是責備她不該在這個時候出宮,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群刺客的目的不是殷府,而是人在宮中的殷箏。 殷箏也不好說自己就是出宮來引誘行刺的叛軍現身的,于是不到中午,便被老夫人催促著離開了殷府,啟程回宮。 殷箏心想總不能就這么回去,于是便讓馬車繞路,去逛了幾家首飾鋪子、脂粉鋪子還有布料莊子,然而走了幾圈下來,都不見有任何動靜。 就在殷箏以為叛軍不會出現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下,趕車的長夜軍隔著簾子說道:“姑娘,四季樓到了?!?/br> 殷箏一愣,她可沒說要來四季樓。 她頓了片刻,猜到什么,便配合地扶著十九的手下了馬車。 四季樓一如既往的人流如織,殷箏原還擔心會沒位置,不曾想那小二一見著她,就帶著她上了二樓的雅間。 看來聞澤是早有 準備。 殷箏在雅間落座,點了吃的后讓江易翻窗進來和她一塊用飯。 等吃飽喝足,殷箏下樓離開,可她站在酒樓門口,卻沒看見據說已經停在樓下等她的馬車。 緊接著左側街道傳來一陣喧鬧,殷箏才轉頭看去,那喧鬧就已經逼近—— 一個蒙面黑衣的男子騎著一匹棕色的馬,朝她沖了過來。 殷箏覺得這一幕很眼熟,當初在岐山,聞澤就是這么騎著馬沖過來,把她掠進了獵場。 果然下一刻,熟悉的力道將她拉上馬背,隨后那男子一路疾馳,帶著她直沖城門。 守城的監門衛早早收到消息,在城門前放置了拒馬,然而男子一勒韁繩,馬兒便揚蹄越過拒馬,沖出了城門。 “我帶你出城,這樣叛軍會更容易對你出手?!鄙砗髠鱽硎煜さ穆曇?,這位在大街上擄掠姑娘的歹人顯然就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殷箏往后靠了靠,難受道:“怎么樣都行,你先把手松一松,我剛吃飽,你再勒我就要吐了?!?/br>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今天是短小君,大家別嫌棄_(:3」∠)_ 第39章 聞澤松了手上的力道,輕聲嘀咕:“我這不是怕你摔下去嗎?!?/br> 就殷箏那身板, 要是從疾馳的馬上跌落, 保不齊命就沒了。 因為靠得近, 殷箏甚至能通過后背感受到對方說話時從胸腔傳來的震動。 可殷箏卻不見本該有的別扭,也不知道是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接觸,還是因為馬跑太快, 顛得殷箏根本顧不上這么多。 殷箏不僅覺得自己的骨頭快被顛散了,還覺得臉頰被風刮得生疼。 然而后頭還有人在追呢,他們根本沒法讓馬慢下來, 于是殷箏只能側過臉,越發往聞澤懷里鉆, 兩只手也抓緊了聞澤環在她腰上的手臂。 聞澤有些受不住, 提醒她:“你這模樣可不像是在對待擄掠自己的歹人?!?/br> 好歹裝個樣子掙扎一下吧。 殷箏忍下被馬顛反胃的感覺,氣若游絲道:“反正他們不知道你的打算,或許還會覺得你和我是串通好了要一起逃離雍都?!?/br> “逃離?”聞澤騎馬沖入城郊叢林, 借著叢林掩護跑出老遠后才慢慢放緩了速度,說:“如今叛軍都覺得你心悅于我, 因此才背叛了他們, 又如何會覺得你肯離開雍都?” 隨著速度減緩,殷箏終于得到了喘息的余地,她松開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被風刮得冰涼的臉:“難說。