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倍出其不意
在場的眾人紛紛轉過頭來,目光一起投向站在他們身后的月夫人。 面對秦時冷冷的問話,月夫人不說話。 見此,趙元以為月夫人是怕了,無法反駁秦時才說不出來話。 趙元說:“月瓊,你不是要真相嗎?如今真相已經擺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眾人望著這個看似小家碧玉實則惡毒的弱女子,一個疑問也浮上心頭。 月夫人花大價錢,買天下第一殺手,殺死秦時和趙元到底為了什么? 秦時和趙元是為了解救浮生而來,如果浮生獲救,那么郡主便能擺脫與浮生一同密謀殺害北宮王爺的嫌疑。 一旦洗脫了嫌疑,郡主便還能在北宮王府里當家做主,而這……正是剛剛亡夫的月夫人最不想看到的。 想到這里,眾人才終于有了領悟。 月夫人之所以要買.兇.殺.人,是因為一旦浮生獲救,那么就會極大的影響到她在北宮王府的地位。 所以為了保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巨大權勢,她才會決定鋌而走險把風險扼殺在萌芽之時。 浮生必須死,北宮辰也必須得繼續背著罪名在身上變成永遠的污點,才能使得她這個亡夫了的夫人地位在未來走得更安穩。 可是,眾人又有些不解了。 ……那她又為何會那么害怕秦時和趙元?難道只因為他們的靠山是郡主嗎? 這說不通啊。 如果浮生真的有殺了北宮王爺、犯下了這罪不可赦的罪孽,她根本就不需要害怕對方能逃脫罪責。 皇室都為她撐腰了,人都送到少林寺來了,她究竟在擔驚受怕些什么? ……難道! 眾人心里突然有了一個驚天地的念頭。 難不成……北宮王爺的死正是她一手策劃的! 所以,她才會那么怕、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對自己不利的所有扼殺? 想到這里,眾人在震驚的同時,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幾步,離月夫人的距離遠點。 這猜想真是恐怖至極,要是放在一天前,誰聽了大概都會哈哈大笑說怎么可能,但現在看來,卻讓人下意識地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仔細想想,事情確實怎么會這么湊巧。 案發當晚,剛好讓月夫人看到了浮生拿著兇器從王爺的寢室里出來,又剛剛好從浮生和北宮辰的床底搜到了那把沾血的兇器。 原本,他們還覺得這沒什么好想的,因為人證、物證都俱全,便順理成章地就下了結論,準備裁決浮生。 但其實,他們都錯了,這根本就不是巧合這么簡單的事,而極有可能是早已預謀的栽贓陷害! 在終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后,他們的腦海里,閃過月夫人一次又一次的形象。 她的捂臉哭泣、她的尖酸刻薄、她的虛弱無力、她的破口大罵…… 就像是在性格分裂一般,她所有表現簡直是矛盾至極,一方面確實確實楚楚可憐,一方面又非常傲慢自負。 這種種的自相矛盾,仿佛重重的一榔頭,把眾人的腦袋瓜子砸了個底朝天。 他們對月夫人最后的一點相信,在此刻被徹底地抹滅干凈。 短短的幾天內,他們的認知被不斷地顛覆,誰是對、誰是錯已經沒有誰能分得清楚了。 接下來,無論月夫人要說什么,他們都不敢再相信了,因為他們已經無法確定接下來還會出現什么更讓人不敢想象的劇情變化了。 面對秦時冷冷地質問和趙元步步緊逼地追問,以及所有人噤若寒蟬的不言不語。 月夫人在長久的沉默里,忽然笑了。 她的笑,透著一股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樂趣,好像那些扎在她身上能置她于死地的證據,都是一堆軟綿綿的廢物。 ……這很不正?!@太不正常了! 這猶如神經病發作一般的詭異變化,讓趙元的心中升起了一絲很不好的感覺。 他想起來了在落雁山莊的時候,那時,揚羅被秦時揭破了真面目后也是一樣突然性格大變。 身體不住地發抖,手里拽緊信,原本還擺著一臉的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就這么敗了的恨恨表情,卻突然之間就哭了。 一邊低垂著頭哭著,一邊說著悔過自新的話。 那副求饒的模樣,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接受不做抵抗了。 沒想到,突然手里出現一把鋒利的匕首,仿佛一只發狂的瘋狗向當時的秦時沖過來。 似乎就算是死了,也要臨時拉上一個墊背的。 趙元忍不住警惕起來。 他不知道,月瓊會不會也像楊羅那樣在逼上絕路后突然發起神經,要給秦時捅上一刀。 月夫人忽然停下了笑聲。 她望向趙元,輕而易舉地看出了對方眼里,連掩飾都沒有試一下的懷疑和警惕。 