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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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陸棲桐的邀約,南風打心眼兒里想要拒絕。但考慮到多少還要給自己導師些面子,只得點頭答應下來。 “可我不能待得太晚,家里還有個meimei要照顧,您別介意?!?/br> 陸棲桐好奇道:“你還有個meimei,親meimei么?” “不,是……朋友的meimei?!?/br> 陸棲桐點點頭沒再多問,柔聲道:“只是吃個便飯而已,用不了多久。之后我送你回家,嗯?” 南風在心里嘆口氣,找了個轉角清靜位置給‘迎客來’的小吳去了個電話,拜托他接小兔到‘迎客來’吃飯,之后就在那里等他。 他沒沈識心大,放小兔自己在家實在不放心,也擔心她一個人會寂寞。 “有什么想吃的么?” “都好?!蹦巷L微微頷首。 陸棲桐盯著南風看了一會兒,彎彎嘴角道:“那就找家安靜點兒的西餐館吧?!?/br> “聽您的,陸老師?!蹦巷L搬起墻邊的畫轉頭禮貌道:“我先去忙了,一會兒聊?!?/br> 陸棲桐抬了下手:“等你?!?/br> …… 南風很少吃西餐,沈識總說牛排血呼呲啦的他看著心里隔應,而沙拉就是一堆亂七八糟的草胡亂拌了拌,像喂兔子的。南風倒還挺愛吃,但他一向口腹欲不強,便總由著沈識的口味來。 “先生,您的牛排?!贝┲v究的侍應端著鐵盤放在南風面前,為其淋上醬汁的時候一不小心濺出一滴在了南風的襯衣上。 侍應生嚇得趕忙不斷道歉:“先生,實在抱歉、實在抱歉!” 南風揮揮手,也沒想為難侍應,輕聲道:“別介意?!?/br> 侍應生又賠了幾句不是,這才面露愧色地離開了。 南風取過一旁的濕巾,低頭仔細擦著領邊的醬汁??舍u汁掛在衣服上很是頑固,總也擦不掉。 一雙手從身后穿過來,抓住了南風擦衣服的手,將其按下去。 南風周身一凜,本能的就要反手去鎖對方的手腕。 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開口道:“別擦了,這個送你?!?/br> 南風順著聲音朝自己的領邊看去,發現那雙手正在為他細心別上一枚精致的“維特魯威人”徽章,徽章剛巧不巧的遮掉了油污。 這樣的姿勢讓南風很別扭,但出于禮貌也不好直接掙開。他微微側頭,盡量與陸棲桐保持些距離。 “這是我從佛羅倫薩帶回來的。在街頭小商店里偶然看到,覺得有趣兒,就買了下來?!?/br> “謝謝,陸老師?!?/br> 兩人的姿勢實屬曖昧,南風就著舉刀叉的姿勢,擺脫了身后人的禁錮,開口道:“還真有些餓了?!?/br> 仿佛看穿了他的防備心思,陸棲桐適時抽走了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悠悠抖開了餐布,慢條斯理地開始切分著盤中的牛rou。 而這一切,都被坐在一株茂盛植物后的人看在眼里。 “鄺總,在看什么?”對座的客戶好奇道。 “啊,沒什么?!编椨勿堄信d致地勾勾唇角,回頭沖客戶舉舉杯:“干杯?” …… 這頓飯吃的南風始終有些不自在,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又的確有從陸棲桐那里學到了不少。 陸棲桐并沒跟他聊過多生活上的事,更多都是在探討藝術。南風覺得這樣就挺好,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忍不住冷臉了。 “你這么有才華,待在安城實屬可惜?!标憲┠貌徒磔p輕擦著嘴,看向南風道:“就沒打算出國深造么?” 這話溫阮也曾對他說過,但到如今南風的理由也同當初一樣:“暫時沒打算,在這里我還有放不下的事?!?/br> “這可不聰明?!标憲徱曋巷L的眼睛:“難得有天賦傍身,如此未免可惜了些?!?/br> 南風笑笑,并不打算答話。 陸棲桐微微往后靠了靠,笑道:“你知道我也是惜才,才這么說。也罷,日后若是你改變主意了,隨時來找我。在繪畫方面,我想我應該還能幫上你不少?!?/br> “謝謝您,陸老師?!?/br> 陸棲桐點點頭:“那么今天就先這樣,我送你回去?!?/br> 兩人起身,并肩走出西餐館。 汽車開鎖發出兩聲清脆的“嘀嘀”。陸棲桐紳士的讓南風先上車,幫他關上門后才回到駕駛座。 車燈閃了幾下,駛向夜色。 “咔嚓——” 這邊的鄺游按下了新手機的快門,看了看照片后滿意地對客戶點頭笑道:“拍的還真清楚!等我回去就想想咱們后續怎么個合作法?!?/br> 他邊說邊將手垂在桌下,發了個彩信連帶照片一起傳給一個名叫“沈狗”的聯系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 與此同時,沈識的手機響了一聲。他剛洗完澡正斜靠在賓館的床上看電視,聞聲按亮了手機。 看向名叫“小人”的聯系人后,沈識皺皺眉,但還是打開了對方傳來的照片。 “呵,真他媽無聊?!鄙蜃R從鼻子里哼出聲冷笑,將手機甩在一邊。但沒過多久,他就又把手機夠了回來,猶豫半天還是按下了與南風的通話鍵。 電話響了幾聲,那邊傳來南風疲憊的聲音:“喂,識哥?!?/br> 聽到南風的聲音,沈識只覺得心里一陣柔軟,不由得放輕了語氣:“干嘛呢?聽你聲音好像很累的樣子?!?/br> 電話這邊的南風正牽著小兔的手,往漁火巷走。 “晚上跟導師的朋友吃了個飯,這會兒正帶小兔從‘迎客來’往家走呢?!?/br> “哦……導師的朋友?你導師也在么?” “不在,就我跟他朋友兩個?!蹦巷L頓了頓,皺眉道:“怎么了?” “沒事沒事,就問問?!鄙蜃R訕笑兩下:“我今天按林教授給的地址挨個拜訪了他那幾位朋友,大體也熟悉了下拍電影的步驟和影視公司注冊資質的問題,這會兒剛回賓館洗了澡?!鄙蜃R停了一會兒,輕聲道:“想你了?!?/br> 南風彎彎嘴角,逗弄說:“你是想我了,還是要查崗?” 沈識被南風說中,忍不住在電話那頭笑了。 “老師老師,我、讓我跟他說!”小兔在一旁邊跳邊叫。 南風將電話遞給小兔,她馬上接過放到自己耳朵邊上:“喂,臭沈識,我今天可是第一個到班上去的,沒有遲到!你跑那么遠都還要查我崗,真討厭!” “對啊,你最好給我安生點兒!敢讓我知道你不乖,看回去怎么收拾你!”電話那頭的沈識佯裝出很兇的語氣。 “你討厭!哼!”小兔一把將電話遞給南風,嘟著嘴:“我不要理他了!” 南風拿回電話輕聲說:“快到家了,不說了。你早點兒休息吧?!?/br> 沈識本還打算再多跟南風聊兩句,但怕對方累著,只好作罷。 “嗯?!鄙蜃R笑了下:“晚安?!?/br> …… 次日,沈識跟著顧島一道去了他先前跟自己提過的那位導演朋友的工作室。 這間工作室藏在一個緊挨著菜場的破舊老小區內。沈識跟著一路走,只覺得越走越不對勁兒。 “怎么把工作室開在這種地方?”沈識忍不住開口問。 顧島聳聳肩:“沒辦法,北京的房租太貴了?!彼麌@了口氣道:“其實有個地方待著就不錯了,最近房東說他要賣房子,搞不好大家都要集體睡大街了?!?/br> 沈識聞言,心說和著皇城腳下文人的日子也依舊是不怎么好過。