坊間不都在傳你不喜歡我,不肯娶我嗎?照著話本的路子,我該寂寞難耐和你的侍衛勾搭成jian, 兩人相約在宮外碰頭,然后一起拋卻功名利祿,做一對亡命鴛鴦逃離雍都?!?/br> 殷箏這么胡亂一掰扯,反倒完美解釋了她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宮,并且繞路拖時間,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中。 聞澤奇怪:“你不是不愛看話本嗎?” 殷箏面不改色道:“最近特地找了幾本來看?!?/br> 她想知道世人口中的情愛究竟長什么樣,結果越看越頭疼,越看越不理解,完全不懂明明可以很快并且很好解決的問題,為何一扯上情愛就會變得那般拖拉磨人。 聞澤想了想,說:“行,那待會我們就照你說的演?!?/br> 殷箏眼皮一跳:“不了吧?!?/br> 可惜聞澤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穿過叢林把追兵甩掉后,兩人又 路過了幾座莊子,直到四周的環境越來越偏僻,尋到一座廢棄的破廟,聞澤才把馬停下。 聞澤下了馬,并朝殷箏抬起雙手,要扶殷箏下來。 殷箏只好配合他,但卻沒有直接就著他的安排下馬,而是不安地看看四周,說:“再走遠些吧,萬一被追上了怎么辦?” 果真像極了正在與人私奔的小姑娘。 聞澤不甘示弱,演出了從未有過的溫柔一面:“不怕,我故意繞了方向,他們一時半會找不到我們,我們歇歇再走?!?/br> 這副模樣,別說殷箏見了不適應,早早就被安排在此處埋伏的長夜軍等人也不適應。 且他們還不知道聞澤臨時換了劇本,假扮自己的侍衛給自己扣了頂帶顏色的帽子,只覺得聞澤這模樣太奇怪了,不由得在心里求著叛軍快點追上來,好打斷聞澤的表演。 那些在城里暗自跟了殷箏一路,卻始終沒有動手的叛軍真就如他們所愿,很快就來了。 說來也是湊巧,這處破廟便是他們叛軍原先定好匯合的地方,他們分了人去追聞澤,剩下的直接返回此處,將殷箏被人帶出城的消息告訴遲些會過來的同伙,不曾想就正好撞上了在破廟里歇腳的殷箏和聞澤。 但他們始終警惕,并未立刻就跳出來要殷箏的性命,而是藏在破廟外頭,暗中觀察。 他們絲毫不知,在他們外面,還圍著一圈自昨天后半夜起就跑這埋伏的長夜軍 廟里,殷箏熟悉了聞澤的節奏,開始反客為主。兩人情意綿綿的模樣,還真就像是一對眼中只有彼此的愛侶。 叛軍不曾見過太子殿下的容顏,所以也沒認出聞澤就是太子,只看聞澤那張出眾的面容,便覺得殷箏為他放棄太子妃之位并非沒有可能。 于是越發按捺不住,想趁機出手了結了殷箏的性命。 可是原定的同伙還沒來,他們擔心出紕漏,便又等了一會兒。 廟里,聞澤通過長夜軍裝出的鳥叫聲確定叛軍已經來了。 可看時間過了這么久他們都沒動手,便開始琢磨是要主動抓人還是繼續裝下去。 主動抓人固然干脆,但卻不好保證會不會打草驚蛇,萬一還有叛軍沒抓到,此次之后再想把人引出來就難了。 繼續裝的話 ,他們就不能再在破廟里“歇”下去,因為那樣會顯得像是在故意等人??呻x開破廟,就再沒有比這更方便抓人的地方了 聞澤有些猶豫,便借著拉手的機會在殷箏手里寫字,讓她想想法子,最好是能繼續在廟里拖延時間,又不會讓叛軍起疑。 殷箏一邊想這有什么難的,一邊低頭,擺出一副思慮的模樣,等聞澤問自己怎么了,她就開口,說:“我想我爹娘了,是我太過自私,一心只想和你在一起,日后沒辦法再為他們盡孝,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后悔有我這么一個不孝的女兒?!?