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162:再遭算計
距離及笄大禮還有最后三天,倒數第三天,按照規矩,莫星河所有的至親之人要一同前往寺廟求取平安福。 整個盛京城別無他選,也就只有普陀寺能夠當此重任。于是,一大清早,莫星河是被月牙和玉壺從被窩里面給拉起來上妝挽發的。 收拾了八月半個時辰,她清醒了,月牙和玉壺也收拾好了。 望著銅鏡中的那一張嬌艷欲滴的小臉,莫星河第一次覺得年輕的時候真好,連臉蛋都是嫩的像雞蛋一般。 十年前,風餐露宿的她,皮膚干裂,黯淡無光,與那上萬將士無一不同,或許,她與那些將士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她身為皇后。 “小姐,這一年來,你變化真的很大,眉眼都亮了,奴婢在您身邊瞧著,是一點一點看著您越發不同的,如果說以前的小姐是一朵含羞帶怯的美人花,如今的小姐就是張揚高貴的曼陀羅,帶刺的那種,美的令人心驚?!?/br> 月牙小甜嘴一句接著一句的夸,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眼睛都完成了一個小月牙。 莫星河挑眉,“你這詞匯量倒是一天一天的增加,什么時候也學會這么溜須拍馬了???” 月牙咧嘴一笑,“哪有,對了小姐,紫公子還在外面候著呢,要不,咱們先去見見??” 莫星河一愣,“阿臣在外面?你怎么不早說?” 話落,莫星河提著自己的長裙就推開了門。 院子外面,男子一席紫色長袍宛若遺世獨立的公子,靠著紅墻白瓦,墻外延伸出來的紅梅落在他的頭頂,為他更添了一絲邪魅。 紫陌臣本就生的好看,一雙丹鳳眼自帶邪魅,他微微一挑眉,期間流轉皆是令人欲罷不能的邪氣,他不說話,僅僅是站在那里,沒有了那股痞子的囂張,倒是讓他整個人都柔了幾分,讓人久久不能回神。 莫星河紅唇微勾,拍了一把一旁已經看呆了的玉壺和月牙,輕笑著出聲,“你今日,可是把我家丫鬟給迷得都閉不上眼了?!?/br> 紫陌臣薄唇一咧,宛若一朵妖冶的黑色郁金香,香氣彌漫,誘你前進,然后一口吞掉。 莫星河楞仲期間,紫陌臣上前,朝著她額頭彈了一下。 “愣什么了,老子都等你半天了,磨磨蹭蹭的,我爹和我娘可都在你府門等著呢,就差你這個正主了!” 莫星河揉了揉發疼的額頭,“你們怎么都那么早?” 紫陌臣斜了她一眼,拉著她的長袖就朝著府外而去,“辰時了,還早?你最近越發的懶了,自己的大事都不積極,快點走啦?!?/br> 等莫星河到了府外的時候,看見那一排一排聲勢浩大的場面是,腦袋還是有些暈的。 父親,星辰,外公,紫伯父,漫姨,連帶著三輛馬車,身后還跟著十幾個丫鬟小廝,侯府門前那叫一個聲勢浩大。 莫星河吞了一口口水。 不過就是去求個平安福,這氣勢,好似今日就是禮會當天了。 “星兒,來了???來來,來外公這里?!?/br> 一瞧見她出來,站在莫星辰和莫征聞中間一只黑著一張臉的白楚終于笑了,連忙擺手示意。 莫星河朝著眾人點了點頭,隨即挨個的行禮,“星河見過父親,見過外公,見過紫將軍,見過漫姨?!?/br> 漫姨柔柔的笑出聲,一絲也不氣莫星河晚來,“好啦,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這馬車外面冷,快進去吧。陌臣,你來跟為娘坐一輛馬車?!?/br> 紫陌臣頷首,看了看莫星河,“莫丫頭,我就在你后面跟著,你若是有事,叫我就行了?!?/br> 莫星河點頭。 身旁的紫將軍一把拉住自己的兒子就往后扯,“人家小丫頭跟前什么都不缺,你個臭小子過來吧?!?/br> 莫星河無奈的搖頭輕笑,任由紫陌臣被自己的父親給拖上馬車,她這才扶著白楚上了中間的一輛馬車。 