雖然看出來了對方眼里的懷疑和警惕,但她的嘴角卻連變都不帶變一下,竟然還是一副讓人完全搞不懂的輕笑。 月夫人說:“……趙元,你為什么要擺出一副看見了惡狼吃熊的表情,難不成是在害怕?” 她似乎覺得這句話很好笑似得,忍不住低笑了兩聲。 “你害怕什么呢,我又不會突然發狂要吃了你或則吃了你的同伴,畢竟……” 她低下頭,手溫柔地撫摸著自己衣服下微微隆起的肚子,眼里滿是對待最珍愛的寶貝一般的寵溺。 “畢竟我肚子里,這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家伙還在睡覺呢,雖然沒有了爸爸,但他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愛著他的……” “不可能!” 聽到這話,趙元一臉不敢置信,當即就否定了月夫人的話。 “……你怎么可能會懷著王爺的骨rou!” 月夫人嘴角的弧度上揚得越發詭異。 她輕聲地呢喃道:“你不相信?那就過來啊,你不是醫師嗎?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喜,把個脈不就行了,還是……” 她突然停住了沒說完的話,眉開眼笑著。 這變化太過驚天地,任由哪位算命先生在場,恐怕都算不到接下來居然還有這種情況。 趙元不相信、不相信月瓊會懷著王爺的骨rou。 所以他上前了,陰冷著一張臉,把手指放在了月夫人伸出來的手腕上。 幾秒過后,忽然,他的表情瞬間變了。 他臉色一變,然后又是一變,最后完全都不對色了。 月夫人還在微笑著。 趙元的內心卻是在翻江倒海一般震驚。 盡管他一百個、一萬個不相信,卻也無法否認月夫人說的話,因為她確實懷了孩子!而且萬萬沒想到的是居然已經有三個月了! 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若是她真的有喜了,那么不就是說明她和王爺的死并無關系嗎? 月夫人欣賞著趙元過山車似得的表情變化。 她微笑道:“我真的覺得很奇怪呢,我懷著王爺的骨rou,無論發生什么,當然是期盼著王爺活得越長壽越好,這樣,我肚里的孩子出生后就能生活地更加自由自在?!?/br> “你說是我謀害了王爺,栽贓陷害給駙馬和郡主,可是,我為什么要這么做這種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傻事呢?這樣做,對我究竟有什么好處呢?” “吶,你不打算說些什么嗎?趙元?!?/br> 趙元已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月瓊說的沒有錯,她懷著王爺的骨rou,只要生下來就能得到王爺的無限寵愛。 就算不是兒子也可以想再生一個爭取到繼承,不知道未來的什么時候,說不定整個北宮王府都將會是他們的。 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去謀害王爺? 不妙……真的不妙…… 趙元感覺背后冷汗直冒。 現在看來,反而是浮生和郡主的嫌疑最大,完全可以說是他們嫉妒羨慕恨月瓊以后飛黃騰達的好日子,所以秘密合謀殺害了王爺。 可是,又有哪個殺人兇手會這么傻到把兇器藏在自己床底下,不拿去偷偷丟掉的? 簡直矛盾,所有的一切簡直都矛盾到了極端! 趙元能說會道的一張利嘴,在此時此刻只能變成了啞巴。 他的表情相當難看。 月夫人突然捂著臉,悲傷地抽泣道:“……郡主為了得到遺產,不光和自己的夫君一起殺了王爺,還不惜殘害我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這樣殘忍真令人悲痛欲絕?!?/br> “你說……我派天下第一殺手要殺了你和秦時,但你們是郡主手底下為她做事的人,拿出的證據也不一定是真的?!?/br> “這個所謂的暗殺,說不定……也是你們賊喊捉賊一手策劃的!” 趙元說:“月瓊,你少胡說!” 月夫人道:“那你倒是告訴我,我到底為什么要殺王爺??!” 趙元想要反駁,一時間卻發現自己居然無話可說。 這時,他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 秦時上前,淡淡道:“經歷了這么長時間的審理,相信各位也都累了,方丈,先暫停審理,改日再判吧?!?/br> 方丈見局面再次僵持住,一副很難打破的樣子,他又惹不起兩方的任何一位,便趕緊同意了好聚好散。 “那就這樣吧,大家先回去休息?!?/br> 眼看著,秦時帶著趙元要走。 月夫人突然輕笑道:“……別忘了,皇室承諾的時間只剩下兩天一夜,留給你們的時間可不多了,要好好把握呀,我可是無比期待著你們把我扳倒的那一刻呢?!?/br> “你……!” 忿忿不平的趙元立刻被秦時攔住。 秦時低聲道:“不要沖動,先回去從長計議?!?/br> 趙元咬牙。 但他只能忍了忍,在月夫人勝利者的姿態下狼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