兩人順著坑坑洼洼的夾道走到最深處的一座單元樓前,顧島使勁兒拉開生銹的鐵門,樓道里瞬間撲面傳來了股潮濕發霉的味道。 “走吧,在五樓?!鳖檷u說著就一步兩階的開始爬樓梯,沿著他們的腳步,每層樓都因隔音不好傳來各式各樣的聲音。 一樓好像在夫妻吵架,用詞粗鄙不堪,恨不得對方趕緊去死;二樓小孩兒練琴,彈的亂七八糟聽不出調兒,最后好像是挨揍了,“哇——”地大哭起來;三樓在看球賽,隔著門都能聽到誰又進了球;四樓的老人在沒完沒了的咳嗽,聽著覺得他怕是連肺都要咳出來了……五樓。 “三帶二!……死不死!就問你丫死不死吧!” “死你大爺,王炸!” “我cao!” “哈哈,傻逼!” 顧島隔著大門,朝沈識回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到了?!闭f著,他使勁兒推了幾下門,最后深吸口氣,一腳踹開了。 “我靠!顧島你要死吧?”屋里的人皆嚇得一哆嗦,齊刷刷回到看向來者。 這是個兩室一廳,里頭烏煙瘴氣,彌漫著各種亂七八糟的難聞味道。坐著的仨人正叼著煙,盤腿坐著斗地主,煙霧繚繞中不仔細看還以為他們是在修仙。 “亮子,不是讓你把屋子收拾下么?”顧島皺皺眉,隨手撿起一個地上扔著的啤酒罐,投進垃圾箱。 “噓——!”被叫亮子,扎著小辮兒,脖子上還掛一串星月菩提的年輕人將食指豎在嘴邊,示意顧島別出聲,隨后接通了電話:“喂!欸欸,王哥!不忙不忙,您說!” 亮子邊說邊打開了免提,將手機擺在另外兩人面前。仨人湊近電話,邊聽邊悄聲繼續出著手里的牌。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大罵:“我靠,你們行不行!新交的樣片我拿給領導看完,上來就是劈頭蓋臉把我熊了一頓,說我從哪兒請的神仙能把片子拍成這樣!” “嚯——是么!哎喲,對不住啊王哥?!绷磷舆呝r禮道歉,邊將手里的一個“順子”摔在了桌上,揚揚下巴示意下一個出牌。 “你那兒什么聲音?!”電話那頭問。 “哦,我正掌嘴呢!”亮子說著,又甩出一個“三帶一”,發出“啪”的一聲:“您聽!您聽夠不?” “你小子掌嘴有個屁用!趕緊給我改片子,把我們領導想要的那種感覺,都給我做到了!片子不過,你們也拿不到錢!” “王哥王哥,我小鷗?!迸谱郎系牧硪粋€眼鏡兒湊近電話:“之前都跟您說了,您非不聽。上比款現在你們扣著,我們沒錢租棚租設備,你們要的畫面實現不了??!” “少找借口!”電話那邊粗聲道:“我找你們是讓你們給我解決問題的,不是來提問題的!” “得嘞!”小歐一個“炸彈”甩在桌上:“我也掌個嘴!” “亮子,快,你們想個辦法!老板現在急著要片子,再不交我也要卷鋪蓋走人了?!彪娫捘沁叺娜苏Z氣充滿無奈。 “有法子啊王哥,你們先把錢打來?!绷磷拥鹬鵁?,沖另外兩人眨眨眼。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已經氣急敗壞了:“我說了,我說了!我們是大公司,肯定少不了你們!這不是還在走流程么!你們先把該補的鏡頭給我補了,成不!……???!亮子?亮導?” “喂?喂?!”亮子舉著手機一會兒離近一會兒離遠:“王哥?你那兒是不是信號不好???哎呀cao,我手機也快沒電了!王哥——王哥!——哎,你記得打錢??!我們隨時能開工!” 啪——亮子把電話掛了。 他呵呵一笑:“孫子?!?/br> …… 沈識覺得一陣頭疼,這回自己怕是來錯地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