莫星辰和莫征聞在最前方開路,一眾丫鬟仆人在一旁跟著,浩浩蕩蕩的朝著普陀寺而去。 若說盛京城最近有什么事最大?那絕對是易陽侯府嫡小姐的及笄大禮,若是單個的及笄大禮,也不會這般引人注目,更重要的還是,一旦過了及笄大禮,這位莫大小姐就十五歲了,可以開始定于景逸王的大婚之日了。 這大婚之日一旦敲定,那這景逸王妃的名頭便是板上釘釘,任誰也撬不動了,是以,近來幾日,盛京城大街小巷談論的,都是這件大事。 所以,莫家一早上上山祈福都在京城人的意料之中,早早的,就有許多人登了高樓,談論著今日的祈福,看著那浩蕩的人馬朝著普陀寺而去,討論聲接連起伏。 “嘖嘖嘖,時間過得可真是快,一年前這盛京城莫家最出名的姑娘,就是那位莫家二小姐,如今一轉眼,莫家嫡女倒是攬緊了風華?!?/br> “就連這盛京城貴女之中頂尖的那兩個,如今可跟這位莫家嫡女的關系也融洽的很,本來想著,這莫星河成了景逸王妃,淳于公主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可誰料,淳于公主竟然放棄了?” “這能想到???當初那位莫家二小姐不也是風華正茂的年齡?可惜了,年紀輕輕就那般喪了命,居然還是自戕,死后,這侯府的白喪也只掛了兩日的時間,連個出殯都沒有,閉門兩日,而且,聽聞那莫大小姐當時并不是府上?!?/br> “還有這種事情?那看來,這位莫家二小姐當初的死因,可是蹊蹺的很啊,要知道,當初差一絲,這莫家二小姐可就是太子妃了。當時,這位莫二小姐還是整個盛京城庶女的榜樣,可沒想到,這名頭在手里還沒暖熱,人就涼了,到手的鴨子生生就這么給飛了?!?/br> “可不僅如此呢,侯府里面的那位夫人還記不記得?聽聞這白夫人急的極慘,在送回幽州的路上被強了身子,都半老徐娘了,傳出這種事情,后來調了崖,你說說,這都什么事???” “嘖嘖嘖,看看如今的這盛世,那位莫大姑娘可真的是攬收殆盡,占盡了所有的榮寵,景逸王這幾日送去的禮,你們都瞧見沒?那叫一個豐盛??!這及笄大禮一過,可就要定下大婚的具體日期?!?/br> “景逸王那般遺世獨立的男子,沒想到最后竟然是便宜給了易陽侯府的嫡女??烧媸窍氩坏桨??!?/br> “這誰能想到?就連淳于公主配景逸王,都覺得會有些勉強,這整個盛京城,都難以找出能夠配得上景逸王的,不過,這莫大小姐我曾經有幸見過一次,一席火紅色長裙,也是生的宛若鳳凰一般,精彩絕妙的一個人?!?/br> “哦?她當真有那般好?” “今年的圍獵上,我曾經進去送果子,有幸在圍獵場上見過一次,那莫大小姐一席紅裝,騎著一匹棗紅色汗血寶馬,身姿飄逸,宛若翱翔天際的鳳凰,那叫一個絕世??!” 這時,酒樓突然傳出了一道拍桌子的聲音,隨后,一道尖銳的女子聲音從二樓傳出,隨即,一柄小刀從二樓的某個房間內射了出來,直直的插在了剛才討論的幾個男子中間! “放肆!鳳凰二字,也是爾等可以形容的嘛?” 嘭! 那小刀穩穩當當的插在了紅木桌上,令周圍的人全部嚇得腿一軟,差點沒叫出聲來,恐懼的看著二樓。 “哪,哪位好漢?” “再亂咬舌根子,你那條舌頭,就不必留了?!?/br> 二樓之上,女子尖銳卻陰狠的聲音宛若毒蛇一般送入了一樓,剛剛那夸莫星河的男子頓時如鯁在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二樓最靠邊的一個位置,也就是在那男子正對面的房間里,女子緩緩的收了手,一雙狹長的眸子里面掩藏都是陰冷的殺意。 在女子的對面,坐著一位一席白色長裙的女子,白裙襲地,上面布滿了羽毛狀的設計,純白一片,沒有一絲的雜質。 她的身材很好,即便冬日穿著較為厚重,可她的腰肢依舊是堪堪一握的那種,她有著一張溫柔如雪的臉頰,白皙的皮膚在一席白裙的襯托下,越發的白嫩。 