/br> 聞澤緩了緩,沉默的樣子像極了是在愧疚,愧疚因為自己身份低微,只能帶著心愛的女人逃跑,而不是給她應有的榮華。 等緩過來了,聞澤才開口,低聲安慰殷箏??梢驗橐蠊~鉆了牛角尖,任由他怎么哄都沒用,急得他連兩人是在逃跑路上都忘了,只一心地想讓殷箏不要難過。 這樣的展開真就給他們拖了不少時間,聞澤暗嘆殷箏腦子靈活。 殷箏卻覺得,話本里不都愛這么寫嗎,明明是緊要或兇險的關頭,幾句話就可以交代的事情,一雙有情人非得磨磨唧唧沒完沒了地訴衷腸,她原先看時,只覺得那些等他們訴完衷腸的人真好耐心。 如今卻覺得這招好用的很。 圍在廟外的叛軍通過他們的對話推測出他們之間的關系,果然放松了警惕,待同伙一來,便齊刷刷亮家伙沖進破廟,包圍了這一對苦命鴛鴦。 聞澤驚慌失措地護在殷箏面前,質問:“你們是什么人?” 叛軍里頭一個中年男人走出來,面帶嘲諷地問:“她沒告訴你?” 聞澤臉上浮現迷茫:“告訴我什么?” 殷箏發現聞澤在套叛軍的話,也不阻止,反正叛軍里頭知道她來歷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以為她真是殷府的二姑娘,也不懂為何鎮梟的幾個首領都愿意聽她的安排。 不然也不會聽風就是雨,這么輕易斷定她是為了嫁給太子而背叛他們。 那中年男人像極了話本里走出來的壞人,這種關頭竟也不先動手把人殺了,而是用刀指著殷箏,告訴聞澤:“此女是我們鎮梟的軍師,鎮梟你該知道吧?” 聞澤震驚:“ 你們是叛軍?!” 中年男人冷笑:“對,叛軍,你身邊的那個女人也是叛軍,如何?你要帶著一個叛軍私奔嗎?” 因為是殷箏害他們淪落到如此境地,所以中年男人格外想看殷箏被自己心上人拋棄的絕望模樣。 結果聞澤依舊護著殷箏,搖頭說:“我不信!你們定是在騙我!箏兒自小便在雍都長大,怎么會和你們這些臨西的叛軍有聯系!” 殷箏聽到聞澤那聲“箏兒”,雞皮疙瘩起了一手臂。 然而對面的叛軍還在為戳破聞澤的“自欺欺人”而努力,他對聞澤說:“不信你問她,問她是否從五年前開始就同我們有來往?!?/br> 聞澤盯著那個中年男人,盯得那個中年男人隱約覺出不妥,才說出一句:“就這樣?” 中年男人沒反應過來什么叫“就這樣”,便聽聞澤問他:“所以你們沒有別有辦法,證明她和你們叛軍有聯系了是嗎?” 中年男人察覺不妙,終于不再想著對殷箏以牙還牙,招手讓兄弟們殺了這對男女。 可惜已經晚了,長夜軍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動手,割韭菜似的,悄無聲息殺了不少站在外圍的叛軍。 此刻中年男人要動手,長夜軍更是分了一撥直接沖進叛軍的包圍圈,護住了殷箏和聞澤,毫不留情地將人一一斬于刀下,只留了幾個一直在發號施令的叛軍,準備活捉。 叛軍和長夜軍殺得熱火朝天,聞澤抽出空閑問殷箏:“五年前……我記得你說過,那會兒你娘去世,你離開了黔北。你便是在那之后遇上了鎮梟?” 殷箏收了演技,淡淡地回他一句:“不記得了?!?/br> 聞澤也沒再問,之后長夜軍清掃完破廟,聞澤便帶著殷箏回去。 不同于來時,回去路上兩人騎馬慢行,長夜軍墜在他們后頭,看著一點都不像是設計陷阱抓了叛軍的模樣,更像是哪來的大戶人家,帶著家眷出城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