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瀛不知道他們和好了，以“哥哥”的口吻教育他, 有什么別扭是不能打一架解決的，然后鼓勵他們去打一架。

    鹿今額頭冒黑線，說：“我們沒事了?！?/br>
    肖瀛顯然不信，“沒事他還不來粘著你?！?/br>
    他一句話點醒鹿今, 原來他“粘著自己”不是個秘密。

    之后幾天里，又出現了一種情況，鹿今喊他一起做什么，他是一定要叫上旁人，不是肖瀛就是別人。好像身旁不跟著人就不舒服，明明倆人是光著屁股長大，現在卻要靠別人來維系關系。

    鹿今覺得這事令人發笑，挑了一天中午去樓下等他，傅鈺笑著走過來，和他說了兩句，然后便轉頭要去喊肖瀛。

    鹿今臉上浮現一絲不悅，突然上前拉住他，“沒有肖瀛，沒有其他，只有你，和我?！?/br>
    他說這句話時眼珠子瞪得很大，幾個字嚼碎從牙縫里擠出來，如果他說一個“不”字好像就要撲過去咬他似的。

    傅鈺咽了口唾沫，立馬貼上來，“好，好?！?/br>
    兩人一直走著，從并排到前后，走過了好幾個攤，也不見鹿今扭頭看一眼。而傅鈺聞著味道肚子叫了，但為了跟上他盡量忽略。

    放慢呼吸，接著閉上眼，走走走，嗵地一聲，撞上鹿今的后背。

    傅鈺反彈的后退一步，然后捂著鼻子痛苦呻丨吟，鹿今急忙轉過身，對自己突然剎車略表歉意，問他沒事吧？

    傅鈺搖著頭慢慢拿下手，皺著鼻子用力吸氣，確定“呼吸功能”沒壞，于是放心說道：“沒事，我們吃什么？”

    鹿今回頭去看身后招牌，斬釘截鐵地說：“牛rou拉面?！?/br>
    點單時，鹿今不看菜單直接要了招牌面，清湯面，然后多放香菜。

    服務員快速記下，頭轉向傅鈺，恭敬地詢問：“帥哥呢？”

    傅鈺僵著表情干笑，因為他那個“帥哥”稱呼，被同性喊出來感覺不太一樣，隨便跟了鹿今，“我和他一樣，香菜……”

    “我知道，多放?！狈諉T搶斷他的話，以為自己搶對了，揮筆就要寫下來。

    傅鈺突然攥住他的筆，尷尬地否定他：“哎，不是……我那碗就不必了?！?/br>
    正要求去掉的時候，鹿今插話進來，“要香菜?！?/br>
    傅鈺哭喪著臉，可憐巴巴地說：“那你全都吃了?！?/br>
    鹿今點點頭。

    在面上來之前，兩人之間一直是沉默的狀態，鹿今不愛說罷了，傅鈺也變得安靜，低頭看著一處出神。

    鹿今也盯著他所盯著的那處沉思，他在設想回答之后會帶來的后果，內心充滿矛盾和不安。他期望的是“世界和平”，不想傷害任何人，尤其是父母。

    他為此煩惱沒注意身后，一個男生端著面向他撞上來，還是傅鈺剎那間抬頭瞥見，拍案而起拿手擋了一下。

    “臥槽，你丫看著點兒！”他大聲罵道。

    鹿今反應過來站起來，看見男生一手端一碗面，右手在微微顫抖，碗里的湯在左右咣當，隨時就要再次撒出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傅鈺回頭看鹿今的側頭，然后毫不在乎地甩手，拉開椅子重又坐下，拿過幾張抽紙輕輕擦拭。

    鹿今看著男生離開，抬手摸了摸之前的傷口，然后放下手坐下來，詢問：“燙到了嗎？”

    傅鈺淡定道：沒有?！蓖Ｖ沽藙幼?，從桌子上拿走手。

    “那你把手拿上來?！?/br>
    “……”他沒話了，解釋道，“只是一點紅，沒事兒?！?/br>
    鹿今沒再強求，反正一會兒吃飯就能看見了，正想著服務員喊著號碼，鹿今看了一眼手里的號，是他們，回頭招了招手。

    服務員放下兩碗牛rou面，傅鈺的臉終于有了變化，傻傻盯著湯面上一層香菜。

    鹿今拿起筷子挑干凈后推給他。

    傅鈺看到干凈了，眼角微翹，從桌下拿出手，抓起勺子先喝了口湯。

    鹿今也看到，手背確實有塊紅，不過顏色較淺，正常的話不久會消了。

    吃完回學校，傅鈺終于憋不住說話的沖動，叫住他說：“今兒，我給你造成困擾了吧?！?/br>
    鹿今沒有否認，因為事實確實那樣，剛要說話聽見有人喊，循聲去看是班主任，揮著一只手喊他過去，他轉身留下一句，“晚上一起走?！?/br>
    傅鈺看著他跑遠，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轉身向校外走去。

    他跑到學校旁邊的小公園抽煙，一群大爺大媽領著孫子孫女逛公園，難得發現一個年輕身影，看到那張臉轉過來后悔沒先轉頭。

    是周存。

    倆人距離隔得很遠，但是最后還是相遇，傅鈺盯著他的腿，問：“你他媽還瘸著啊?！?/br>
    那人白眼一翻，懟過去：“你他媽也是啊?！?/br>
    傅鈺聽完這丫不服了，突然跳起來踢踢腳，然后嘚瑟地看著他：“我好了?！?/br>
    周存小聲逼逼：這傻逼。

    后來倆人坐在長椅上，周存和傅鈺要了一根煙，然后又去要打火機，傅鈺先給自己點好丟給他，但是周存打了半天沒火，又丟給他，捏走煙讓他給自己點著。

    傅鈺叼著煙斜視他，看了一會兒取下煙，用煙頭去給他點著。

    碰了幾秒拿開，另一根冒了火星，周存拿起銜在嘴里，道了一句：“謝了?！?/br>
    傅鈺專心抽著沒搭理，看著對面草木枯黃，天空連只鳥都沒有，寂寥一詞概括了整個冬天。

    在吐了幾個煙圈之后，周存用兩指捏走煙，說：“那張紙條是姜似寫的?！?/br>