她請啟唇瓣,一雙粉嫩的紅唇吐露著溫柔和一股子清冷,舉手抬足之間,像極了景逸王顧夜離。 若是莫星河此刻在這,定是能夠察覺到她與顧染舉手抬足的相似,而那張臉,也曾經出現過在莫星河的面前。 “裴香,不要這么大的火氣?!?/br> 被叫做裴香的女子替自己的主子不值的說道,“小姐,您就真的一點都不生氣嗎?明明你暗中付出了那么多年,可如今景逸王的心卻被這么一個小偷給盜了?!?/br> 女子的眼底劃過了一抹冷意,隨后掩與眸底深處,“裴香,你知道的,他從來都是清冷如玉的,那般的人,心是冷的,怎會為他人動情?能夠瞧上那位莫小姐,想必也是有原因的吧?!?/br> “小姐,這話您自己信嗎?若是沒有動心,又為何在解毒的關鍵時期跑去圍獵場求圣上賜婚?那個時候,整個圍獵場的人可都覺得那莫星河要入宮了,奴婢查了,王爺尋人之后便沒有出現,因為他從圍獵場離開之后就是昏迷的狀態,被莫星河給帶走了。主子,奴婢替您感覺不值得?!?/br> 女子似乎是聽不下去了,一張小臉冷峭如寒川,那雙精致的沉云眸也露出了一股子陰狠,一閃而逝。 “好了!不要再說了!” 女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裴香知錯?!?/br> 女子看著她,一雙好看的秀眉緊緊蹙起,半晌之后幽怨的道,“起來吧,你何錯之有呢?本就是我一人執念太深罷了,明明知道自己與她再也沒有可能,可是,我還是根本沒有辦法看著別人擁有他,裴香,你知道嘛,我很心痛,痛的要死了,我得不到的東西,憑什么莫星河就可以輕易得到?可是,我又有什么辦法?圣上親旨賜婚,及笄大禮近在眼前,如今已然板上釘釘,再無轉圜的可能了啊?!?/br> 裴香搖頭,“不是的,小姐,其實,也并不是沒有轉圜的可能,你瞧他們剛剛討論的,那莫家二小姐,曾經不也是太子的未婚妻嗎?若是,若是這莫家大小姐也同那二小姐一樣,成為地獄之魂的話,那……” 女子頓時厲色的打斷了她的話,“裴香!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裴香知道!小姐,裴香雖然不是您的丫鬟,可是您救了裴香一命,這些年,裴香呆在您的身邊知道您對景逸王究竟付出了多少,您是和景逸王沒有可能了,可是您絕對忍受不了他成為別人的丈夫,小姐,裴香曾經答應過,若是有朝一日小姐用得上裴香,那裴香就算是死,也會幫助小姐,景逸王對小姐來說,就是小姐的命,裴香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br> 女子眼神閃過一抹慌亂,然而眼底卻快速劃過了一抹得意,“裴香,你這些年跟在我身邊,我是把你當做姐妹的,從不曾當你是下人,這件事情,做不得。別說那莫星河身邊有紫陌臣和紫將軍這兩個高手,單單她身邊的貼身侍衛,那個叫冷一的,都不好對付,你若是去,那便是九死一生啊?!?/br> 裴香聽此,有些猶豫,“可我若是不去,再有兩日,那莫星河及笄大禮之后,婚事就會被定下,屆時,她就是誰都掰不動的景逸王妃了,到時候若是再下手,就要比現在困難的多?!?/br> 一見到她猶豫,那女子有些慌了,“你說的是很對,若是叫我親眼瞧著他大婚,我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呵,想來也真是嘲諷,我曾經那么努力都沒能成為他多看一眼的人,如今卻是瞧上了一個晚輩?!?/br> “及笄大禮,想我及笄當日,若是也有這般光景該有多好?一眨眼,八年都過去了,我如今就是一個人老珠黃的女子,配不得他了,也難怪,他會選那位姑娘,我瞧過,馬背上的身姿,的確是驚為天人?!?/br> “小姐,您又何必妄自菲???您天人之資,是景逸王和您相處的時間太短,才來不及知道小姐的好,若是一旦你們有時間再一次,定能發現小姐的不同?!?/br> 女子苦笑一聲,“晚了,我如今,再也沒有資格了?!?/br> 她傷心至極的模樣落在裴香眼里,后者當即抱拳,“小姐,你放心,您從來就只有這么一個執念,裴香不會讓您也失去的?!?/br> 女子低聲提醒,“裴香,你可千萬不要做什么傻事,那莫星河若是這么容易動得,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高度?!?/br> 裴香頷首,堅定的回答,“小姐放心,裴香有分寸,必當一擊即中?!?/br> 分界線—— 上山求福,求的就是一個心靈,所以,馬車上到半山腰,所有人便棄車而行,朝著山頂的普陀寺而去。 說是爬山,實際上,普陀寺也是在半山腰上,離他們下車的地方并不是多遠,所以,也不過只是人們自己內心求一個滿足罷了。 快要到達的時候,莫星河頓了頓腳步,抬手擋住了半張臉。 “阿嚏!” 一側的月牙和玉壺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們的位置就被占了,紫陌臣高大的身軀就已經挪了過來,大手一抬就把身上的披風解開,批到了他們家小姐的身上,“可是著涼了?” 莫星河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子,隨即搖頭,“無礙,想必是吹了風有些涼意,山上涼,沒有披風你再強悍的身子也難扛?!?/br> 話落,她抬手把披風遞還給了他。 后者勾唇,把披風從她的手里接了過來,綁在了胸前,“莫丫頭,你會你呆在外面等著,會不會無聊?要不,我一會也不進去了,在外面陪著你?” 莫星河挑眉,“你若是不去給我祈福,那你今日來的目的是什么?總不能來普陀寺就是站在那里吹吹冷風吧?” 紫陌臣想想也是,“也是,為你祈福來的重要,人多力量大嘛,那行吧,反正一會你有玉壺和月牙陪著,倒是也不會無聊,我們很快的,最多也是一炷香的時間就會出來了?!?/br> 月牙瞄了瞄前面烏壓壓的人群,在后面偷笑,“瞧著今日這人,怕是一炷香出不來呢?!?/br> 紫陌臣眼神一甩,“好你個小丫頭,倒是敢調侃主子了?” 月牙咧嘴一笑,“奴婢不敢?!?/br> 莫星河輕笑,“好啦,快上去吧,若是一切順利的話,我們還趕得及回府用午膳呢,這么冷的天,若是錯過了午膳時間那我的肚子可要抗議了?!?/br> 很快,他們就攀上了山頂,莫征聞帶著一眾人朝著主寺廟而去,莫星河則是乖巧的一路跟在后面,在主寺廟的周圍停了下來。 “念兒,你這里哪里都不要去,約莫著一炷香的時間爹爹就會出來了?!蹦髀勁R走的時候交代道。 莫星辰在一側推著莫征聞的身子,“爹爹放心吧,jiejie對著普陀寺可熟了,我們快去,馬上就能出來了?!?/br> 莫星河頷首,朝著所有人行了一禮,目送他們進去之后放下松了一口氣,看著滿天的雪花松了松眉眼。 晴朗的天空開始飄散著雪花,一片一片,莫星河抬手,掌心很快便是一抹冰涼。 “漫雪壓枝頭,纏綿不能休,婉轉梨落去,半生不得躊?!?/br> 月牙和玉壺聽的呆了,半晌才道,“小姐,您若是去詩會,那歐陽小姐的第一才女名頭,怕是要落到小姐頭上了?!?/br> 莫星河輕笑,撿過落在欄桿上的一折紅梅轉頭插在了月牙的頭上,“月牙若是好生裝扮一番,也定然是個美人?!?/br> 話落,她眼角撇過一道黑色的人影,在月牙的身后,那身影一閃而逝,她定睛去看的時候,便已經消失了。 她皺了一雙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